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这么想,却又忍不住翻来覆去的琢磨,夏凉川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在的他连他自己都鄙夷的很,她又怎么会喜欢?
三个人,两辆马车,眼看那位少年朝沈华伸出手,准备扶她上马车,他出声喊道:“花儿,你刚刚说的哪几个框是要特别做的,你与我再说一遍,我拿笔记下,免得到时候混了。”
闻言,沈华便对沈纪元说:“沈大哥,你先走吧,我与夏大哥一辆车回去。”
沈纪元看看夏凉川,又看看沈华,帮她拢了拢斗篷,“上了车,也别解开,今儿天冷,别冻着了。”
沈华暗暗皱了一下眉,这个动作就有些亲密了,她应声后朝夏凉川走去,或许,这段时间,她对沈纪元的友好,让他误会了。
上了夏凉川的车,沈华先把沈纪元的事放到一边,拿出纸笔,将刚刚说的写下来递给夏凉川,“应该没有遗漏的。”
夏凉川伸手接过,露出一丝笑意,“晌午了,我知道有一家饭食做的不错,可想去尝尝?”
作者有话要说:
夏别扭:套路我都懂,就是没舍得对你用。
沈华:……
第125章 125
“……”沈华差点笑出来, 这人居然开始和她玩套路了,她能说她很期待吗?
“好啊。”
夏凉川自以为借口找的隐秘,状似不经意的问:“刚刚那少年是谁, 瞧你们关系甚密。”
沈华抬眼看他, 还以为他不会问呢, 不过, 她并不想用沈纪元刺激他。男女之间,喜欢就该单单纯纯的喜欢, 享受暧昧也是二人的事,她并不想把别人牵扯进来。
“他叫沈纪元,是我族亲,沈员外家的小儿子,疫病后也来了朝都, 我爹去书院的事就是他爹帮的忙。他明年要考府试,暂住我家, 好与我爹讨教学问。”沈华解释的清楚,她不喜欢说事的时候她问一句,别人答一句,所以该她说事的时候, 都是一次性表述清楚。
沈员外?
夏凉川皱眉, 夏家先辈是淮山县人,所以夏家出事后,就回乡安顿。夏家老妇人确有一外甥姓沈,听说捐了个员外郎, 早年间还有来有往, 不过那时候他年岁小,他爹又是庶出, 未曾见过。
夏凉川沉默了一会,淡淡的说:“你爹娘可是想与他家结儿女亲家,不然怎会留一个外人长期住在家中。”
这点沈华倒未想过,但确实不排除沈成才有这个想法,她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瞧夏凉川因为她这声轻嗯眉头微皱,笑了笑说:“我只把他当朋友,并未想过别的。”
她这是特意解释给他听的吗?
夏凉川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里面含着揶揄的笑意,笑的他整个别扭起来,清了清喉咙,语气像个长辈,“你年岁也不小了,该是想想亲事了。”
说完又懊恼,他为何要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话,嫌她没把他当长辈吗?
“有想啊,若是找不到合心意的,便随便嫁一人,能过便过,不能过便合离吧,天大地大,自有我去处。”沈华的语气里带着无奈,是对时下社会对女子束缚的深深无奈。
夏凉川皱眉,显然没想到她是这般想的,疑惑的问:“何谓能过,何谓不能过?”
沈华眼睛看着窗外,平静的说:“我用了八年时间让家人不在干预我做事,现在寻铺子,做买卖全是我在做主。若是我嫁人,夏大哥觉得我又需要花多少时间去说服我的夫家人?血脉亲人无从选,舍弃不得;夫家,合不来,则不强求。”
夏凉川从未见过这样的沈华,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却仿佛离他很远很远,她声音幽幽,让他的心都跟着紧了起来。
他皱着眉不赞同的说:“怎的就没有开明些的人家,楚国女子在外经商者不胜其多,你怎就如此消极?”
沈华挑眉:“那叫什么经商,坐在家中看看账本子?所有的事都交给所谓的大掌柜,大管家?你不要混淆概念,这不是我要的。”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夏凉川,认真的接着说,“今日我做绣坊,明日我做宣纸,后日指不定我就想做钱庄,现在的钱庄与我想的不同,它还有很多很多更广阔的空间,我并不愿意被束缚在一方天地里。”
这是她第二次提到空间说法,第一次她说的是朋友之道,虽未听过这个词,但根据语境却能理解。今日她又提,他也听的明白,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她并非好财之人,为何专注于经商呢?随之又暗暗叹气,她若是真好财,倒好办了。
好似看出他的困惑,他看见她朝他笑,笑的率性而又肆意,“世间这么美,我要出去看看,没有钱,怎么行?我要找的良人,必是能与我同吃同行同乐的,你说,可有这样的人家?”
沈华把话说明白,给他考虑的时间,若是他能接受她,能说服他的家人接受她,那么她也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没有女人不期待爱情,但如果三观不同,虚无缥缈的爱情又能维持婚姻多长时间?
与其这样,她还不如找个不相识的男人,继续走她之前的计划。而夏凉川,趁着只是好感的时候,赶紧把心收回来。
沉浸在自己心思里的沈华没有听到夏凉川的轻语:“若是能让你轻易放弃的,必不是你真心喜欢的。”
他也曾想过自己的婚事,也想过若是遇不上心悦的姑娘,孑然一身也未尝不可,更想过,若是遇上心仪的姑娘,他定要表白与她,将她娶回去。可事实上,当真的遇到那个人时,之前的所思所想全都乱了,会变得患得患失,瞻前顾后,手足无措,变的完全不像自己。
因为他现在就是这样。
……
夏凉川带她去的是朝都颇有名气的酒楼,也不等伙计招呼,一进去他便领着沈华往二楼走,沈华瞧他熟门熟路的,怕是没少来。
正走着,二楼一包厢的门打开,里面拥拥嚷嚷出来好几个人,与沈华他们插肩而过。
“夏凉川?!”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了夏凉川的名字。
夏凉川脸色沉了下来,回过头看着喊他之人,等他的下文。
谁料对方却不再看他,而是半惊诧半惊艳的看着沈华说:“花儿姑娘,你怎的在此?”然后又指了指夏凉川,“你怎么会认识他?”不过几年未见,乡下丫头打扮起来倒也清秀,特别是那双眸子,清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沈华的大脑迅速运转起来,二人同是姓夏,夏寄远又是开绣坊的,结合宋清池说的娘家铺子,难不成……
自从见识过夏家人当街对夏凉川动粗后,沈华就对夏家人无什好感,此时自然是站在夏凉川这边的,疏离的说:“夏老板,可巧啊,我与朋友来吃饭。”
夏凉川却不喜欢对方与沈华说话的口气,面无表情的看着夏寄远,冷哼道:“你管的倒宽,她去何处,认识何人,难道还要与你交代?”
夏寄远也从起初的惊诧中缓过神来,皮笑肉不笑的说:“听说你找了几个绣娘,这是打算开绣坊?”说到这他瞥了眼沈华,心下一转,傲然道,“花儿姑娘,他连自个娘亲嫁妆都保不住,你还要与他合作?我之前的承诺不变,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夏凉川嘴角露出一丝讥讽,阴涔涔的笑了起来:“自作聪明!既是我娘嫁妆,又如何到你们之手?你想踩我,却不知踩了自个的德行,一个无品无德之人,谁会考虑与你们合作。”
他语气凌厉,丝毫没了这两个月与沈华相处时的温和,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满身是刺的模样。
沈华确实很讨厌这种揭人短的小人行为,白瞎了之前对此人的好印象,她肃着一张脸说:“夏老板,与您合作,天下绣是您的,与他合作,七巧坊是我的。”
七巧坊不就是离天下绣不远的那个铺面?
虽然知道隔壁要开一家绣坊,他却并未往心里去,可现在知道主家是她,这倒要重新认识了。
夏寄远冷呵了两声,转身下楼。海生有点摸不清头脑,朝沈华笑了笑,追着他的主子去了。
夏凉川并未被影响心情,也没有问沈华怎么会认识夏寄远,招伙计点了几道菜,还帮她倒了茶,送到她跟前。
“一早上没喝水了,喝点茶,润润喉。”
沈华用手托着腮看他。
“瞧什么?”夏凉川喝了一口茶。
“瞧你是真不好奇,还是忍着不问。”
夏凉川笑笑,“你若不想说,我便不问。”
沈华堵他,“你若不问,我又如何知道该不该说?”
夏凉川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淡淡道:“那若是我问了你不想说的,又该如何?”
沈华回他:“那我便会告诉你,我不想说。一件事,一件了,总比你把所有的事憋在心里的好,若是事事都憋着,一旦有了误会,朋友便做不长了。”
夏凉川扬了扬嘴角,突然抬眼直视她,眼神平静而诚挚,“那我问你,若是我去你家提亲,你可愿意?”
“……”这画风转的也太快了,沈华歪了歪头,理直气壮的说,“我不想说。”
哪有人这样的?!
夏凉川被气笑了,有些无奈:“好好好,这件事,你不想说……那我再问一事……”
“等等!”沈华哭笑不得,“你还问上瘾了。”
夏凉川深深地看她一眼,温声说:“你明知道我想问什么……”
沈华眨眼,耍赖道:“我就是不想答你,你待如何?”
“不答也行,只是,除了我之外,你不许与旁人说这些话。”想到她面不改色的与别的男人谈论婚嫁,他就满心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