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合卯对榫的铁板交出来。”众人激愤。
船老大见死到临头了,把心一横,凶残的本相毕露:“哼,你们搞我?大不了一块死,谁也逃不了。”
姜琬想了想,进水的时候他第一个发觉,出来船舱就看见船老大冲出来嚎叫,反应如此之快,着实可疑。
有可能,船老大亲手卸下那块铁板的。
“船老大的舱里,铺子里面,麻烦会水的去搜一搜。”姜琬忽然想到了那个地方。
上船的时候他不经意观察过,船老大掀起床板,从里面拿出一包鸭爪子在吃,所以姜琬肯定,船老大的床铺是个空心的,里面定然藏了不少东西。
“反了你们了。”一见恶性最终败露,船老大手下的几个人涉水而来,人人手上拿着凶器,朝姜琬和顾玠二人扑过来。
不过一瞬,船上的几名会武功的青壮年就把他们给截下了,“原来真是你们干的。”
人人倒吸一口冷气,会水的青年整个船只翻找,最后,还真在船老大的床铺里面找到了那块正好能堵住漏洞的圆形铁板。
很快,就有人潜下去把漏洞给堵住了。
又有人取出脸盆、脚盆,开始往外面舀水,不大一会儿,水线低到了大腿以下,哭喊声止住后,更多的人开始往外面舀水,半个时辰后,船里的水几乎清除干净了。
这时,有人想起先前那位落水的女子,三五个跳了下去,没入水中去寻找。
姜琬感慨,古代盛世的时候真是人情社会,道德没有崩坏,好心人真多。
“二位公子,壮士,太感谢你们了。”船老大和他的手下被众人绑住制服之后,一名老妇人带着子子孙孙,大概十几口人把姜琬和顾玠围了起来,差点下跪:“都是我们的错,把家当带上进京,没想到被人惦记上了。”
方才船上混乱的时候,她就感觉到有人在摸他们携带的檀木箱子,经历一劫,老妇人自然知道是他们惹的祸事了。
“没事,客气了。”姜琬并不太高兴,他在想,这件事情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多管闲事了呢。
不过后来想想,这次应该不算吧,毕竟,顾玠不会水,万一他们配合不好,出逃途中死一个,教他怎么向姜家交待。
“二位小公子啊,来来来,让老婆子好好看看你们,你们是哪里的、谁人家的孩子?小小年纪有勇有谋,将来不得了的。”老妇人穿着一身湿哒哒的衣裳,也不进舱去,就那样精神抖擞地看着二人。
他们是太仓的巨贾沈家,前段时间,老妇人的小儿子在京中捐了个官儿,又斥资买了院落,来信请一家老小过去,所以他们才盘点了金银细软,带着一家老小乘船进京,谁知中途就被船老大给盯上了。
运河上来往的船只大都在官府备了案的,鲜少有人敢动客人的财物,沈家万没想到,船老大竟为了他们的几箱珠宝金银,就要做出沉船的事故来,让一船的客人丧命,真是太可恶了。
姜琬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见几个人拖着一个年轻的女人爬上船,有人道:“人捞上来了。唉,多半已经不行了。”
他们说的,是方才混乱中被挤下水的女子,貌似她还带着两个孩子,一男童一女童,此刻都跪在船板上,哭的气绝。
有人翻开女子的眼皮看了看,摇摇头:“不中用了。”
姜琬俯身下去,正要去给她压胸腔,却被沈家的老妇人一把拉住:“小公子,多半是死了的人,别沾了晦气。”
她说的算委婉的,除了这个之外,男女大妨,姜琬一个半大的男子,去接触女子的身躯,看着不雅,沈老妇人也是为姜琬的名声考虑。
“小哥哥,你是不是能救我娘,求求你,救救她吧,我们兄妹二人会报答你的。”女子的儿子很聪明,一下子反应过来,扑过来抱住姜琬的大腿,苦苦哀求。
姜琬这次头脑很清醒,他伸手拉过旁边一个壮实的,正在看热闹的婆子,“大婶,麻烦你蹲在她身边,用力压她的胸腔,一下一下的摁,越用力越好。”
能不能救回来,就看那女子的造化了,他是不会动手的,一句话,不想惹事。
“啊哟哟,救人一命,将来黄泉路上鬼差也给我行个方便。”壮实的大婶喊了句:“得嘞,我听小兄弟你的。”
说完,她便很不雅地骑在了那年轻女子的身上,按照姜琬说的,不太着调地往下摁。
其实,船上有会急救的人,可能都是男子,方才碍于这个那个的,不敢出头,见状,他们纷纷跑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在旁边指导着。
姜琬摇摇头,溺水时间这么长,救援人员又不专业,大概不成了。
小半个时辰过去,操作工,壮实大婶累的精疲力竭的时候,忽然,“哇——”的一声,那女子一口水喷出来,面容扭曲几下,似乎……活了。
奇迹哉!
姜琬在心里叹道。
“小哥哥,太谢谢你了,我阿娘活了,活了。”女子的儿子兴奋地跳了起来,“到了京城,我爹一定会重谢你的。”兄妹二人跪在地上给姜琬磕头,如敬神明。
姜琬还没来得及回话,旁边的沈老妇人一把拉住他:“你看老婆子这脑子,我们沈家,也要重谢二位公子。”
姜琬:“……都不用客气。”
他可没指望靠这个发财,节操还是有的。
“小哥哥,这个给你。”方才那小子跑进船舱又跑过来,手里攥着个银元宝,足有50两。
第35章 大财
小小少年一双清澈的圆眸, 璀璨的仿若天上的星, 拼命地往姜琬手里塞, 非要他拿着不可。
“小公子, 这钱,你拿去酬谢方才跳入水中救你娘亲的人吧, 不该给我的。”姜琬惭愧道。
在救人上, 他还是有所保留的。
小小少年愣了下,“小哥哥, 他们是我雇佣下水捞人的,酬劳已结过了。”
船上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 才有人肯接受他的钱下水去摸人,否则, 人人惶惶逃命,就算他散尽家资也无人理会啊。
姜琬:“……”
这小子不得了。
他正犹豫,顾玠从一旁伸出手来拿了那银元宝:“我替他收了。你们是做什么的?”
“这位公子……”小小少年眸底一黯:“我们是去京中投亲的。”
他叫胡安玉, 松江人, 他娘原是大户人家的妾室,他爹死了, 主母容不下他们,就象征性地散了点财,把他们撵了出去。
好在他爹活着的时候还算清醒,早早为他们备下一笔巨款存到通号里, 可保证母子三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他娘的弟弟靠着姐姐姐夫的资助, 几年前中了举, 在京中谋了个差事,胡安玉他娘本想拿着钱自立门户,又怕孤儿寡母的受人欺凌,加上儿女无人教导,所以启程进京去投靠弟弟。
“正好,我们也是进京求亲的,同行,同行。”顾玠嘻嘻笑道。
姜琬脸一黑:“你求的哪门子亲?”
顾玠有点欠揍:“是你求亲。好了,有了这钱,宗小姐那边,没有搞不定的。”
“原来小哥哥是要去娶媳妇儿,”胡安玉拉着姜琬,狡黠地低声道:“我囊中有一枚东珠,价值百两银子,作为订亲之物再好不过了,小哥哥是我娘亲的救命恩人,我50两卖与你,如何?”
他一听说姜琬进京办的是亲事,立马知道生意来了。
姜琬眯起眼珠:“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觉得这孩子脑子异常灵活,生怕被他骗了去。
“赠君明珠嘛,小兄弟,快,给姜公子来一颗。”顾玠在旁边没心没肺地助攻。
姜琬瞪了他一眼,无语。
“自然是真的。”胡安玉转头去看舱里正在喝水的他娘言氏,“我爹当年抬我娘进门,就用了一颗东珠。”
“安儿,不得胡说诓人。”言氏已经彻底醒了过来,她扶着船舷道:“这位公子救命之恩,妇人没齿难忘,这里荒乱,不能好好谢过,还请公子告知名姓,到了京中,自当拜访。”
胡安玉哪里有东珠,一听就是捉弄人玩的。
“不碍事,不碍事。”姜琬倒不反感,反觉得这小子可爱,小孩子嘛,活泼一点儿好。
说来他的肉身比胡安玉大不了几岁,但总是一副沉稳持重的样子,不知道旁人见了会不会觉得无趣。
言笑间,忽然冷风骤起,响起很大的水浪翻滚声,扭头一看,只见三五艘快船向这边靠拢过来,有人立在船头大声吆喝:“你们这艘船怎么回事?”
“是这条河上巡逻的官船。”顾玠嘀咕了声。
话音才落,几艘官船就已经划过来把他们围拢了:“船主出来。”
听到声音,船客中有人拎着船老大出来,粗声道:“鬼船主的,为了谋沈家的财,差点害死这一船的人。”
“他怎么害你们的?”巡逻的官船显然和船老大熟识,瞥了一眼船老大,不满地道:“王义在这条河上行船数十年,何曾出过这样的事情,定是你们有什么误会,才闹的船不得好好行驶,快把人放了。”
官商勾结。
姜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难道这些人这么早过来并不是来巡逻的,而是来看看有无赃物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