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是知晓他的话外之意,皇城中的勾心斗角,我的大脑常处于不停的运转中,在时间的堆积下,情感的压抑难以释放。
小鹿好似已经习惯了我与辩机间的亲密,这个吻并没有因为小鹿的刻意破坏而停止。
夜幕降临时,微弱的油灯伴着窗外的清风忽闪着。我时而托腮痴望着认真看书的辩机,时而继续刻苦的练字。
随着深夜的到来,我们常琴箫合奏,为沉寂的大山带来优美的旋律。
同时,我们与秀珠、秀英姐妹也曾再次见面,我因此而确定杜荷与秀珠依然藕断丝连。
虽说我们都心知这样的日子终究会过去,但是离别显然比我预料的要早的多。
就在一天的清晨,房遗爱的声音突然而至:“高阳!高阳!”
正坐于案桌前的我,惊慌的望着辩机,辩机的眼底暗沉,面色忧郁。
我不得不走出了门外,我惊诧的向后倒退一步,一同前来的,除了房遗爱,还有房遗直。
房遗爱看了看我,又侧头看着房遗直,而房遗直面色铁青。拉着脸走了进来。
房遗直向屋内探头看到辩机的一刹那,脸上的铁青转为苍白。他环视着屋内的一切,恶狠狠的看着我。
房遗爱拧眉而视,他扫视一眼辩机,走到我的身边在我耳边轻语:“我哥他突然来的!我没办法。”
辩机神色自若的与房遗直对视,房遗直沉着音说:“公主,不介意我与辩机单独说几句话吧!”
我立刻的走在辩机的前面怒视着房遗直:“房遗直,你要做什么?”
房遗直冷笑一声:“怎么!公主怕了吗?”
我扬起头,抬起我高傲的头颅,重重的说:“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说怕,不可笑吗!”
正在我与房遗直交锋之时,辩机突然开口:“高阳!请回避!”
我转头愣愣的看着辩机,我不停的分析着辩机究竟在想什么,可容不得我多想,房遗直平静的说:“你放心,我不会杀他!”
我最后担忧的看着辩机,与房遗爱走出了草堂。
屋内没有任何响动,正在心烦意乱之际,房遗爱弱弱的说:“母亲回来不久病榻于床,父亲已从华清宫回来,于是,我大哥他便来此找寻我们,我真是没有时间!他…他就随我来了!”
对于房遗爱的话,我并未挂心,我一心想着辩机的安危,房遗直会对辩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小鹿从屋内突然跑出,它来到我的身边,我弯身对着它说:“你若像人一样,会说话该有多好!这样就能告诉我他们说了什么。”
小鹿搭起一只前脚放在我的身边,难道它也知道我即将离开这,我望着草堂周围的风景,眼眶酸涩。
不知过了多久,房遗直走了出来,他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旁的房遗爱,而房遗爱不以为然的坐在树荫底下的石凳上。
我立刻走上前,停在房遗直的面前,我停住了几秒,飞速走进草堂,辩机站在案桌前,我猛然跑过去环住辩机的脖子。
“辩机,房遗直说了什么?”我流着眼泪问。
“这不重要!”辩机沉沉的说。
“可是,我马上要回去。”我不舍得望着他。
辩机默然不语,我对视着他的眼睛,辩机复杂而深情的望着我,临别时,他重重的抱着我轻声说:“记得答应我的!”
这时,房遗爱走进屋内:“高阳!走吧!”
我才不舍的迈出了草堂,当马车缓缓而至,静儿、燕儿忙下来搀扶着我,在一阵颠簸中便到了终南山的林荫小路。
我的眼泪还没有间断,两个丫头轻声劝着,直到房府,见到了房遗直,杜嫣然正用仇视的眼神盯着我。
房遗直与房遗爱分别走上床前,望着生病的庐降儿,我默默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随着杜嫣然不怀好意的一笑,我便知道,这几天一定有事发生。
事实证明,果真如此,就在傍晚而至,当敲门声阵阵想起的时候,我正坐在案桌前悠闲的弹着古琴。
房遗直走了进来,我抬头扫一眼,便自顾自的继续弹奏。
那房遗直也沉得住气竟然静静的听着,直到我一曲完毕。
只见房遗直讥讽着:“公主好兴致啊!还有些在此弹琴。”
不以为然的笑笑,满不在乎的问:“为何我不该有兴致呢?”
房遗直冷哼一声:“公主,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我走上前对视着房遗直的眼睛,他的眼中带愤,脸部肌肉紧绷,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你以为我高阳会找一些自证清白的解释吗?那你就错了!我高阳敢作就敢承认!”房遗直讶然失色,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冷笑一声,拉长了语调:”只要你们房家敢接,还有你们那一代功臣元老,大唐的宰相,年迈的老父亲敢接,我高阳就敢承认!”
房遗直脱口而出:“你!”他颤抖着声音。同时他张大嘴巴,那两道浓眉拧在一起,“公主永远是公主,可辩机呢?公主难道就不为他考虑吗?”
不得不承认,虽说这个问题我思虑已久,但是从房遗直的嘴里说出时,我还是微微震撼。
我凝望着屋内的一角,深吸一口气,依然摆足了我公主的高傲,我抬起头朗声说:“辩机在,一切在,辩机亡,大家全部亡。”
房遗直向后趔趄两步,瘫软的坐在木椅上,带着恐惧的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更新晚,有些忙,抱歉!
高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句话“情是我的信仰!”
第56章 扬眉瞬目千般作
房遗直怔了很久,直到神色再次恢复平静,他的手紧紧的攥着木椅的把手。
挣扎着用平缓的语调叹:“高阳!你可知道,你就是一把火,能温暖人,更能烧死人,最可怕的是你还有燎原之势,能摧毁一切!”
我转头背对着他,回想起辩机曾说过的话,“公主心性澄明,如同一滴水。”
房遗直的话并未让我的内心产生波澜,我由心而发的说了一句:“能做一滴水,谁又愿意做一团火呢!”
话音刚落,房遗直的神色惊诧不已,他不自主的问:“一滴水?”
房遗直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怔望着我,我决定与他摊牌,我严肃的说:“你知道的,我与遗爱有名无实,若究其一切,只有一个原因,我爱辩机!”
房遗直不可理解的反驳:“可你这辈子都无法与辩机有结果!”
我猛然转身,自与辩机相识以来,我心里一直扎着这根“结果”的刺,我曾暗自许诺,只要活着,就不会放弃哪怕一丝一毫的希望。
我对着房遗直的眼睛,坚定的说:“情已至此,我高阳绝不退缩!”眼看着房遗直面露惊慌之色,我又补了一句,“如我和遗爱一般,只要面子上做足了。大家都能相安无事,你若妄加阻止,我便与你对抗到底,辩机若有不测,我会让你们房家为他陪葬!”
眼见房遗直火冒三丈,他厉声呵斥:“高阳!你做事一定要决绝至此吗!非要鱼死网破吗?”
房遗直呵斥也好,愤慨也罢,都触动不了我内心的坚持,我木然一笑:“我的决绝你所领略的不过十之一二,我的这团火一旦释放,别说你们房家,整个大唐也能被烧成灰烬!”
房遗直惊慌失措,看我的表情就像看着一个魔鬼:“你就不怕你的父皇,当今天子知道你今日说的话?”
我“哈哈”朗声一笑,用手指着房遗直:“你大可去父皇面前参我,奥,若是父皇那不方便,朝廷不是有御史台吗?我都为你想好了,你就去参我谋反,而且在你们房家谋反。”
房遗直气的手指颤抖:“高阳,我今天才算明白,你是吃定了我们房家。”
我一笑:“我究竟是你们房家的荣还是祸,终究还是要看你们自己,若是不甘心,大可去大唐皇帝那里讨理去!”
房遗直手指着我,他摇着头:“难怪吴王曾说,你做事一向极致,你真是一点退路都不留啊!你简直可怕!”
我平静的看着房遗直瞪着眼睛冒着火苗的样子,我不以为然的笑着说:“我从不知后悔两个字怎么写,更不知退路做何用意!已经走了的路,为何要回头!你们房家若都像遗爱一样,各求所需,我高阳终究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房遗直愤恨的破口而出:“两个疯子!真是两个疯子!”
两个?我敏感的察觉,他所指的两个,就是我和辩机。
“你今天和辩机说了什么?”我问。
“我与辩机已有约定,今日所说之事将烂于腹内,绝不外吐!”房遗直语气之坚定,目光之坚决。
我转身背对着他,我知道,以房遗直行事作风,我怕是无法从他口中得到任何内容。我也不担心房遗直会做出任何伤害辩机之事,他心里装着房家,故不敢轻举妄动。
室内气氛陷入僵局,房遗直自语着:“自古痴情人者甚多,我倒希望你嫁的不是我们房家,这到底还是我们房家的孽!”
话音刚落,我紧绷的神经倒是放松了许多,我用轻幽幽的语调问:“恐怕谁娶了我,都是一场灾难吧!我想嫁的男人,却连娶我的资格都没有,这就是公主身份带给我最大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