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白泽骞道。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于云笙笑吟吟地念了一句诗,“这客栈,便叫云梦泽,可好?”
白泽骞心里空了一拍,随即那空出来的一处,便被暖意和甜蜜填满,口里空无一物,却比吃了满满一勺蜜糖还甜,嘴角勾起,眉眼都微微弯了起来,竟是难得地笑了。
“好!就叫云梦泽。”
有了今天上午的豪华亮相之后,白泽骞整个下午都沐浴在了百姓们仰慕的目光之中。
“白公子诶,好帅!仙人就是有仙气的说!”
“你看他那把剑,不知道斩了多少妖魔……”
“诶你们说,白公子师父说的命定之人究竟是谁啊……”
“你傻啊你,还能有谁,除了于二小姐,谁还配得上白公子……”
白泽骞听得耳朵眼儿里闹腾的慌,索性用内力疯了经脉,只留下一点点听力,足够听到于云笙喊他。
李伯在将图纸给白泽骞过目,确定了没有其他问题之后,便派人去联系工匠们了。钱的问题,已然不必担心,别说于老爷子急着把家里这位小神仙供起来,单单是白泽骞“降妖除魔”的恩情,就足以让百姓们自发地筹钱,把“云梦泽”给彻彻底底地装修一遍。
当然,白泽骞没要,也不会要。
他又不是真的降妖除魔了,而且即使是真的,也不会去趁机搜刮民脂民膏。
因为白泽骞觉得自己此行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钱最终还是于老爷出的,但是白泽骞也再三保证,等客栈赚到了银子,便如数归还。于老爷子自然是客客气气推脱客套一番,顺便拉近了两人的关系,不过心里倒是对这位自己认定了的“准女婿”更加满意了。
“白公子,我们一会儿……小心!”
于云笙探出一颗小脑袋来,正打算和白泽骞商量一会儿去木匠那里,定做一些有趣的小家具什么的,作为客栈雅间里的装饰物。却见马车前面的街道上突然冲出一大批持刀拿剑的人来,看打扮,应该是同一个门派里的。
江湖人!
“吁!”白泽骞勒了马,面沉似水地看着前面杀出来的程咬金们,手抚上剑鞘。他语气不可谓说善,但还是有所克制,尽量礼貌地道:“诸位侠士光天化日之下堵在下的马车,敢问有何贵干?”
周围的百姓都纷纷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帮江湖人,眼神里有好奇,有打量,但更多的是防备。
这城里并没有江湖门派的存在,因此少了不少江湖械斗,所以百姓们过得十分安生,农渔商贸都发展的很好,商贾们也愿意停下来歇脚休整。
这件事情于云笙也觉得很奇怪,估计是剧本里的bug吧。一座作为交通要道的城池,商人马队往来不断的情况下,居然没有什么大客栈。不过不管是不是剧本问题,这个空子终究还是便宜了自己。
而此时,这凭空降落的一群江湖人,直接拉紧了百姓们的神经,聚在一起小声讨论了起来。
“这帮人是谁啊,怎么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而且他们好像是想找白公子的晦气诶……”
“啊?不会吧,他们是不是就是之前让白公子受伤的人啊?”
“真是大胆,大白天的就敢拿刀拿剑行凶……”
为首一人听见百姓们渐渐激愤起来的讨论声,脸色有些差,他没想到面前的白衣男子居然有如此高的威望,不知是什么身份,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他收了手里的刀,上前一步抱拳道:“公子,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想确认一下公子是否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敢问一句,公子一个月前在哪里?”
白泽骞眯了眯眼睛。
“一个月前,我在城外的庙里遇到了重伤的白公子,将人救回家中。”于云笙的声音缓缓传出,小翠儿从车前沿上跳下,扶着于云笙下了马车,“敢问这位大哥,问这个做什么?”
于云笙并没有说实话。
她捡到白泽骞的日子,大概是二十多天以前,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一个月之前的时间,差不离就是白泽骞受重伤的日子。
难不成真是这些江湖人把他打伤的?不过也不像,如果双方真的有仇,此刻早就打起来了,断不会还在这儿询问。听那汉子的语气,似乎有所试探,并不确定白泽骞是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重伤?”那汉子捏了捏下巴,似是在思索,他算了片刻,一抱拳道,“既然如此,那是在下打扰了,还请几位见谅。”
说罢,那汉子也不久留,向后挥了挥手:“弟兄们,咱们走。”
白泽骞站在拉车的枣红马边,盯着那群远去的江湖人。他发现那群人一边走一边在打量周围的百姓,而且还有一个规律——只要是像自己一般穿着白衣服的人,他们都会多留心一些。
究竟是为什么呢……
正想着,白泽骞只觉得胸口热热的,转头一看,那枣红马正拿大脑袋蹭自己。马是最通人性的动物,此时它估计是察觉到白泽骞的心情有些差,便蹭蹭他以表安慰。
白泽骞伸手摸了摸枣红马尖尖的耳朵,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转过头道:“于姑娘……”
于云笙正含笑看着他。
“白公子是爱马之人,对这马儿温柔的很。”于云笙笑了笑,不再说别的,上车,“既然没有什么事儿,那赶紧走吧,天色一黑,木匠就该吃饭去了。”
“等等。”
于云笙脚步一顿,转头看去,只见白泽骞缓缓朝前走去,等经过一条小巷,突然一转身,将墙角里的一人拎了出来,往马车前一扔。
“哎哟,疼死我了!”
第29章 白捡一个侦探(2)
被白泽骞逮住的,是个穿着破布衣服的男孩子,年龄应该和小翠儿差不多。可不知是不是经历了太多生活的磨砺,眼珠子里总有一股滑头劲儿,像是在算计些什么,一股子小流氓气质。
那小流氓摔在地上后,捂了捂屁股,看准了时机站起身来就想跑。
白泽骞抬手,用剑鞘轻轻撞了一下他后肩膀处的一个穴位,就听那小流氓痛呼一声,又滚在了地上,脸都白了起来。
“你刚在做什么?”白泽骞声音淡淡的,但里头的冷意却足以吓住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少年,小流氓捂着肩膀,喊道:“神仙别杀我,我,我没做坏事儿……”
小翠儿哼了一声:“只是问你在做什么,你这么着急辩解,是不是做贼心虚啊!”
那小流氓的脸上顿时爬满了不服气,就想和小翠儿骂起来,可慑于白泽骞还在旁边,只好咽下这口气,吞了吞嗓子,道:“我……我只是想来和你们做生意的……”
“生意?”于云笙眨眨眼,抱着膝盖蹲下道,“你倒是说说,你能和我们做什么生意?”
小流氓趴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于云笙,呆呆地张开了嘴。他的名字叫阿虎,是隔壁城跑来的,是个偷儿。
阿虎本只是想在这里偷点东西,然后便逃之夭夭的,却不想撞上了刚刚那帮江湖人,还亲眼目睹了白泽骞和他们短暂的对峙。
虽然没有听清楚白泽骞和那帮江湖人说了什么,可他看着白泽骞就像那种好骗的富家公子,因此想来这儿拿消息敲一笔银子,回去花天酒地一番。可没想到,这看上去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下手这么毒,一剑敲上肩头,到现在都还麻的狠。
只不过这姑娘真是好看呐!比青楼里的姐姐漂亮一百倍!阿虎盯着于云笙的脸蛋,几乎都要流口水。他平日里路过秦楼楚馆时,都想进去好好感受一下美人恩温柔乡,但可惜没有银子。
可现在看了于云笙,他觉得那彩月楼里的姐姐妹妹们,一个两个竟都难看了起来。
于云笙见他久久不回话,伸出手在阿虎面前摇了摇:“嘿?”
“啊?”阿虎回过神来,看着于云笙傻呵呵地笑了一下,趴在地上托着下巴,“仙女姐姐,你亲我……啊!”
白泽骞冷漠地收回手,看着在地上抱着胳膊打滚惨叫的阿虎,凉冰冰地开口:“再废一句话,就多卸你一只手。”
于云笙抬头看白泽骞:好凶哦。
白泽骞摸了摸鼻子。他刚刚看到阿虎对于云笙露出那副调戏模样就遏制不住地火从心起,一时急怒攻心,才下了这么重的手。
而且也不完全是因为心里的那点情绪,阿虎这种人他以前见的多了,给了一颗好果子吃,他能把你整棵树上的果实都摇下来,非得狠狠教训一下,才肯配合说实话。
阿虎脸色惨白,身上的破衫都被汗水浸透了,一边打滚一边咬牙挤出一句:“我说……我说,别,别杀我……”他的手臂不断地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断掉了一般,疼的他几乎都要把牙齿咬碎。而且白泽骞还冷口冷面地站在一旁,就像索命的白无常似的,盯得他浑身发凉。
他这时候哪还敢想着银子啊,有命活就不错了。
白泽骞面无表情地蹲在于云笙身边,抓着阿虎的肩膀和胳膊轻轻一按,伴随着骨骼的咔哒声,脱臼的地方轻松被接上了。
“白公子手法很熟练么。”于云笙笑嘻嘻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