“这是白糖糍粑,花婆婆让我带给你的。”
今早随园先生亲自查讲义,孟云秀一个字都背不出来,又被抓去种菜了。
顾箬笠美滋滋的收了,将大字一收:“我去看看花婆婆。”
林菘皱眉:“你又要去后山。”
顾箬笠道:“花婆婆送我吃的,我总不能白吃人家的。”
林菘顿了顿,将书一放:“我和你一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菘儿:连傻小子都知道,小郡主是姑娘里头顶好看那个……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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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秦师姐
顾箬笠一路走,林菘偏要一路跟。顾箬笠甩了几次,林菘都当没听见,跟了一路。
顾箬笠站在屋外,手缩在袖笼里:“林乡君,花婆婆给你糍粑了吗?”
林菘轻哼一声。
顾箬笠惫懒的伸长了手臂:“既然没给,林乡君跟着来做什么?”
林菘负手回身,看着山坡下的松林:“天很快就黑了。”
顾箬笠推门而入,发现婆婆不在堂屋,连忙叫了一声:“花婆婆。”
里屋传出古怪的闷哼声,夹杂着花婆婆的回应:“快进来。”
顾箬笠急忙推门,却被林菘一把抓住了手腕:“当心……”
顾箬笠心中焦急,推开他便进了里屋。
林菘皱眉,也跟着进去了。
“花婆婆,这是怎么了?”
花婆婆看见顾箬笠,顿时面露喜色:“您可来了……”
顾箬笠打断她:“婆婆,我和林乡君一同来的。”
花婆婆一顿,但顾箬笠已经上前,握住了玉宝的手。
玉宝浑身冷汗,牙关紧闭躺在床上。
顾箬笠蹲下身来,柔声道:“婆婆,您快去请大夫吧。我们在这儿照看。”
花婆婆看了一眼林菘,犹豫片刻,就先出去了。
花婆婆一走,林菘四下看看,从篓子里翻出一捆绳子,打算将黑脸少年捆起来。
顾箬笠沉下脸,一把抓住了林菘的手:“林乡君,你这是做甚么?”
林菘垂下眼眸,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淡淡道:“我看他的样子,是发了癔症。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伤害你?”
顾箬笠微微吐出口气:“他只是个孩子,不会伤害我。他是花婆婆的孙子,我不能这样对他。你若是害怕,便先回去,我在此处等花婆婆。”
林菘掀开顾箬笠的手,俯下身子,与她目光对视:“顾箬笠,你若在此出事,哪怕是一丁点的小差池,你那疼你入骨的皇帝舅舅,都不会放过他们。”
被林菘这寒意入骨的双眸一瞧,顾箬笠浑身一凉,略带慌乱的避开林菘的目光,正要开口,就听见昏迷之中的少年叫了一声“姐姐”。
顾箬笠连忙推开林菘,抓住玉宝的手:“嗯?别怕,别怕。”
林菘起身,站在一边守着,手中却一直握着匕首。
顾箬笠什么也没说,只是蹲坐在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默默的守着。黑脸少年却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呼吸慢慢平稳,就这么睡了过去。
顾箬笠这才起身,她蹲了这么久,腿脚早就麻了,冷不丁摔下来,额头磕在了床沿上。
顾箬笠腿也疼、头也疼,泪花直冒,闭着眼睛去抓林菘的手:“小表妹,你也不知道扶我一下?快,我要疼死了。”
林菘冷眼看了半天,到底没忍住,把手递给她,凉凉道:“郡主不是嫌我多管闲事?”
顾箬笠一把抓住他的手,冰冷的手指烙在他手心:“我哪敢嫌你?你陪我前来,我很高兴。小表妹,你不知道,表姐心里,实是极依赖你的。”
林菘冷笑:“用人时甜言蜜语,用完就闲言冷语。我算是见识过郡主的为人。幸而我不曾上你的当,不然,你怕是连我的骨头都要啃的干净。”
顾箬笠腿麻的厉害,低低说了一句:“万蚁啃腿了……不成了……想死,来人把我腿剁了吧!”
林菘听她胡言乱语,唇角上扬,一只手挽着她的腰,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顾箬笠打蛇随棍上,整个身子都吊在了他身上。
花婆婆这时才迟迟归来,见顾箬笠这模样,唬了一跳:“郡主,您这是怎么了?”
顾箬笠摆摆手:“不妨事,腿脚麻了。玉宝没事了,已经睡了。”
花婆婆顿时松了一口气:“我那灶炉里,给你温着玲珑塔和腊汁三宝饭,吃几口吧。”
林菘搂着顾箬笠,冷冷问:“花婆婆请的大夫呢?”
花婆婆顿了一下,勉强笑道:“到了岑先生住所,才发现先生不在。幸而郡主和乡君照看,不然真是急死我了。”
林菘还要细问,顾箬笠突然伸长了手,细嫩的手指滑过他脖颈,挂在了他肩膀上。
“孩子没事就好。婆婆给我们留了好吃的,走,一块儿吃。”
林菘身子绷直,差点没把顾箬笠扔在地上。
饭足汤包,二人才从花婆婆处下来。
林菘提着灯笼,笔直走在前边。顾箬笠歪歪扭扭的跟在后面,抱着肚子,时不时还打个饱嗝。
她本来就没什么正形,一脚踩在枯叶上,听见响声也吓的叫“小表妹,等我!”
林菘唇角一挑:“你说要一个人留在上面的时候,不是挺横吗?区区一段夜路,又怕什么?”
顾箬笠嘴里便开出花来,将“菘儿、小菘、菘菘儿”当歌唱。
林菘后悔不已,便不该招惹她。
林菘放慢脚步,将灯笼倾斜,光全照在了后面。
顾箬笠偏不做人事,一脚踩空,直愣愣的往前滑,连冲了好几步,最后撞到林菘背上才停了下来。
林菘忍无可忍,提着她的腰:“站稳!走!”
顾箬笠乖巧极了:“哦。”
顾箬笠晚上出去了,先生交代的大字自然没有写完。她回去之后,四仰八叉上床就睡,全然不知道用功。第二天到了学堂,才想起这桩要命的事。
一路上,顾箬笠都有气无力的拉着林菘的袖子:“菘儿,这回我是真的要死了。”
林菘一路无言,此时也露出点笑意:“随园先生昨日说了,你再偷懒不练字,今日就要十倍补上。”
顾箬笠伸出手指细算:“昨日给我布置的是二十个大字,每字十个。足足有二百个字,若是今日先生再来抓我,那就要写两千字。”
顾箬笠一头扎在林菘背上,双手把他衣裳揪着:“好菘儿,不如你去跟先生说,我……我病了!高热不退,如何?”
“那先生应该会找人把你扛回家吧。”林菘转过脸来,望着趴在他肩膀上的人,伸出一根手指头把她脑袋推开。“你乐意回顾府吗?”
顾箬笠叹口气:“那我还是去练字吧。若是一日练得这两千大字,想来我也有成为书法大家的一日。”
林菘:“绝无此种可能。”
顾箬笠鬼鬼祟祟溜回学堂,伸手往桌肚一摸,才发现里面放着一叠大字,字迹和她的有八分像,但比她写的好看多了。
恰好随园先生过来,顾箬笠闷头将字交了,竟然也没被认出来。
事后,顾箬笠鬼鬼祟祟的看了一圈,又去问了宝珠,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替自己写完了罚抄的大字。
顾箬笠也不管了,只当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上,处处都有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心人”。
到午膳时,她拉着宝宁宝珠一同去饭堂,宝宁见了她就斗嘴,宝珠偏偏护着,三人正吵闹着,在廊檐拐角处见到了山长之女秦漪秀。
顾箬笠对她倒是喜欢,无它,实在生的好看,尤其是气质冰雪出众。
秦漪秀似乎与人起了争执,但那人被廊墙挡住,看不清真貌:“你如此帮她,就是害她!”
那人一开口,声音也耳熟:“不过一时之选,先生便要教导她,也不必操之过急。我日后,我会好好修正她,秦师姐放心。”
顾箬笠偷偷摸摸的听着,无声的做了个口型:“孟璟。”
“你修正她?你今日做出这等事,替她遮掩,替她代笔,与她一起犯错,还谈什么修正?”秦漪秀说不到二句,眼眶微红,晶莹的泪珠掉落在莹白如玉的脸颊上。
顾箬笠心道:明明是她咄咄逼人,怎么瞧着,她仿佛伤心透了?
秦漪秀道:“孟璟,孟和光,你自幼端正,从不行差踏错,可称这世间最为正直之人。若是我犯错,你会如此替我遮掩吗?”
“你不会。你会告诉我,知错当改,会陪着我做完我该做的事,但绝不会替我……”秦漪秀似乎说不下去了,“你代替她做这些,说来说去,全是因为你……心疼她罢了。”
连见她懒洋洋的写几个大字,都觉得心疼。
可他们这些人,谁不是从小就在手腕上挂着石袋练字,十余年如一日,练出来的?
偏生她叫人心疼?
男人若动了心,心里那个人就是珍宝,旁的人,再好、再高洁,都是臭水沟里的烂淤泥。
秦漪秀还要再说,孟璟突然皱眉:“住口!”
他转过脸来,拉开竹帘,冷冷对上了顾箬笠的眼睛:“郡主不该在此处偷听。”
顾箬笠原先只是路过,哪知道他们会谈如此私密之事。此时还被人抓个正着,自知理亏,尴尬非常的轮流给两位“夫子”见了礼,一溜烟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