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小茹别过脸去朝姜琬笑了笑,娇憨的模样很单纯,看不出来有什么男女之情。
姜琬估计她和自己一样,都是情窦未开,只是被形势所迫,议论上了亲事,但实际并不太知晓最终意味着什么。
笑过了,宗东方对家仆说:“去街上买些好菜来,把后园的亭子收拾出来,老夫今日要与二位公子畅饮几杯。”
整日在皇宫中教□□读书,他难得有放松的时候。
“太傅,小婿……惭愧的很,就不留在这里打扰了。”姜琬来之前在脑海里想了许多见面的事情,问对,流程,结果,一点儿都不像他想的那样,他有点慌。
而这一声“小婿”的自称,更是让顾玠捧腹:“我说姜公子怎么急着上京来见宗太傅,原来是迫不及待要商定婚期,拜见岳父大人了。”
“才不是。”姜琬未及开口,就见宗小茹朝顾玠丢了个纸裁的小老鼠过去,“顾公子,你胡说。”说完,瞪了他一眼,扭头走了。
姜琬也瞪了顾玠一眼,人家女孩子面皮薄,这厮还胡扯八道,可恶,太可恶了。
直到中午吃饭,他都没见宗小茹过来,心里有点惦念,私下里拿了今早在京中买的玩意儿给小童:“麻烦你拿给小姐的丫鬟,让她哄小姐玩一玩吧。”
宗东方瞧见,正色道:“姜琬,来,你陪我去那边启一坛酒出来。”
“就来。”姜琬知道这是有话要和他说的意思,大概是要问路青荷的事情了吧,他心下忐忑着,早就想好的应对之词,瞬间跑的无影无踪。
过了假山,来到几株梨树下,宗东方道:“想起来很荒唐,我竟在没经你同意的情况下,强行和你做了亲事。”
姜琬拱手揖礼:“小……婿求之不得。”
自称“小婿”的事儿,他昨夜在船上请教过沈老妇人,她告诉他说,就应该这么说,不然,显得自己架子大了,不够诚心。
“是真的求之不得吗?可老夫听到些风声……”宗东方欲言又止。
姜琬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别说包养个伶人了,就算常常光顾青楼也无可厚非,看看京城里的贵公子,打小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
“小婿这次上京,就是想解释这事儿。”姜琬顿了顿,一股脑把路青荷那件事说了出来,不掺一点儿水分。
“路青荷、路贞,路贞……”宗东方捻着胡须:“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样耳熟?”
“四年前江南府科考案震惊天下,太傅听过这些涉案人员的名字也正常。”姜琬道。
宗东方踱了两步,双眸忽然一亮:“原来是他。”
“谁?”姜琬听的一头雾水,这准岳父的注意力好像不在他的品德上了,转去关注路青荷他爹路贞了。
“呵呵,姜琬啊,他的女儿,定然不差,日后,你想纳她进门,我和小茹不会说什么,啊。”宗东方蹲下身去,在梨树下面挖了挖,启出一坛酒出来。
“不不不,太傅误会了,小婿发誓,绝没有纳妾之意,现在没有,日后也没有。”折煞他这一身正气了。
姜琬帮着他把酒坛子搬回来,三人有说有笑喝了几杯,姜琬拿出500两银票一并两支翡翠珠钗,郑重道:“我此次是来正式下聘的,太傅若是不嫌弃,就请收下薄礼,好让我回去后安心功名。来日金殿折桂,再奉大礼前来。”
娶亲不易啊,他可是拿出了十足十的诚意。
宗东方没把他的聘礼放在眼里,只在听到他要折桂的话后,笑道:“老夫就等着那一日呢,姜琬啊,明年会试之后,你到京城来,住下备考,如何?”
第38章 闹事
“果真如太傅所打算的, 那就太好了。”姜琬稳重地道。
明年乡试之后的再三年, 会试, 全国考生的大PK, 级别非同一般,在京城备考, 随时能向名师请教, 那胜算就很大了。
只是,来京城备考的前提是得过了府试、院试, 乡试,前两场已经考过一场, 院试也就在几个月之后,姜琬自信没有问题, 但乡试,明年要去金陵考的那一场,全省考生PK的, 他有点不敢想。
宗东方微笑:“尽人事而听天命, 啊。”
“咦,这道菜是蒸鲥鱼吗?”顾玠听他们说正经事无趣, 凝着桌上的一道菜发起呆来,才出来几天,他就有些想念江南了。
宗东方介绍道:“不错。来,尝尝, 京中蒸鲥鱼的方法和江南不同, 这里鲥鱼收拾的时候去肠不去鳞, 而后用布吸干水血,把花椒、砂仁、酱和白糖、猪油放在一起翻炒,而后加入水,黄酒,葱花,连同鲥鱼一起放入锡罐中蒸熟,比之江南的清蒸,味道重了些,但吃起来酣畅淋漓,能抓住味觉。”
姜琬:“……”
想不到这老先生还是个吃货,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
“妙,”顾玠尝了一口,瞬时就被京中蒸鲥鱼的味道抓住了,不住赞叹:“果然比江南府的味道更胜一筹。”
“京中妙处多着呢,啊,你们二位,不应该被困在江南府的浅滩上,呵呵呵。”宗东方别有深意地道。
姜琬的心理压力又重了一丢丢,吃了饭,略坐了坐,宫中有人来传宗东方,他们便告辞出来,准备游逛两日返回苏州。
京中和苏州是两个繁华的模式,这里很大气,不同于苏州的小情小调,纵目看去,也十分舒坦。
和他上一世知道的北方不一样,古代,这里水草丰美,空气十分湿润通透,一点儿风沙都没有。
姜琬不排斥京城,然而,顾玠就不一样了,他出了宗府就开始抱怨,说这里瓦砾粗糙,街上的女子衣着单调,没有半分情调……如此种种的不入他的耳目,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喜欢这里。
“将来你中了进士,怎么办?朝廷不可能把翰林院给你搬到江南府去呀。”
顾玠:“你就那么看重功名?”
姜琬:“你不看重还考什么?”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吗?强烈鄙视这种人。
顾玠没理他,酒饱饭足,摇摇扇子,回客栈睡大觉去了。
姜琬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一圈,看了看京中的风物,到了薄暮时分,也回了客栈。
“姜公子。”刚跨进客栈的大门,正要上楼回房间,就被一个小童子打扮的丫头给截住了。
姜琬眨巴两下眼眸:“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事吗?”他认得出,这是宗府的小童,貌似是宗小茹使唤的吧。
“小姐让我告诉你,她替你进宫去看姜大小姐了。”丫头瞪着姜琬,眼睛亮晶晶的。
“她,她就让你告诉我这个吗?”姜琬的脸色沉了一点儿下去。
丫头道:“姜大小姐现在是明耀公主的侍读,公主待姜大小姐很好,以姐妹相称呢,姜公子大可放心了。”
“明耀公主?”姜琬不了解皇室的事情。
“她是陈皇后生的嫡公主,陛下疼爱的不得了呢。”丫头道:“宗小姐这么说的。”
“谢谢你家宗小姐了。”姜琬给她作了个揖,对宗小茹感激不尽。
她真是能办事办到他心坎上的女孩子。
如果这辈子不单身、不断袖的话,真就是她了。
“我们小姐还说,她……她喜欢公子送的白玉指环,见物如见面,她日夜挂记着公子……预祝公子早日功成名就……”小丫头说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一双小手不住地捻着衣襟。
姜琬噗嗤笑了:“谢了谢了。”
太可爱了。看来有其主必有其仆啊。
送走小丫头,他进房去冲了个澡,穿上衣服出来后对顾玠道:“收拾收拾,早日回去吧。”
宗家那边的事情办完了,他心焦起府试过没过的事情来,虽然有信心,但还是只有看到名次才能把心放到肚子里呀。
“走走走。”顾玠早待的不耐烦了,恨不得马上回了江南。
他们先雇了辆马车去通州,在那边等了一日,才买到回江南府的船票。
***
不过,回去的时候船快,一路顺风顺水,两天时间就到了苏州,一上码头,他二人就被姜家的家仆拽住了:“表少爷,琬少爷,中了,都中了。”
“中了什么?”顾玠大梦初醒,浑浑噩噩地问,他在船上至少饮了半坛子酒,一副醉生梦死之态。
“当然是府试了。”姜琬白了他一眼道。
想不通,真想不通,这人莫不是喝酒喝傻了吧。
“噢,府试啊。”顾玠淡淡道,也不问自己的排名。
“表少爷中了案首,琬少爷这次是三十二名,老爷说咱们家如今鸿运高照。”家仆一边扶着二人上马车,一边高兴地道。
姜琬:“顾玠你小子又是第一。”
怪不得你小子这么张狂不羁呢,跟独孤求败又亲近了一步啊,苦于没有人超过你是不是,他有点不服气。
“呵呵。”顾玠懒洋洋地笑了两声。
说话的功夫就到了家中,姜母看见二人,眉开眼笑:“晨起有人把报喜的条子送到家中来,你们老爷笑的拢不上嘴,要派人去路上迎你们,可巧下午就回来了。”
“苏州这次真是出了大新闻了,县试没过的几个,捐了个监生进去,都中了。”姜琬他大伯姜新罕见地开口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