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打杂的李氏黄氏帮忙切。
“小马啊，你还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大少奶奶，吃个菜都这么讲究啊！”萝卜丝谁不会切，关键问题是废时间，李氏一边削着萝卜一边道：“我这手艺切出来的萝卜丝就像萝卜条了，我看我还是不帮你切了。”
“呵呵，要说切丝的手艺啊，还得方嫂子才成。”黄氏也笑道：“我也不是那块料。”
得，一说干精细活人人都会偷懒的。
而且，话里话外都在挤兑她，当真是想得简单。
“可不简单。”陶氏低声对白氏道：“看这样子，等方嫂子回来都没有好的位置了。”
白氏看了一眼马如月，低下了头，心里想的是人为为己天诛地灭，在这儿干差事，只要是得了族中的长老和族人的认可，顶替方氏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两年，几人说是合伙干，但心里明镜似的，只不过表面没有掐起来。
总觉得这样的活该你干，那样的活该谁干，没有一个省心的。
要依她的意思啊，这伙房也应该招贤了。
只不过能进伙房的人也不简单，全都是族中有老人儿照拂的。
这个马如月倒是一个例外。
又或者说，正因为她知道自己进来不容易，所以更积极一点。
只希望，这种积极能保持下来，一直都是这样。
马如月也清楚的知道她们的花花肠子。
职场的斗争，时时处处都存在，哪怕在这小小的伙房也一样。
她挑了挑眉，不就是切丝吗，除了明天手会疼以外估计也没有什么高难度。
当萝卜切成两块，再切成薄片，按在菜板上“咚咚咚”切得飞快。
瞬间的功夫，她就切完了一个。
嗯，找到了感觉，接下来动作还要快得多。
当你将一件事看成是乐趣来做，所有的困难都不存在了。
如今的马如月就是闲得蛋疼，切着萝卜丝都想是在唱歌。
越切还越找到了自我。
“四嫂，快来看看。”陶氏将饭蒸上后看笑话一般去看马如月的劳动成果，意外的发现，她切得又细又多。
白氏走了过去，从烧箕里抓也一把。
“小马啊，你这本事可是一绝了！”细得像头发丝一般，抓出来的萝卜丝软软的：“听人说，有本事的人切的丝丢在墙上都能粘成一堆，小马，你这萝卜丝也差不多了。”
白氏心里想的是其实这么多人吃，就比喂猪好一点就行了，哪需要这么精细。
不过若是族中长老们，或者说有里正之类的做大事的人来吃饭的时候倒可以上这种菜。
“婶子夸赞了。”马如月一般不出手，一出手就是非同凡响的：“切丝这种事也就是小事。”
小事李氏黄氏都在推辞，马如月觉得她们还真是懒得可以。
“对了，这菜是炒吗？”白氏道：“那儿有锺的海椒面，还有去年挖回来的大蒜和老姜。调料都在角落里面。”
“好的，谢谢婶子。”马如月就没想过炒，这么多萝卜丝下锅估计都翻不转了，有些熟了有些还是生的。
她用来做凉拌。
切了满满三烧箕的萝卜丝，然后撒了盐搅拌。
因为切丝的活被李氏黄氏拒绝了，马如月也懒得再喊她们。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剥了数十个大蒜，洗了一个老姜，切成块切成丝最后再宰成细末。
“小马，我的饭煮好了，锅交给你了。”不管是煮饭还是炒菜，都是两口大锅同时进行的，陶氏对今天的菜还有了几分期待。
“谢谢婶子，我只要一口锅就好了。”马如月将洗净的锅儿擦干净发，李氏就坐在那儿烧火，看她还想要放一根木棒进去，马如月阻止了：“婶子，我这边用火少，不用放硬材了，两把火就好了。”
锅儿烧干温度高后，马如月倒了大约一斤的油下去。
这个量和平时方氏炒菜的时候差不多的，她不能超标。
油煎熟了，起锅全都舀进了海椒面里面，她将姜蒜末一起放了进去的，还放了几把盐，一个小陶钵打了椒油海椒，锅里很快就干净了，直接让李氏不烧火了。
“你不是还没炒菜吗？”李氏好奇的问道。
“不用炒，我今天用来凉拌的。”马如月道：“人这么多，炒萝卜丝麻烦。”
所有的菜装了两个大木盆，马如月将调料调好。
可惜的是没有酱油之类的，不过萝卜丝也腌出了不少的水，将叔油海椒放进去调和了下。
“婶子，等会儿分菜的时候就在汤里过一下，这样味道要好一些。”马如月装了一碗起来，端着让白氏陶氏她们挨个儿的偿咸淡。
在伙房帮工这么久，马如月算是看懂了一点门道：不管吃的是什么，不管你有没有掌握好咸淡，都得让大家偿偿，这是潜规则。
马如月接手了方氏掌勺的活，自然也将这种精妙之种看得清清楚楚，学了个十足十。
用公家的东西做自己的面子，这样的事谁都乐意干。
就是用这种偿咸淡的借口，让伙房里的人全都可以垫个底，回到家里的时候吃的东西也就少了很多。
历来有厨子饿死都有三百斤的说法，一点儿也不假。
“嗯，味道不错！”白氏率先肯定。
“小马啊，你还有这本事，真是看不出来。”陶氏也是信服的。
“四嫂，陶嫂，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仔会打洞，这小马是大房的大少奶奶，在吃食上果然是很有讲究的。”李氏再次挤兑她。
嫉妒羡慕恨？
马如月能明白她的这种心理，淡淡一笑，也不反对。
是啊，她就是大少奶奶，就是厉害，你能怎么着？
第三十二章 担心得多
掌勺两天，马如月的本事折服了江氏族人。
她做出来的菜就只有两字：好吃。
“想不到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江二老太爷对老婆子道：“看来当时你还真用了心给挑选。”
“哪能不用心啊，大房的大少奶奶，大房的当家主母。”二老太太心里抽了抽，到那份上了，还能怎么挑选。
嫁给一个要死的人，谁会乐意呢。
要不是出了二十两银子，马家也不同意将女儿嫁进来的。
马家那老婆子就是一个狠毒的，认钱不认人。
据说当时她那个儿媳已经气得昏死，这个马如月吓得脸色苍白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谁知道，一进门成了寡妇，一醒来就这么厉害，原来是装拙的。
“人能干聪明不要紧，要紧的是这根绳子怎么个牵法。”江二老太爷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老头子，这人还不是在你的掌握之中，你还怕了不成。”二老太太瘪了瘪嘴：“未必你们连一个女人都降服不了？”
“知道，知道。”江二老太爷心里有点烦躁，她还真说到点子上。
不让江智远走出江家坝，更不会让他考功名，这是族中几人不言而语的共同目的。
这个马如月，一个妇道人家，却总在给他出着难题。
但凡是她想要的，自己好像总在顺从。
“她好歹是大房的大少奶奶，一大家子全靠着她，厉害着点也好。”江老二太爷最后只好自我安慰。
“反正你们心里有数就行。”二老太太道：“别将心养大了就是麻烦事。”
麻烦事接踵而至。
里正、亭长和乡老要来江家坝视察。
“这年了，总是想要找点借口捞点好处。”江二老太爷对议事堂里坐着几个长老道：“以前昆安在的时候，他们可没有这么关照过。”
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客气了。
以前是以前，江昆安，一方知府，这些个什么长的全都是巴结着江氏族人呢。
现在，还不被人捏了揉圆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什么都不怕，就怕让交捐税。”江二老太爷叹息一声：“以前这些田土都是挂在昆安名下的，现在是族中的公产，昆安又不在了护不住了，早不来晚不来的，这一劫难怕是躲不掉。”
谁让咱族中就只出了一个江昆安呢！
要是再来一两个举人就好了。
“族中孩子就没有一个苗子吗？”江二老太爷环视几人后痛心疾首：“都说了好多次了，让大家努力学，拼命的学，考个秀才举人的咱族中出银子来供他赶考，就这么没有出息？”
“二哥啊，咱们家的孩子就不是那读书的料。”一个瘦小的老头儿站了出来：“我看啊，祖坟就只保佑了大房，听说江智远也是一个读书的料。”
“胡闹。”二老太爷皱眉道：“你别忘记了，智远还在守孝，六年。”
六年的时间，都不足以培养出自己的势力，真正是怒气不争哀其不幸啊。
“这事儿都抓紧一点，回去督促子孙后代，好好读书光宗耀祖。”江二老太爷道：“大房为我们撑了那么久了，这样的重担不能光落到他们头上，我们都有责任做好，为族人们做点事也是为了大家好。”
你懂我懂大家懂，为什么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二哥说得是。”
“就是，二叔，我看啊，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咱们就将先生换掉。”兰氏叹口气道：“大房为我们做了那么多，现在大哥大嫂都没了，我们这些人也该挑起这个担子了，不能全指望大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