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他眨了眨眼,然后把手套扔到了一边。
四目相对时,空气炙热而安静。
蓦地,他倾身.下来,一手抵在椅背上就要低头吻她。
钟虞后仰,踢掉拖鞋踩在了他的膝盖上,无辜地微微一笑,“我还在生理期呢,你想干什么呀。”
男人动作一顿。
她手又捂住肚子,“肚子有点疼……”
一个吻重重落在她唇上,但也仅仅是一下而已,他克制着咬了咬她的唇然后退开,将她从躺椅上稳稳抱起来,一路抱回房间放在床上。
钟虞闭上眼。
说没有动容是假的,就像再怎么隐藏,也不能掩盖她对他有些心动的事实。
但这些不足以让她留下来。
她胡乱想着,慢慢睡了过去,然后跌入了一个有些喘不过气的梦境里。
梦里钟虞听到了很多遍那三个字,只是说出这句话的人都不同——她能分辨出他们的声音。她以为自己都记不清了、是模糊的,但没想到却清晰得像根本没离开过那些世界一样。
然后那些声音的语调越来越压抑。
“阿虞,留下来……”
“你说过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你骗了我。”
“阿虞,求你……”
忽然,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的颈边。
她猛地惊醒过来,怔怔地盯着天花板,过了好几秒钟才想起来呼吸。
床头柜上电子钟的数字发出淡淡的光,已经接近十二点了,但身边却没有人,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床上。
景梵竟然不在,明明这段时间他已经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她的房间。
钟虞抬起手去摸自己的颈侧……什么也没有,只是梦里的情景而已。但她清楚无比地记得,曾经有个人想要把她关在公寓里让她无法逃脱,最后失而复得时竟然埋首在她颈侧掉了一滴眼泪。
或许有夜晚情绪格外旺盛丰富的缘故,那些愧疚居然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搭在颈侧的手往下滑,攥住了项链上的吊坠。脑海里蓦地浮现出那双灰色的眼睛,漠然与平静下总让人想起惊涛骇浪。
过了会,她忽然撑起身,抬手探向睡觉前搭在一旁的外套。外套衣袋里原本装着严怀留下的那个吊坠,但现在已经不见了。
钟虞掀开被子下了床,随手拿起外套穿好,然后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白天她待得最久的地方就是落地窗边。
此时落地窗已经拉上了严严实实的遮光帘,月光透不进来,但别墅一楼还亮着光线柔和的壁灯。
钟虞放轻脚步走过去,先在躺椅上翻找了一下,随后蹲下.身,开始仔细地翻找着躺椅旁的长毛地毯。
找了好一会依旧一无所获。
就在她准备再仔细找一次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男人漠然的嗓音。
“你在找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不瞒你们说,这个世界的结尾我已经写好了哈哈哈哈,估计管家篇没几章了应该: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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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逃跑
钟虞蓦地站起身回头, 低血糖带来微微的眩晕感,几米外男人手中吊坠折射出的光线也变得迷离。
是严怀留下的那个吊坠。钟虞浑身一僵。
景梵看着面前的人脸色从惊慌到僵硬,脸色在不算明亮和充足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 最后紧抿着唇, 目光在他的视线与吊坠上游离。
“你找的,是不是这个?”他微微一笑。
钟虞没有说话。
“一个吊坠而已, 让你深夜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出来找,”他一步步逼近, 似笑非笑的神情透着冷意, “告诉我, 是什么东西对你这么重要?”
怪不得,她会对一个都不记得弄丢了的手链在找到之后那么上心, 甚至在主动提出的那场谈话前还要特意把它放回衣帽间。
因为重要的并不是那条手链本身,而是严怀借此机会留下的东西。
这些天他一直在搜寻严怀意识的所在,然而却一无所获。对方就像凭空消失了,显然是找到了躲避的办法。
他愈发暴躁, 表面上却还不能让她发现任何端倪,结果却发现了他们已经暗自联系这么久的证据。
他当然知道这段时间她并没有彻底放弃离开的念头,但这不代表他能容忍欺骗与背叛。
“景梵, 你听我说。”
他将吊坠收回掌心,垂眸瞥一眼, 忍着摧毁欲平静地抬起头。
“嗯,”他扯了扯唇角,“想说什么。”
“……这个东西是我无意中发现的, 我事先并不知道严怀留下了这个。”钟虞攥紧手,一点点软化了脸上的神情,“我只是……”
冰凉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颌。
“不用骗我了,阿虞。”他笑了笑,神色渐渐陷入偏执与失控,手上加重力道时声音却放得格外的轻,“谎言从来都是你最擅长的东西。现在,告诉我,严怀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钟虞没有开口,他神色愈发阴沉,“说话。”
“……他只说想帮我,让我等他想出办法。”
景梵瞳仁紧缩,但因为光线的缘故,他眉眼都被掩盖在阴影里,因此这点小细节并不明显。
“只是这样?”他紧紧盯着她。
钟虞轻声道:“真的只来得及告诉我这些,如果他想出了办法,我现在已经离开了,不是吗。”
话音刚落,面前的男人忽然低低轻笑一声,目光晦暗而艰涩,但更多的是怒意与焦躁。
“不会有这种方法的,”他语速略急促,“我不会允许这种可能发生。”
他手上的力道有些失控,钟虞皱眉去抓他的手腕,“你弄疼我了。”
景梵呼吸顿了顿,压抑着眉眼间的戾色松开捏着她下颌的手,接着紧绷而僵硬的全身才一点点迟缓地松懈下来。
他后退两步,克制着濒临失控的情绪。
钟虞别开脸,像是受不了这种默然相对的压抑氛围似地低声道:“我先回房间了。”
景梵站在原地,虽然女人眉梢眼角的冷淡与疲倦清晰可见,但她没有执着地想要要回吊坠这一点让他脸色稍霁。
纤细的背影在灯影之中透着点失望,他定定地凝视着,忽然开口:“阿虞。”
钟虞脚步一顿。
过了好一会,她听见身后的人说:“只要你不离开,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这是钟虞第一次听见他的语气里带着这种克制的、令人不易察觉的请求。
或者说,是祈求。
那种从前凝聚在他声线之中的漠然与平静仿佛都成了最后的、难以启齿的伪装。
钟虞心里软了软,那些愧疚又泛了上来,还带着一点酸涩和细针扎似的疼。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所有的情绪就都又变成了无力与轻叹。
她转过身,脸上也难得没有再夹杂着别的情绪,没有掩饰与伪装,只是平静而认真地望着他。
“我承认,我对你不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但在这种你能占据绝对掌控地位的时候,这种需要建立在平等上才能继续的感情,恐怕不会被我继续放纵下去。所以,这感觉也就仅此而已了。”
“这一次我说的都是真话。”她笑了笑,垂眸没有再多看男人眼底那一瞬间的怔忡,转身回到了卧室。
寂静的深夜,只有房门合上时轻轻的“咔哒”一声。那声音在宽阔的空间里不断扩散直至消散,最后一切归于安静。
半晌,他才缓缓低头抬起手,垂眸看向掌心那个左右轻轻滚动的吊坠。
【我对你不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这感觉也就仅此而已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告诉他?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就像火星因为四周还残存着氧气不足以彻底熄灭,但又绝不会再有复燃的可能。
他放下手,闭眼敛去眼底所有复杂的神色,脸上重新归于平静,那平静中透着几分冷然。
掌心吊坠的触感还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
严怀在他的意识域之中找到了藏身之处,导致他没有任何踪迹可寻,然而这个吊坠却毫无疑问连接着严怀的意识,这就意味着他能通过这个吊坠发现对方留下的蛛丝马迹。
他已经无法再忍耐严怀的意识依旧存活着。
他一定要在找到严怀的那一刻,就将对方立刻抹杀。
……
钟虞躺回床上,发凉的手脚这才逐渐回温。
她睁着眼毫无睡意,之前严怀曾经告诉过她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
【我有办法能干扰景梵的意识,从而让你能避开他离开别墅,到时候我会在离别墅一百米远的那个拐角处等你,你只需要跑到我们约定好的位置,然后我会带你走。如果你真的能成功离开别墅,也能印证我真的有能力把你送回现实。】
当时她半信半疑,“你不是说只有这个吊坠里的‘空间’才能避开景梵的监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