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声的问:“长孙澹,发生何事?”
长孙澹眉梢一抖,眼眸流出哀伤之色,挣扎着老半天才闷声说:“三日后,我将成婚。”
话音刚落,那双肿着眼泡的双眼就已泛红,眼中噙着泪,仔细一看几许红血丝充斥在眼角。
我的心隐隐作痛,不忍再看,我低沉着声音说:“长孙澹,我们之间终究没有爱情,爱情有时是一场赌注,爱对了是幸运,爱错了就是灾难。我不想成为你的灾难,你莫要因为我放弃一生的幸福。木已成舟,望各自珍重!”
长孙澹哽咽着捂着自己的胸口,他深深的望着我说:“可是,我这里很疼!它被你拒过无数次,可还是无法将你赶走!自你嫁到房府,我就知道你不爱那房遗爱,我依然抱着侥幸在等你,我甚至在想,只要你的心不在房家,我就有机会,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
我惊愕的看着他,不仅惊愕于长孙澹的情话,更惊愕于爱情的迷失,长孙澹因为爱上我而迷失,我因为爱上辩机而迷失,不得不承认,爱情有时会让我们忘掉了自己。
我定定的看着他,半天不做声响,长孙澹依然痴痴的望着我,直到他嘴角浮出淡淡的苦笑:“你的绝情曾让我心痛,却依然没有减少我对你的爱!我爱你,只是与你无关!”
我趔趄着向后倒退一步,我的心惊慌了,因为我觉得长孙澹说的不仅是他自己,我与他又太多的相似,只不过我是那个幸运儿。
我用深度呼吸来平静着自己,我无法对这个痴情的男人,再次说绝情的话。我转过身,颤声说:“长孙澹,回去吧!”
周围的空气死一样的寂静,渐渐的,他绕到我的眼前,扶住我的肩膀嘱咐:“食盒别扔!”
说着他勉强挤出个笑,我回望着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我目送他上了马,拉缰绳的一刻,长孙澹默然看我一眼。
当马蹄声渐消,我依然怔在原地不曾离去,心里因他而悲凉,我深知如何对待自己所爱之人,却不懂得如何对待爱自己而自己不爱的人。
就在转头准备返回之际,一袭粉红色映入眼帘,抬头一看,杜嫣然奸笑着:“原来这就是公主的情郎!你拒绝与二公子圆房就是为了他吧!这长孙家可不比房家差啊,可惜了,公主偏偏嫁入了房家!”
听到这么个笑话,我神情自若的走上前对视着着她,一副聪明伶俐的长相,却与这进了水的脑子极不协调。
我扬起下巴,拉长语调:“我和遗爱有没有圆房,你比我还清楚?难不成你杜嫣然还有把守墙角的兴趣?大公子房里那几个侍妾,你晚上可有听过?”
杜嫣然气急败坏的脱口而出:“是芸娘说的!”
好!还真不禁诈,我猛然一个转身,笑看着她:“多谢你的告知。”我伸手摆出一个“请”字。
杜嫣然愤愤的随我一同往回走着,我用闲聊的语调说:“你是专程跑来的吧!我猜过不了明天,房家上下就会留下传言:高阳公主与长孙无忌的儿子有私情。”
杜嫣然脸色一沉,刚刚还趾高气昂,现在反而怯懦了,她转过头去,不敢言语,我又接了一句:“我的到来,致使你长房媳妇的荣宠被碾压。”我停住了脚步,笑看着她,“也是,除了这些你又能有什么?”
杜嫣然气的胸膛起伏着:“高阳,你虽贵为公主,房家上下都敬重于你,可你也终究是房家的儿媳,伦理纲常你始终要遵守,我终究是你的大嫂!”
这时,我们毫不相让的同时迈进房府的大门。我转头对着她笑:“那么,君臣之道呢?你不遵守吗?”
杜嫣然脸色煞白,羞愧之色溢于言表,被儒家思想洗脑的她,此时无言以对。
我身上永远有一个抹不去的印记,那就是我的身上流着大唐皇帝的血。这高贵的血统既是我一生的烦忧,也是我的利刃。
回到兰凤阁,便命人传来淑儿,脸色略显憔悴的淑儿静静的坐在我的旁边,这个芸娘既然是个不省心的,目前又不能将其发落,我又不喜欢杀人,思来想去,便命淑儿将其软禁。
几天后,在房遗爱的带领下,我们终于踏上了终南山的林荫小路,与上次不同的是,我准备了很多日常之物,房遗爱除了带着燕儿、静儿,还有两名自小跟着她的侍妾。
马车停了下来,我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心脏慌乱的跳动着,我急惶惶的向草堂走去,而房遗爱晃着脑袋骑在马上怡然自乐。
正午时分,草堂的窗户开着,透过窗户便看到一袭灰白色坐在案桌旁。那只小鹿趴在辩机的身边,下巴搭在辩机盘起的腿上。
我静悄悄的迈着步伐,在门口探头望去,谁知辩机头也不抬,眼睛直盯着经书说:“天热炎热,女施主小心晒坏身子。”
我气恼的迈进屋子,命令着:“抬头!”
辩机缓缓的抬起头,一双灵动的大眼含笑的望着我,我站在那一动不动,他缓缓的站了起来。同时小鹿向我走来,用鼻子触碰着我的衣裙。
作者有话要说:
再甜一阵子吧!未来还有好些艰难险阻需要克服!前段时间朋友问我,你的文主题是什么?其实我的主题就是两句诗: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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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
许多天不见,似有千言万言,却只在相见的一刻变成了默言。
我走上前去环住辩机的脖子,他却用手捏捏我的脸颊,我纳闷的看着他,没想到他却笑着说:“这些日子丰腴了些。”
我扬起下巴无奈的叹口气:“哎!某人让我多吃,哪敢不从!”
辩机嘴角上挑嗔笑着。
我走到案桌,见茶盏里半盏清茶,端起来一口喝了下去。
辩机见此,端起茶壶直接斟了一盏轻语:“慢一点!”
由于勤学苦练,我的字颇有进益,只是越练越与辩机的字相像,他曾拿着我写的字迹,悄然点头。
心下正得意时,他却指出我的小问题。我虽欣然接受,却对他翻个白眼,以示我的傲娇。
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在相守之时却淡如清水,更多时候,我们之间没有一句言语,只是相互对视一笑,心里便足够的满足。
当炎热褪去,夜幕还未至,夸下海口要做出美食的我,坐在灶前认真的生起了火,辩机不放心的站在一旁,他笑意浅浅,忍不住过来帮忙。
“小心扎到手!”他轻声说。
火生着了,我自豪的对他一笑,可就在这时,一阵风从烟囱外吹了进来,火苗反射性的反扑而来,这时的我恰巧扒在灶台门向里看,那火一下子扑向我的脸,我猛然一躲便直直的摔坐在地!
辩机慌忙抚着我的脸,蹙眉而望:“伤到没?”
我摇头,气恼的叹息:“这火说来就来,连个预兆都没有。”
辩机哭笑不得,他用手抹去我满脸的灰尘,虽不言语,却好笑的看着我。
夕阳穿过绿树斜射着点点的余晖,灶前的火噼里啪啦的乱响,小鹿也趴在一旁凑起了热闹,走过来趴在我与辩机中间。
最终在辩机的帮助下,我完成了做饭这一伟大事件。
趁着天还未黑,辩机坐在一旁看书,我搬出了古琴,手指轻轻拨动的瞬间优美的旋律响起。
辩机放下了经书,含笑的眼眸灵动的看着我,小鹿趴在我的旁边正对着我,旋律仿佛唤起了大山的沉寂,不知名的鸟儿在天空来回的盘旋。
一曲完成,辩机走来拉着我的手:“我谱的曲子,你弹的这么娴熟。”
我涣散着眸光,回忆着:“为了这琴谱。我用了十天时间苦练琴技,杜荷才忍痛割爱赠予我了。”我环住他的脖子,“如今这写谱之人就在我眼前,早知今日,当初何必刻苦呢。”
辩机轻抚着我的脸颊,无奈的笑一笑:“你啊!最会偷懒!”
我不服气的辩解:“最多算是偷工取巧。”
我贴着他的胸膛,曾经剧烈的心跳,已经随着灵魂的深入,变得平静,就在我们有了最亲密的关系,我们之间仿佛有着超越于爱情的情感。仿佛彼此是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贪恋着他的怀抱,天色渐黑,我依然埋在他的脖颈下舍不得松开。
一旁的草丛中闪动着点点亮光,见那亮光若隐若无,随着一个亮光升起,我顽皮的捡起一颗小石子朝着亮光扔了过去,顷刻间,亮光四处而飞。像黑夜里燃起的星星之火。
当萤火虫的微光渐渐散开,它们盘旋在我们周围,我灿然一笑:“辩机,好看吗?”
辩机“嗯”了一声,眼眸轻转,望着周围的亮点。
曾经认为只有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画面,而今,在这萤火虫的包围下,在这寂静的大山深处,与我最爱的男人体会着童话般的爱情。
我抚着辩机的脸,踮起脚亲吻了他,他低头默然一笑,她的眼睛在萤火虫的微光下朦朦胧胧的眨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