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分生气半分娇嗔的说:“哪有!”
父皇坐了下来,向三哥告状:“你这个妹妹,倔强的很!有一次,竟让那杜如晦之子,带出宫去。身边连个侍卫也没有!”
三哥笑看着我,满眼的疼爱,转而对父皇说:“都说妹妹这点,最像父皇。”
父皇哈哈一笑。殿内的气氛活跃起来。
他伸出手:“来,你们到父皇这来。”
我和三哥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边边,他意味深长的说:“我最宠爱的两个孩子,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回忆着那属于我们过去的美好时光。最多的,无非是小时候闯了多少祸,三哥是怎么代我受罚的。
当谈到攻打高昌时,三哥便像父皇请命,愿领兵上阵杀敌,父皇眼里,半分欣慰半分赞赏,可最终没有舍得同意。
三哥再三的恳求,父皇还是没有同意,战场上刀剑无眼。虽说三哥从小熟读兵法,我那满脑子的兵法,便是受三哥所教。
当然,反对最强烈的便是杨妃,谁又愿意自己的亲生儿子,在战场上厮杀呢。
就这样,三哥建功立业的鸿途,还是没有机会实现。
几天后,平阳公主提出踏青闲游,虽说晚春初夏时节,到了落红成阵的时候,但是禁园里的含桃正旺。想必也是别有一番风景。
到那时,各皇室贵族,朝中大臣,将齐聚禁园,赏景观花,自然的,平阳公主、柴令武也必然列在其中。
我心里时不时的盘旋着自己的小心思,城阳公主倒是满怀期待。
不知什么时候,杜荷悄然的成为,我与城阳公主聊天的主要话题。总之,城阳是张口闭口都是杜荷。
就在去禁园的前一天,杜荷慌忙赶来,几个健步冲到了我的面前:“高阳,快去看看吧,巴陵公主留住了辩机。”
“什么?”本来恹恹欲睡的神经,立刻兴奋起来。
我立刻向殿外奔去。一路上,杜荷边走边说着。
“哎,她是公主,我拿她没办法。”
此时的我,似乎什么也不想听,只想脚步能更加快一点。要是能像天使那般长出翅膀才好。同时,不敢让自己有发挥想象力的空间。
直到远处灰白的僧衣映入眼帘,巴陵公主那一袭红群,刺眼的映在午后的阳光下。
辩机一副漠然,带着几分倔强。巴陵公主用手指着他。
我愤愤的走过去,站在巴陵公主的对面。辩机看了我一眼,便垂下眼睫。
巴陵公主则对我翻了个白眼。
我心急的跑了过去问:“七姐姐,你这什么意思?”
巴陵公主冷哼一声,扫了辩机一眼:“看来这和尚与十七妹交情不浅啊!”
我愤恨的看着她,使劲的平了语气,冷笑着:“那七姐姐为难一个僧人,是有什么仇怨?”
我与辩机对视一眼,辩机慌忙的垂下眼帘。
我便确定,巴陵公主一定和他说了什么刺痛神经的话。
巴陵公主抬起头,哈哈一笑:“哈哈,既无愁也无怨,怎么,只有妹妹能与和尚谈天说笑,我就不能吗?再说,我为难他了吗?”
我疑问的看着辩机,等待他给我一个答案。他抬起眼帘看了我一眼,虽然面色平和,但往常的温润早已不见了踪影。
若说巴陵公主没有为难他,那绝无可能。
“那说完了吧?可以走了吗!”我不耐烦的问着,此刻,再与她多说一句,心里都厌烦不已。
杜荷机灵的走到辩机旁边,我与杜荷交换了眼神后,他便要带辩机离开。
巴陵公主并没有善罢甘休,她挑着眉毛,扬起下巴,高声怒吼:“给我站住!”同时,用挑衅的可恶眼神看着我。
眼见他们二人,刚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我心里燃起了怒火,我高扬着语调问:“我高阳有个原则,恩怨分明。你我之间的恩怨,咱们自行解决!”
巴陵公主怒视着我说:“哼!如今三哥回来了,你有了护身符,我没那么笨。我不能把你怎样,但是他可就不一定了。”
她看了眼辩机,挑衅的笑了一下,转头又说:“这和尚长得真漂亮!十七妹,你心疼了吧!”
我看着辩机,他的眉梢抖动了一下,虽然身板挺直,依然垂着眼睫。杜荷的目光在我们俩之间移动着。
朦胧间,那从未有过的尴尬,在空气中蔓延着。巴陵公主的话,激起了我内心最不得触碰的柔软。心里的怒火以燎原之势蔓延着,直到我的心肺。
那仅存的一丝忍耐与理智,在顷刻间瓦解。
我一个跨步的冲了上去,右手抓起她的脖颈处,向后推了起来,直到巴陵公主的背靠在雕花的红柱旁,因怒而来的力气早已超乎了我的想象,巴陵公主抓起我的胳膊挣扎。最后不过是徒劳而已。
随着身后辩机、杜荷异口同声:“公主!”
我瞪着眼睛,拿出想要杀人的眼神,狠狠的、重重的说:“我就是有了护身符!想再打一次吗,我随时奉陪!上次手板打得不疼啊!”
不知是我的言语攻击的,还是我的样子吓到了她。以往她那凌厉的眼神,瞬间如霜打了般。她惊慌失措的看着我,整个人成惊愕状。
随着巴陵公主的胆怯,我渐渐松开了她的脖颈。手移开便是一道红印,她依然靠着那雕花的红柱,瑟瑟的看着我。
我转头看向辩机,他不再垂着眼帘,而是异样的看着我,几分讶然,几分担忧。还有几分我解读不出的神色。
杜荷见怪不怪,摆着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随着我一声号令:“我们走!”
我迈着局促的脚步,双脚在长裙下快速的更换着频率。
辩机与杜荷便跟在我的身后。
第17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明月
到了永安门,我们停住了脚步,我与辩机对视着,他对我合十一礼,此刻,我不想问他,巴陵公主说了什么刺痛神经的话。
从今日的争执来看,我能想象到的,那是多么不堪,多么敏感,就算是我问了,他也答了,那又能改变什么呢?还会凭添几许尴尬。
杜荷实趣的站在一边,至少她今日不会如以往日那般,开玩笑了。
千言万语又能怎样呢,不如那扇心灵的窗户里,彼此看到对方的世界时,能够心领神会。
杜荷与辩机走出了宫门外,我依然驻足痴望着,而辩机又一次回头望向我,直到他们的身影没有了踪迹。
我的心荡着微澜,我不能否定,巴陵公主今日的话,在我心里种下了什么样的种子。
我无数次的告诉自己,我是知道历史的,我是来改变历史的,可为什么,我对巴陵公主的话那么在意呢?
到了晚上,我的心从未有过的空荡,如掏空一般,只剩下一个躯壳。
烦乱的思绪困扰着我,我在那雕花的木床上翻来覆去,正在难以入睡之时。
忽然,床前的帘杖伸出一只手来,从小喜欢看恐怖片的我,吓得猛然打了个激灵,慢慢的,一张脸映入我的眼前。
我气呼呼的放松下来,没好气的问:“十六姐,你想吓死我!”
城阳公主闪着酒窝笑着说:“我进来时候说话了,倒是你,在想什么,这么大的动静,硬生生的没听见。”
说着,便爬上床,我挪出一块空地,她便随我躺在一起。
“今晚,我就睡你这。”她侧卧着,面对着我。
“好。”
谁知她开口又是杜荷,对于明日前往禁园,她心里满满的期待。我再迟钝,也终会明白她的心思,那必然是动了感情。
最终,在我心理攻击下,城阳公主坦白了对杜荷的感情,而后,我们谈到了柴令武,我便将我明日的计划讲给她听,顺便将她顺利的发展成我的同谋者。
天亮以后,我就被强迫着拉去城阳公主的寝殿里,做了服装参谋。
当选遍了所有衣裙之后,最终在我的建议下,选择了淡蓝色、绣着牡丹花的那套。
这个颜色和她一样,透着清纯。
如果说,在以前,和城阳公主的关系还算好,当她向我吐露心中所爱时,我们之间,便有更深的信任和感情。
禁园里绿树成荫,初夏时节,还是一片嫩绿,流动的小溪、假山以及亭台轩榭形成环状。
远远看去,巴陵公主那一身珊瑚红的裙装格外显眼,与那一脸忧郁,身穿浅绿色的新兴公主,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带着静儿忙迎上前去,就这么“偶然”的,遇见了他们:“十五姐,七姐。”
巴陵公主翻了个白眼,新兴公主微笑点头。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哎!
“真扫兴,哀桑着脸。”巴陵公主愤愤的说。
新兴公主转着眼珠,忙笑问:“十七妹,为何忧伤啊?”
“刚刚听到这么个故事,一个女子与一个男子,因为父母反对,一直没有成亲,后来,那两人偷偷私会,正好被众人见到,于是,双方父母便定了这门子亲。”我说。
“那妹妹叹什么气呢?”新兴公主问。
“我想到了我自己,这婚姻啊,还是要自己努力争取,即便是我们做公主的,若不自己争取,再好的婚事都会飞走的。”我一边说,一边注意巴陵公主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