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常晏,见过阁主。” 常晏恭敬的躬身行礼。
男人翩然转身,露出那张俊俏的颜,眉眼如画鬓若刀裁,精雕细琢的脸上此刻挂着一抹笑意,轻甩折扇男人凤眸一斜,“常丞相,久仰久仰。”
常晏微抬眸,看清男人的脸庞的后,他甚是惊愕。
那张脸肖想当今陛下,若非男人身上那不染纤尘的仙姿,他真个会以为眼前之人,是他们大晏的皇帝陛下。
颀长挺拔的身躯弯着,常晏道:“今个儿来请见阁主,是有一事相求。”
男人冷睨了眼常晏,寡淡的说道:“丞相来此,想来也知道玲珑阁的规矩吧。”
常晏坦言:“知道,只是事关重要,还请阁主相助。”
男人嗤声道:“你的忙,我玲珑阁帮不上,还是请回吧。”
“倘若陛下知道,这玲珑阁阁主是他的亲叔叔,不知会作何感想?”先发制人常晏也不想多做周旋,直戳破了男人身份。
言樾轻抚着指上翠玉的扳指,冷笑道:“不愧是常晏啊,这么快识破了我的身份。”
“可惜,如今的我身份不过是一介平民,与皇亲国戚沾不上边。”
常晏尤是道:“当年景华之变,先帝夺了您的功劳,您宽厚不在意名利,微臣实在是为您惋惜,明明您才担得起帝之一位。”
言樾乃光帝九子,当年平复景华之变也有他一杯羹,是他攻破城门占先机铲除奸佞与反叛之人,可到头来却被先帝鸠占鹊巢,
言樾淡淡道:“从前过往我早已忘记,如今在这没有誉王,只有玲珑阁阁主。”
当初先帝为帝他并不反对,可先帝登基后草草封了他一个亲王做,连宅子与封地也不曾给,旁的兄弟多有封地及赏赐偏是他没有,他性子内敛也不贪心,没有也罢,只是往后的日子,他如临深渊。
功高盖主自是被忌惮,先帝登基满一年就对他痛下杀手,所幸他命硬逃过一劫,那之后为自保,他自请贬为平民,远离朝堂纷争,可纵然如此,先帝也不打算放过他,暗地里动用暗卫刺杀他,迫于无奈言樾才来到这凄清的绥江避世不出。
这一晃就是十余年,连先帝也去了。
常晏规劝道:“二月二,陛下将去江州,微臣想王爷应该知道,江州的宝物吧。”
重重合拢折扇,言樾怒道:“胡说什么!江州何曾有宝物了。”
“江州是否有宝物,想来王爷比微臣还要清楚。”
江州除了常晏的党羽外,还埋藏着许多金银珠宝黄金万两,那些都是景华之变时叛佞藏匿的,宝物埋藏之地也只有言樾知晓。
言樾攥着折扇,隐忍着怒意:“你想以此逼迫我帮你?”
常晏淡笑道:“愿不愿且看王爷了。”
“小子,你野心不小啊,若我没猜错,你有意谋反,你胃口不小啊,竟觊觎皇位?”言樾敏锐的察觉到了常晏的来意。
常晏道:“当初先帝造谋布阱害的王爷如此凄惨,难道王爷不想报仇么?且当今圣上性子与先帝一般,难不成王爷是要再看城东那场动乱再现吗?”
言樾身子一僵,他缄默半晌,尔后淡淡道:“你先走吧,这事让我再斟酌斟酌。”
“微臣会在临近的客栈等候王爷的回音,微臣先告退。”
常晏行了揖礼后便与顾书昀走了出去,小厮望着那二人的背影,犹豫道:“阁主,就这么放他们走好吗?这绥江可不大平静啊,他们初来乍到的恐怕……”
言樾低声道:“让他们闯一闯吧,谁也不许去关照他们。”
若他们能平安在这绥江度过两天两夜,他便应允常晏所言,替他成就大业,他到要看看常晏是否有这个能耐。
“相爷属下瞧着那誉王的意思,怕是不愿相帮啊。”顾书昀出了玲珑阁后就聒噪的嚷嚷着。
常晏轻声回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能不能成事,且看这之后两日了。”
两日在玲珑阁近处择了一间客栈入住,恰逢午膳时,客栈里人流多了起来显得有些拥挤。
常晏与顾书昀准备上楼去厢房歇脚,一个粗犷的壮汉从木阶上走下来,身形宽大的他撞到了常晏,他对此并无歉意,还白了他们一眼。
顾书昀护主见此上前推搡那男人:“你做什么?”
虎背熊腰的男人瞧着就是不好惹的,他怒目瞪着两人,恶人先告状:“你们两个小白脸,知不知道挡了爷的路?”
常晏轻蔑的笑道:“这位爷说咱们两人挡了你的路?”
男人哼道:“那是自然,你知不知道,我是这绥江的老大!”
顾书昀佯装惊愕慌张应道:“哎呀,真是怕啊,咱们惹到了大爷,老爷您说这怎么办?”
“自然是给这位爷赔礼道歉了。”常晏轻应道。
男人得意的正想再逞几句口舌,下一瞬顾书昀一脚将其踢倒在地。
顾书昀啐了一口:“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胆敢在我们面前造次?”
男人脑袋砸在木柱上,顿时眼冒金星,他缓过来后,费力的扶着木柱站起身,他喊道:“你们!你们以多欺少!”
“以多欺少又如何?”顾书昀拔出长剑,利剑出鞘直指着男人,他道:“我手里的剑许久未尝到血腥了,你若在这不知所谓,我今个儿就开开杀戒了。”
“好啊,你们等着!敢惹爷,也决不放过你们!”撩了狠话,男人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客栈。
经方才一事,客栈喧腾的紧,吵嚷的令人头疼,常晏二人赶紧回了厢房歇息。
烛影微弱一弯新月挂于天际,一道黑影踏足常晏所居的厢房。
黑影渐渐逼近雕花床旁,手执长剑银白的月光如纱烟笼,阴鸷的眼透着杀意,掀开垂帷的帷帐,他举着长剑狠狠的刺了下去。
“这位大哥,你好好看看床榻上有没有人?”
一道嘲讽从身后传来,此刻侧过身子望去,见顾书昀双手环胸,好笑的看着他。
黑衣刺客抽回长剑,嘶哑着声道:“今儿我就是来取你性命的!”
顾书昀平静的看着他,摇首叹道:“不自量力的东西,真当我们蠢不是?”
银光一闪顾书昀的佩剑再次出鞘直抵来人的咽喉:“比武,你怕是比不过我。”
顾书昀趁其不备挟制住黑衣刺客,他揭下刺客掩面的黑巾,露出那张粗犷的脸,当下顿悟,这是之前与他们叫嚣的壮汉。
“你这小子,胆子这么大?敢来伤人?”锋利的剑身划在壮汉黝黑的脖颈上,印了深深一道血痕。
他叫嚷着求饶:“饶命啊,我知错了。”
常晏蓦然走出,他道:“书昀,留他一命。”
男人闻言舒了口气,常晏则睥睨的冷眼瞥他:“你这么做是为何?我似乎与你无冤无仇。”
男人噎语:“这……早时老爷您撞了我,我心有不甘罢了。”
“区区小事何至于此?你这人未免戾气过重。”顾书昀不忿斥道。
男人低着首颇为憋屈,他低声道:“我也是受人之托,他们说绥江来了两个外乡客,还说谁取了你们其中一人的首级就能得黄金百两。”
“方才我也是故意撞了爷的,我是猪油蒙了心,还请大爷饶我一条小命吧。”男人伏乞央求着,他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喊着。
顾书昀收回长剑,敛去锋芒他沉声道:“看来徐永安所言不虚,这绥江真的乱成一团有威望的人,都以杀人为乐。”
常晏诘问着男人:“你叫什么名?又是为谁办事?”
“我贱名孔六,自幼没读什么书,十三岁开始就在玲珑阁打杂了。” 孔六面如筛糠跪在地上不敢妄动。
“玲珑阁?难不成是王爷他……”
常晏摆了摆手:“应当不是他。”
言樾既说了会斟酌便不会对他动手,他好歹也是一国丞相,除了当今天子无人敢杀他,看来这玲珑阁另有他人想要取他性命。
蹲身常晏与孔六平视:“孔六,我今日饶你一命,但你需得为我办件事。”
孔六抬首忙不迭的颔首:“爷,我一定为您办妥!您说!”
“去跟指使你的人说,我被你伤的极重危在旦夕,并引他来这客栈。”
“这……爷,我若叫不来那人呢?”
“那么你这条狗命休想留了。”顾书昀不悦的告诫孔六。
孔六吓得缩着头,不敢多言。
放走孔六后,借着昏暗的灯火,顾书昀出声道:“相爷,这绥江实在不安全,咱们不如早些回去吧。”
依他看那言樾定是不会帮他们了,他们何不另想法子呢。
“我既说了要在这待足三日,便不会改了。”见常晏倔的紧,顾书昀也不好多言。
孔六捂着渗血的伤口趁着玲珑阁下钥前赶了回去。
身着赤红劲装的女子,倚靠凭栏,见他归来,冷声质问:“怎么样,要你办的事如何了?”
“唐姐,我失手了,不过那常晏也被我伤得不轻,危在旦夕呢。”孔六睁眼说着瞎话。
唐知柳凌厉的凤眸剜了眼他,瞥见他脖上的伤,淡淡道:“伤了他便好,只是你怎的也受伤了?没被他们发现你的身份吧。”
孔六晃了晃脑袋,笑眯眯的拿手抹了抹脖上的血渍:“没什么的,我藏得很好,不过我听他们说要在绥江逗留三日,也不知那常晏能否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