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是七皇子被赌赢了。
从祁子澜多话又恨祁政的情况来看,谭潇月觉得祁政是赌输了的。
“太子的事我才知道。”祁子澜后来在屋子里和谭潇月说这事,“我以为不是他下的毒,就是五哥找人谋害的。”
谭潇月也是忍不住摇头:“世事难料。”
祁子澜也是跟着摇头:“世事难料。”
两个人傻乎乎叹来叹去,祁子澜终于是松口了。
他说起了再往后的事:“我出高墙那会儿,好好的皇子,五哥身上说不清的黑点。太子和三皇子的人转头恨不得将我捧上天。把原先我身上被泼上来的脏水,全洗了个干净,随后倒到了五哥身上。”
谭潇月一听就觉得这群人就是吃太饱了。
祁子澜回想这些,也觉得荒谬:“父皇想立我为太子,我拒绝了。皇后一下子丢了两个孩子,郁郁寡欢很快去了。新的皇后,带着八皇子上位。”
谭潇月一听觉得这情况更复杂起来:“八皇子这才几岁。”
祁子澜轻笑:“以前还有十二岁当皇帝的。反正朝堂上大臣们都在,不是么?辅佐谁不是辅佐。”
那么后来的祁子澜……
谭潇月想问祁子澜,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祁子澜既然已松口,也就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守在了祁家宗祠,当了一个闲散王爷。”
谭潇月想问自己去哪儿了。
祁子澜朝谭潇月笑笑:“你的牌子是我亲手放上去的。”
谭潇月第一回 从祁子澜口中听到自己死了。
她恍惚间回想起曾经她也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个长得极为好看的男子,有一块写了自己名字的牌子,还有自己在宗祠的柱子上刻下的“到此一游”。
至于这个梦里其它零碎的东西,她是都模糊记不清楚了。
她就连那男子到底是不是祁子澜都不确定。
“英年早逝,天妒英才。”谭潇月有点震惊,“我真死了?”
祁子澜:“我不知道。”
他叹息一口气:“不过你既然是锦衣卫,那时仪亲王妃的身份对你而言只是累赘。我父皇也不会允许。我守着宗祠那些时日,八弟偶尔会来看我。他会和我说很多话,也知道这些话不会传出去。其实他不想当皇帝的。”
上头一群人搞来搞去,最后小八捡了个便宜。
“他其实最喜欢玩木工。要是出生在工部某位大臣家中,对他而言其实更好。”祁子澜这样说。
谭潇月点头:“你想得还挺美的。”
祁子澜笑出了声。
谭潇月还在那儿有点想不通。
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年纪轻轻死了,总觉得这偷来的一生亏得有点多。尤其还花了两年待在高墙中。
年纪轻轻没死,那后来又是如何过了一生,又让她着实有点好奇。
祁子澜见谭潇月面上陷入纠结:“上辈子弄丢了你,这辈子没想到还能和你心平气和在高墙里过日子。”
谭潇月想起古崇和她当时见面说的话,隐隐在心中有了点揣测。
她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人生本就莫测。我在进仪亲王府那天,也没想到能在高墙里揍你。”
祁子澜一怔。
谭潇月双手活动了一下关节:“今天马步蹲了没有?没蹲的话我们稍微动一动。我教你如何避开迎面而来的剑,在用最狠的方式将对方弄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2章
谭潇月借着理由打了一顿祁子澜。
剑从前方刺来时, 人会下意识往后躲。但这哪里躲得过惯性?
人应该侧身躲开。
那么剑就会往侧面砍过来。
所以最好的方式, 该是人侧身避开的同时朝着那人贴近,抓住敌人的手,用巧劲将敌人的剑打掉或者用力道掀翻敌人。
谭潇月个祁子澜示范了好几种方式,包括了如何借力、如何动用脚、如何保持人的重心。
这不管怎么做,速度必须要快,人必须不能畏惧刺过来的剑。
曾有言,唯快不破, 不是没有道理的。
谭潇月根骨好,最主要是头脑灵活,在信息爆炸的年代, 她见过的打斗方式、战斗技巧,远超过寻常人。和自己原先所学的传统武学糅杂在一起,就成了如今的谭潇月。
她认为自己过往极为平庸, 所以从不小看任何人, 勤苦练武至今。
而祁子澜从未学过这些,在她心中更是需要刻苦。
一顿爆揍下来,祁子澜满头是汗, 躺在地上不想动弹。
谭潇月扣住了他的腿脚,拿着小藤条横在他脖子上:“嚓, 你又死了。”
祁子澜喘息着,胸口起伏:“我有点累。”
谭潇月额头上一样有点薄汗:“男人怎么能说累?”
祁子澜闭上眼,不想看谭潇月。
谭潇月哼哼两声,从祁子澜身上下来:“日子不等人, 休息会儿我们再试两回。你眼睛不能再眨。”
祁子澜闭着双眼应了一声。
两人贴得有点近,他努力放空着自己的念头,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旖旎的东西。
明明累到要死,怎么反倒是一点轻微的接触,就让他产生了变化。
莫不是人总是不知不觉中变态的?
祁子澜陷入了一种迷之疑惑。
皇家教学时,教了皇子如何造孩子,教了皇子如何对待妻妾,但没有教他们如何去爱人。
谭潇月则是清楚知道运动后,人对贴近的人会产生很多想法。
她一样在自我困扰着:年纪渐长,有些想睡祁子澜该怎么办?
这种想睡是基于她对祁子澜的好感,还是基于她正常的需求呢?
谭潇月某一天跑去采野花,认真拿着一朵花瓣开始“占卜”:“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也不知道现在的野花都是什么毛病,都特别喜欢奇数的花瓣。
她采了十朵,九朵是奇数。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睡觉。
祁子澜一如既往,白天累坏,晚上碰到枕头就睡。
谭潇月就在边上悄悄将手放过去牵住。
偶尔牵手,偶尔只是拉着衣服。
她只要接触着,确定旁边的人是祁子澜,然后就能睡着了。
这是她在高墙里的收获。
她如今能睡着,早上的时候当然比祁子澜早醒,一回都没有被祁子澜发现过。
转瞬又是一个三月。
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太子的身子从灵云的消息来看,是大不好。
御医所说的两年,到底还是太久了。
太子要维持着表面的姿态,连酒都不会戒。不戒酒还整日劳碌,身子当然是越来越不行,即便是天天吃药,日日进补,那都扛不住。
灵云说,太子偶尔咳嗽已带血了。
她还说,太子也请了原来那戏班子听戏,说有点想小七。他对不住小七。
谭潇月和祁子澜两人知道后,相顾无言了半天。
哪里什么对不住的。
真正对不住的,从来不是太子。
可惜没有酒,谭潇月这天拉着祁子澜两个人在高墙里狂喝水。
第一回 尝试借水消愁。
结果最后两个人轮番抢茅房,简直堪称高墙耻辱日。
再过了三个月。
太子终是去了。
举国悲痛,就连高墙里也挂满了白色。
谭潇月将白色的布条系在祁子澜的脑袋上,叹了一句:“可惜没有笔墨,否则在这布条上写一句永不疲惫。省得你练没多久就倒下了。”
祁子澜面无表情:“那我就在你脸上画王八。”
谭潇月惊呆:“丧心病狂,那我就在你脸上画四两。”
祁子澜:“我给你画大象!”
谭潇月:“色魔!”
祁子澜:“???”
为什么大象是色魔?
祁子澜完全没有理解谭潇月的这句话,茫然在这一天被谭潇月又暴揍了一顿。
一直到很后来祁子澜才意识到大象还能有什么意思。等他意识到的时候,竟产生了“到底谁才是色魔”这种疑惑。正常人会把那种地方想成大象么?
又是三月。
这回灵云带来的消息,是三皇子悲伤难以自抑,和五皇子闹得越来越狠烈。
随后,终于有人将祁子澜的事情,重新摆在了明面上,来斥责朝廷上有些官员,借着自己的权势任意妄为。
锦衣卫内中,掀起了大波浪。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冲突。锦衣卫全听从于皇帝,又怎么可能是铜墙铁壁?
这时罗书兴也逐渐开始在武将中冒头,被三皇子委以重任,派遣去对付五皇子的人。
似乎是西边民间有乱的事,牵扯到了一个锦衣卫诬告平头老百姓。
谭潇月反正没听懂,祁子澜听了则是若有所思。
朝廷里的官员向来是不喜锦衣卫的,觉得锦衣卫权势过于大。
但没有锦衣卫,朝廷里的官员也走不到如今这一地步。官员因为利益驱使,若成铜墙铁壁,有丞相领衔在前,很容易威胁到帝王的威严。
这一场子嗣间的较量,又加入了官员的较量,也是文官与帝王权力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