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楼回报一笑,出门去给金小凤烧水。
她答应了用干活抵房租,答应的事,她会做到的。
柴房屋里空无一人,灶膛里火苗却烧得正旺,锅里的水也是滚的。
金小楼揭开锅盖,扑腾而起的白雾散去,翻涌的沸水间,煮着的是一粒粒饱满浑圆的花生,甘甜的香味扑鼻而来。
是金小楼去林子里采回来的花生,也被他们一并收了去。
“花生熟了吗?”周氏在院子里喊,“熟了快端出来,半下午的饿得够呛。”
金小楼二话不说,便将花生倒在了簸箕里,沥干了水,端到了院子里去。
院子里摆上了小桌几,周氏和徐氏一人坐一边,桂枝挨在周氏旁边,两个女儿小桃和小凤站在一起。
这时候吴氏该是在屋子里睡觉,男人在地里干活还没回来,院子终于是她们这几个女人的天下了。
悠悠闲闲的吃点吃食,混七素八的聊天。
金小楼端了花生上来,她们看也不看一眼,努了努嘴,让她把花生放桌上。
好像这东西真就是她们自己的一样自然。
只有桂枝,见金小楼放下花生便走,出声喊到:“小楼,你也吃一些。”
金小楼还没回头,周氏已经骂了起来:“混账东西,家底多了没处花吗?”
周氏骂着一把掐上黄桂枝的膝盖。
黄桂枝今日在院子里跪了一整个上午,膝盖早已是又红又肿,被周氏一掐,痛得咬紧了牙,眼眶红得厉害,差点滚出眼泪来。
“她是什么人?是我们金家的人吗?我们的东西凭什么要给她一口?”周氏犹不解气,伸手又掐了一把。
“哎哟。”黄桂枝再也忍不住,轻呼出了声。
金小楼听到桂枝的喊叫才知道周氏动了手,赶紧回转身:“住手吧,你放心,我不会吃你们金家一口东西,哪怕这东西本就是我的。”
周氏一听这话,笑了起来:“你的?真是奇了怪了,这花生上刻你名字了?再说,我动手又关你什么事?我们金家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
“且不说你如今不是金家的人,即便你还在金家,又是什么身份敢多嘴?”周氏越发起劲,“我自家的媳妇,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即便是里正来了,也管不了我的家事。”
话说着,连揪带掐,又冲黄桂枝身上招呼了好几下。
桂枝死死抿住唇,不发出一丁点的声响,眉头却是一皱,终于落下一串眼泪来。
“晦气的东西,给我滚远点,别在这跟前碍眼!”周氏解了气,手一推,将黄桂枝赶回了屋子里。
金小凤赶紧坐到周氏身边去,拿起花生来自顾自的剥起来吃,花生壳却往金小楼脚边扔:“喏,给你吮吮壳子,尝尝味道。”
金小楼深深看了一眼黄桂枝踉跄走远的背影,深吸口气,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柴房屋里。
院子里,向来不爱说话的徐三惠若有所思:“小楼这丫头,生完孩子性子变化可真大。”
“哼哼。”周氏瞧也不瞧她,“真是仗着给知县老爷家生了个孙子,以为自己也要变成金凤凰了。她个蠢东西,还不知道昨晚柳氏撺掇了咱娘,要拿她那崽子,去换个大富贵呢!”
第二十三章 娶媳妇是要洞房的
微风习习,金家人在院子里吃着晚饭,金小楼做完了活儿回到茅屋。
天色已经暗了,茅屋里有星星火点。
这个傻少爷,还知道点灯。
让金小楼更为意外的是,茅屋里已收拾得井井有条。
高琅侧躺在草席之上,眼眸轻闭,面容清朗,泼墨的黑发披散下来,衬得一张脸,白如冠玉。
真正是绝色,令这风雨不避的破茅屋熠熠生辉。
金小楼感叹,这样一个好看的男子,若不是傻子,只怕要叫这整个大周国的女人抢破了头。
金小楼捧起野山芋叶,想去茅屋后头的空地上烤虾米来两人吃,甫一将叶子拿起,入鼻竟是一股香气。
金小楼惊诧不已,打开了山芋叶,呈现在眼前的竟是一捧茉莉虾仁。
虾仁油红花白,双色夹衬,雅致非凡。质地鲜嫩清爽,茉莉花芳香宜人,略一低头,便碰得一鼻子香,馋得金小楼食指大动。
只是她心头疑云大起,看看手中的茉莉虾仁,又看看躺在草席子上的高琅。
傻子还会做这样精致的菜?不会是遇上田螺少年了吧……
“娘子,你看着我做什么?”感受到金小楼的目光,高琅忽的睁开了眼。
“这是你做的?”金小楼将手里的东西伸过去。
“怎么样,好吃吧!”高琅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我会的可多了!”
“嗯……”金小楼看着他一派天真的求夸赞神色,实在是不像是装的。
难道自己真捡了个宝?这傻少爷虽只有孩子的心智,但干活收拾、洗衣做饭样样强?
“娘子,你快吃呀,吃饱了我们该洞房了!”高琅说得一本正经,呛得金小楼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猛地咳嗽了半晌,将虾仁一放,蹲下身,伸手去点高琅的额。
“你个小子,在哪里学的这些话?洞房是大人做的事,你还小,还……还不能洞房。”
金小楼只把他当做了孩子,可他高高大大半坐在自己跟前,扑面而来的全是男子清朗的气息,一双眸子更是眨也不眨,炙热的望着自己。
这样近的距离,金小楼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可偏偏他却一下子挨得更近了。那玉白的鼻尖几乎碰到金小楼的额头上。
有细柔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的拂过金小楼的耳畔,耳朵便如同火烧一样红了起来。
金小楼讨厌这样的感觉,这太可耻了。
加快的心跳和红起来的脸颊,似乎都在宣告,她对一个心智只有五岁孩子的傻子产生了想法。
这可要不得,金小楼本能的想要避开。
身子一直,便往后退去,可高琅的双手紧接着便跟了上来。
金小楼感到自己的腰一紧,有两只温热的手攀了上来,将她的腰肢轻轻环住,然后往前一拉。
金小楼便又落进了高琅的怀里去。
高琅笑了起来:“我娘教我的,娶了媳妇是要洞房的,娘子你可别骗我。”
“你……你放开!”金小楼的脸靠在高琅的颈项间,扑出来的热气像是一团团雨云,越积越多,只差一个闪电,便倾盆而下,她忙偏开了头,挣扎着想要离开。
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力量悬殊太大,金小楼的身体已由不得自己做主。
高琅抱住她,如同抱着一只柔顺听话的小兔。
“娘子,你乖乖的呀,成亲当天要洞房,这是规矩。”高琅一璧说着,一璧抱住金小楼往草席子上躺。
刚一躺上去,金小楼更激烈的挣扎起来,头一扬,目光正好看到高琅抵着自己额头的下巴。
月光从茅屋破开的屋顶上漏下来,眼前这下巴,金小楼越看越是眼熟。
忽然间灵光一闪,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那个抱住自己滚进高粱地里的男人就是这样一个棱角分明的下巴。
只是,那个晚上是那样的恍惚,恍惚得让金小楼一度以为是自己做的一个不着边际的梦。
“是你!”金小楼差点气得发抖,牙一咬,伸手便去扒高琅的衣服……
第二十四章 又打又闹的洞房夜
那天晚上,金小楼下了死力的在那个男人的肩头上咬了一口,若高琅便是那个男人,他的肩上定然留下了自己的牙印。
“呲……”
高琅的衣服被金小楼一把扯开,露出光洁坚实的胸膛。
金小楼抬手便摸了上去,扒开衣服,往肩头后边看。
高琅缩成一团,脸蛋红得像是个桃子。
“娘子……娘子你好威猛。”高琅细声细气起来,“原来洞房还要脱衣服的么,那娘子,我来帮你脱。”
话说着,伸手便按在了金小楼胸前。
金小楼刚好看到高琅肩头,左右两边,光滑得如同鸡蛋,别说牙印,连一点痕迹也没有。
难道……不是他……
也是,这傻少爷傻得如此真诚,怎么看也不像是装的。
看来只是两个长得有些像的人?
或者……其实男人的下巴看起来都一个样?因为迄今为止,她也只在这两个男人的怀里躺过,对男人的经验实在是少得可怜。
金小楼想了片刻,想不出个结果,忽然感到胸前一热,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多了一双手,按在自己身上。
金小楼浑身一颤,抬起手,下意识的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扇在了高琅的脸上。
胸前的双手垂了下去,金小楼愣了片刻,低头看去,只见高琅撅着嘴,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头,一双乌黑的眼眸中含满了泪水,似乎只要轻轻一眨眼,眼泪便会顺着那乌黑纤长的睫毛往下流。
但是高琅只是委屈巴巴的望着金小楼,眼眸一直没有眨,那泪水也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眼眶里。
这样一幅模样,看得金小楼心中的愧疚感剧增。
再看看高琅的脸颊,已经微微发红起来。
“怎……怎么样,痛不痛啊?”金小楼说完话,才想起自己还压在高琅身上。
忙起身下来,坐在他身旁。
见他衣衫不整,一幅被人欺负的样子,咽了咽口水,又替他将衣服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