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学?”齐风琬觉得她受到了冲击。
秦江樒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齐风琬有很多话想问,但一时之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当她看向秦江樒、决定先问问秦江樒为什么会产生这样想法的时候,却从他眼中看到了名为“渴望”的光芒。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毕竟……他平时总是面无表情,一双眼则像没有风的水面,不带任何波澜。
然而如今这水面却突然起了波澜,何止是波澜,简直是惊涛骇浪。
面对着这般期待着的秦江樒,齐风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她甚至都不想再多问些什么,只是眨了眨眼睛,一口应了下来:“好,臣妾来教您。”
她这话一出口,秦江樒的双眼便开始发光,他虽然没有笑,但这眼神足以证明他内心有多开心。
秦江樒将椅子拉到了离她更近的地方,小声但十分期待地问道:“那——现在开始吗?”
“今天可能不太行。您若是想学,得从更简单的开始,我今天夜里准备一下,明日再来教您,如何?”
秦江樒抿了抿唇,显然有点不愿意,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那么,我们去吃饭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您说呢?”
秦江樒又是点点头,小声应“好”。
齐风琬倒是没想到,她刚才随意脑补出的场面,不久就要在实际处能被看到了。她还要收拾桌面上堆得有些乱的线团,便请了秦江樒先去饭厅。
望着秦江樒离去的身影,齐风琬托着下巴无声一笑,她总觉得秦江樒越发显得可爱起来,今日的“观察日志”又有了新的东西可以记录,当真是好极了。
虽然在答应要教秦江樒刺绣时,齐风琬就意识到他对这事儿怀着极大的热情了,可等到她真正开始教学的时候,她还是有些被吓到。
秦江樒本是不到饭点不着家的,最近却总是提早一两个时辰就回来,那时齐风琬一般还在午睡,他便一个人在外间坐了,拿齐风琬给他做示范的一些小样子细细研究着。
等到齐风琬醒后,他就不声不响地凑到她身边,也不说一句话,只是用十分渴求的目光望着她,告诉她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继续学下去了。
齐风琬只好揉一揉惺忪的睡眼,拿冷水洗一把脸,然后强撑起精神对秦江樒进行手把手的指点。
她过去做这些东西都是选在自己有兴趣的时间点,如今秦江樒掺和进来后,这就成了每日的必备工作,虽说如此一来确实帮她创造了与秦江樒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吧,时间久了还是有点厌烦。
可每次当她想着今日就随意一点应付过去好了的时候,她都会正好瞧见秦江樒捏着根细细的绣花针,努力想要绣出个好东西的样子。
面对着这样的他,齐风琬总觉得自己过于敷衍的话,心里会过意不去。
齐风琬仔细想了想,若是自己的状态不好,也不可能好好地教秦江樒,那不是白白浪费了他所付出的努力?
所以她也不得不拿出全部的热情用以回应秦江樒。
现在,相较于自己做绣活,齐风琬更大的兴趣在于看秦江樒做出了什么样的东西。
说句实话,秦江樒在这件事上的天赋值实在是不敢恭维,齐风琬当初的那件白兔挂饰还能称一句“丑萌”,到了秦江樒这里,就只剩下丑了。
好在,秦江樒做起这些事儿来很是用心。
他大概真的对此颇有兴趣,花费在上面的时间与精力到了惊人的程度,天都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他还不肯停下,就着烛火的微光执拗地捏着绣花针,非得齐风琬催着才不情不愿地放下。
有这么一份心在,即使秦江樒的天赋再差,他也能以龟爬般的速度获得进步。
至少他现在绣的东西已经可以看得出是什么了。
相较于静物一类,秦江樒似乎更加钟情于小动物,而且还要是可爱的小动物。这点虽然与秦江樒的形象存在反差,但却与齐风琬的喜好不谋而合。
从秦江樒做绣活时的喜好来看,他似乎和她一样,天生对各种可爱的小动物没有抵抗力。
不幸的是,他在女工上所欠缺的天赋使得一切可爱的小动物到了他手上都变得丑极了。
但秦江樒从不气馁,一只兔子绣失败了,他就再绣一只新的。在他不懈的坚持之下,在他手上诞生的兔子终于从丑变成了丑萌。
见证了这一蜕变过程的齐风琬感到十分欣慰。
最近这段时间,秦江樒似乎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绣工不大好了,尤其是和齐风琬一起动手的时候,他总是藏着掖着,不想让齐风琬看到他究竟又绣了些什么。
齐风琬也不强人所难,给了他足够的时间与空间让他自己折腾。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想错了、秦江樒可能不是因为感到羞耻才躲着她是在一段时间以后。
某天下午的饭桌上,秦江樒忽然向她伸出了紧攥着的拳头,面无表情且极度冷淡地说了一句:“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忙,在下大概要恢复到之前两日一更的状态了,更新时间还是十二点,有兴趣的各位如果能继续看下去的话,在下十分感激!
第十二章
“这是什么?”齐风琬一挑眉,忽然觉得这画面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秦江樒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没有答话。
齐风琬只好伸出手指戳了戳秦江樒的拳头:“王爷,您捏得太紧了,这样臣妾拿不了。”
秦江樒耳尖一红,手微松,终于让齐风琬顺利地拿到了东西。
这是个荷包。这次,齐风琬可以肯定了。这一回,她甚至能认得出荷包上绣的是什么——一株桃花树,与躲藏在花叶间的一只白兔。
“这是?”
“总之给你了。”
齐风琬眨了眨眼睛,总觉得这台词和这一幕都似曾相识。于是她从身上翻出了新婚第二日从秦江樒那儿得来的荷包,将两个荷包放在一处进行了一番对比。
虽说这两个荷包比较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但在一些细节的处理上,两者有着莫名的相似性。齐风琬基本可以确定,这两者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拿起那个丑得不像样的荷包放到秦江樒眼前晃了晃,颇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王爷,这个也是您做的?”
这回,秦江樒耳尖变红的情况维持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消退。
见他一直不答话,齐风琬还以为他这是生气了,正想要认错的时候,他却低下头闷闷地应了声“是”。
“为什么要送臣妾这个呢?”齐风琬有些不解。
秦江樒只顾看着地面,既不答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齐风琬咬了咬嘴唇,虽然心里因为好奇,简直像是猫挠着般难受,但她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反正她家王爷肯定不是出于恶意送她这件东西的,不想说就不说吧。
她再次将两个荷包托在手掌上仔细看了看:“王爷做这荷包时还没学过女红吧?那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了。最近进步也很大,值得鼓励……总觉得这样下去,王爷的女红总有一日会比臣妾还要好呢。”
因为秦江樒始终低着头,所以齐风琬没有看到,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眼中忽而亮了一下,而当她将两个荷包绑在一处贴身收好的时候,那亮色就更明显了,简直像闪着光一般。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秦江樒终于不再死死地盯住地板,抬头想看了齐风琬:“圣上的婚期已订……你可知道?”
齐风琬出嫁之前妹妹收到的那份圣旨,只透露了小皇帝要迎妹妹为后的意思,并没说明婚期。他们两个的婚期,是太后在前两天才订下的,暂时还未对外公布,但已经知会了齐府。
昨天傍晚时分,齐风琬已经从齐文氏那儿得了消息,所以她点了点头:“母亲已经派人告诉我了。”
秦江樒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好一会儿后,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到时候,我们送个‘大红四件’去,给圣上,好么?虽然不一定用得上……”
齐风琬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秦江樒说的这个“大红四件”,是指由他与她新手缝制的大红四件。看秦江樒的意思,他大概是准备把上面的绣花儿也一并由自己包揽了。
他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齐风琬意识到,自己之前对秦江樒的误解怕不是又多了一个。至少,秦江樒对小皇帝,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面对着秦江樒十分渴望的眼神,齐风琬摸了摸下巴,点头应了下来。
说起来,她也挺想送妹妹一件亲手所制之物作为新婚礼物,她总觉得,这样的东西才更能体现出她作为姐姐的一片心意。
秦江樒脸上的表情变化并不大,但齐风琬还是感受到了,此刻的他大概很开心。
经过最近这一番仔细接触后,齐风琬发现,这位在外界看来可怖至极的瑞王其实很好懂。
“那,我们开始吃饭吧?”事情商量已毕,想要进入下一环节的齐风琬看向秦江樒,询问他的意见。
秦江樒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