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一辈子祠堂,与入住高墙有什么差别?
祁政当然不允许。
祁子澜从位置上起身,当场就给祁政给跪下了:“儿臣因兄长的信才得以出来,为兄长守灵自是心甘情愿。”
旁边皇后终于泪止不住流下。
谭潇月看着这一出戏,觉得心情有点不舒畅。
这在场的四个人中,或许只有皇后是真正在为太子流泪,为太子悲痛。皇帝心里头绕绕弯弯众多,而祁子澜在哀叹太子的同时,还在给皇帝挖坑。
祁政冷声:“此事再议。你们才出来,府上事情想来还很多,早些回去。皇后怕是也乏了,朕先送她回去歇下。”
祁子澜和谭潇月都没想到祁政直接赶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祁政起身,扶起皇后就走人,半点不留给两人说话的余地。
祁子澜这一跪,半点没有作用。
这回见面简短又可笑,半点没有父子相爱互相退让该有的情况。
谭潇月只能上前扶起祁子澜:“怎么还是想要去宗祠?”
祁子澜起身:“我觉得去宗祠不错。宗祠有百来个房间,还有屋子日日点着蜡烛,可比高墙奢华多了。”
谭潇月趁着隐蔽,对祁子澜翻白眼。
祁子澜笑起来,又有点感伤:“虽说是想表达兄友弟恭,其实我也确实想替兄长守一段时间。他是个好太子,也是个好兄长。”
谭潇月知道。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祁子澜问谭潇月之后想做什么。
谭潇月:“想养大象。我们该将大象还有四两小王八接回来了。”
祁子澜和谭潇月有点分不开。
谭潇月原本想自己去训象坊寻自家大象的,而祁子澜没有课更没有事,愣是要跟着她一块儿去。
训象坊很大,由于要养不少大象,所以场地很是空旷。
在这儿的锦衣卫是级别最低的从七品。锦衣卫最低就从七品。
谭潇月上回科举年没考核,所以还在五品官做着。明年若是继续科举,就她这两年的战绩,运气好直接就到正四品。
又是京城破案,又是参与进了皇权斗争,还做好了保护七皇子的重任,她可真了不得。
她带着祁子澜到训象坊,在一群大象里面寻找自家那只。
大象是群居动物。
训象坊的几十只大象,此刻都非常安分蹲坐在那儿,晒着今日的大太阳。有几只小象欢快跑来跑去,还试图去喝两口水,随意喷洒到别的大象身上。
不少锦衣卫趁着这个大象安分的点,正在给这群大象洗刷身子。
谭潇月一眼扫过去,只觉得这群大象都长一个模样,根本认不出哪只是哪只,更别提说在几十只里找出自家那只大象了。
她茫然看了一圈,问旁边的祁子澜:“你看哪只是我们家的?”
“我们家”这个说法,让祁子澜禁不住弯了眉眼:“我们问问。”
两人前去问锦衣卫。
值守的锦衣卫没想到仪亲王和仪亲王妃会亲自前来,连个身边人都不带。
他们行礼之后,带着两人前去寻找那头属于仪亲王和仪亲王妃的雄象。
“那头大象性子温和,并不喜欢在这么大热天晒太阳,这会儿估计在凉棚下待着。它年纪正好,如今和咱们这儿的一头雌象似乎在一起了。两头整天黏糊着。”那锦衣卫一边说,一边悄悄看着两人的神情。
谭潇月没想到这头大象日子过得还挺有滋味。
“雌象生小象要一年半到两年,现在也保不准雌象到底怀上没有。”锦衣卫点了不远处的凉棚,“啊,果然,就在那儿。”
谭潇月和祁子澜顺势看了过去。
凉棚下果然又两只大象,此刻鼻子卷在一块儿,很是亲昵的样子。夏日炎炎,两头大象懒散又缠绵。
谭潇月想带走自家大象,又觉得这样带走仿佛是王母拆散牛郎织女一样。
她上前看了看大象。
那头大象好像认出了她,发出了奇怪的叫声。
那锦衣卫显然养象很久了:“大象之间互相叫唤,其实隔着整个京城都能听见。当初刚送来的时候,它经常叫,想来是在叫王爷和娘娘。”
两头大象这会儿先后站了起来,试图往谭潇月这边走。一边走,一边还叫唤着什么。
谭潇月听不懂,仰头看着两头大象走近。
似乎在这儿,这头大象日子过得更加高兴一些。
锦衣卫怕大象伤人,不敢让谭潇月更靠近,站到了谭潇月和祁子澜前头,安抚性想要摸一摸大象。
然而那头大象还是朝着谭潇月的方向。
“养在这儿似乎更好一点。”谭潇月往前走了几步,示意锦衣卫不用拦着她。
她靠近大象,安抚性抚摸着这头归属于她名下,却并没有养多久的大象:“我和王爷会经常来看它。劳烦你们照料了。”
那锦衣卫忙摆手憨笑:“不麻烦,官家的。”
祁子澜确认问了一声:“不带回去么?”
谭潇月摇头,朝着祁子澜走回来:“我和王爷现在也分不开。这两头大象相处了两年,又怎么能被我们轻易分开呢?”
祁子澜慢慢笑开:“是。”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评论到一千还挺远的。但我今天六连杀更新,欧耶
第54章
谭潇月和祁子澜是真的一时间有点分不开。
他们整整两年, 没有争执, 没有吵闹,一点点将自己的内心袒露靠近另一个人。
吃、睡、练武,从早到晚几乎都在一块儿。
就连如厕都是一块儿去的。
等在王府里两人结伴去如厕,灵云和雀生都被镇住了。
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灵云和谭潇月一起长大,都不曾与谭潇月有如此亲近的情况。她发现祁子澜连喝水的习惯都与谭潇月完全趋同了,早上习武的起手都和谭潇月一模一样。
身为一名锦衣卫, 灵云敏锐明白了点什么。
祁子澜这些日子没有去上课。
皇帝在宫里头对祁子澜终于看不下去,下了一道旨意,让祁子澜前去礼部逛一逛。
祁子澜很是无赖, 直接让人传话:“王妃与我同甘共苦两年,我一时都不想与她分开。”
谭潇月又被当成了挡枪的好借口。
祁子澜的意思很明白,要么两人一起在府里, 要么两人一起去礼部。
皇帝再怎么闹腾, 也不至于让一个女子去礼部吧?
结果祁子澜真是小看了自家亲爹。能狠心送自己孩子去高墙的人,又怎么可能做不出这种事?当即让人送了套男装过来,让谭潇月一块儿去礼部。
谭潇月看着面前的男装, 觉得这对父子真的是了不得。
各种程度上的了不得。
跟着男装一块儿过来的,是灵云的任务消息。
古崇那儿亲自送来的。
两年到了, 该是谭潇月抉择的时候。
她想要一辈子当仪亲王妃,还是一辈子当锦衣卫。
这事还是灵云趁着洗澡的时候,才避开祁子澜和谭潇月说的。
谭潇月听了之后,顿时和祁子澜在高墙里的话串联了起来。
或许上辈子, 她选择了当锦衣卫。
上辈子她和祁子澜的关系必然没有这辈子好,最终她选择假死脱身,算是彻底摆脱了仪亲王妃这个身份。其后祁子澜去了宗祠,她没有什么理由去和祁子澜接触。
这辈子呢?
话说,这假死是真有人要刺杀祁子澜,她借势解决了自己的身份问题,还是她寻人来刺杀的?
谭潇月在水里咕噜噜吐着气。
灵云在边上撒花瓣,轻声问谭潇月:“娘娘心里头有想法了么?药我这儿有很多种。”
谭潇月将脑袋从水下探出:“祁子澜知道我是锦衣卫。”
灵云一惊,心想果然:“王爷早上练武起手式与你一样。”
谭潇月应声:“嗯,在进高墙之前,他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灵云手上一顿:“上头知道王爷知道我们身份么?”
这话听起来怪绕的。
谭潇月笑了一声:“他们年纪大了,只想着操控棋盘,想着自己最大的敌人和最重要的几枚棋子,哪想得到最漂亮那枚是有毒的。”
灵云一样没想到。
仪亲王靠着自己的容貌活了那么多年,谁想到还深藏不露。
“那……”灵云低声问了一个谭潇月问过差不多意思的问题,“王爷想要那位置么?”
谭潇月:“看起来不想,实际不知道。”
灵云点头:“也是,整日缠着娘娘,看起来不像是能坐上那位置的。”
谭潇月乐不可支。
灵云在旁边说着:“娘娘要是真想要做仪亲王妃,也成的。锦衣卫又苦又累,还常常要在刀尖上过日子。要不是娘娘本事大,身上也不得不添上好些个伤疤。”
锦衣卫里做任务的这些个人,身上多是会带伤的。
年纪一大,多是暗伤有所影响。
谭潇月叹气:“说实话,我两个都不想放下。我这一辈子大多数时候,都在学着如何做一个优秀的锦衣卫。眼见着一步步走上去,都快赶上指挥使的地位了。哪能说放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