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你觉得可能吗？”
回京？万岁爷有旨？简直就是笑话！
曾经，他不远万里，从吕宋赶回京城，结果被自家皇阿玛耍成了傻子。堂堂皇子阿哥，理亲王，吕宋国主，连见康熙的面都做不到，每日里在宫门处，忍受侍卫们复杂的目光。
太子一直都是一个傲气要强的性子，他能坚持那么多天，现在想想，真的是疯了他！
“二阿哥，父子没有隔夜仇。万岁爷之前，只是在跟您置气。君臣父子，忠孝在先，您怎能这样一走了之？”
“爷为何不能一走了之？”太子冷笑，“既然他不愿意看到爷，那么，爷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索额图，看在往日情分上，爷不想丢你下海，你，还是回去吧。跟他说，爷不会回去。就算要回去，也是在他百年之后！”
这话说出来，可谓绝情。
索额图望着太子，急声道：“二阿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万岁爷为君，为父，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够了！”
太子已经不想再听这些老生常谈，厉喝一声，打断索额图的话，“索额图，爷不是傻子。爷也不想跟你争辩，你回去吧！”
这种事情，根本说不清。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见解。谁对谁错？各执一词罢了！
太子的绝然，让索额图有些发懵。事实上，在知道太子毅然决然从京城出走的那一刻，索额图就知道这事情不是那么好处置的。
他沉默着，望着太子，缓缓开口，道：“二阿哥，你这是不打算认万岁爷了？”
“是！”
太子本就火大，不想跟索额图继续掰扯，对索额图的问话，直接给以绝情回答。
“你，你，……”
索额图没想到太子居然会真的这么回答，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你，你枉为人啊！”
“你这样走了，却是将我等坑了，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你要如何跟你额娘说？”
索额图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是太子党啊，虽然背着太子做了不少的事情，可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太子好，为了太子能坐稳储君的位置，为了太子能继承大宝。
可如今，太子撂挑子了！
他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额娘……？”
太子轻声呢喃着，“爷从来没见过额娘。他总是提起额娘，你也说额娘，爷额娘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生了爷，却把爷丢下了！”
“是啊，她是皇后，十分合格的皇后。”
“但她不是一个合格的额娘，否则，她为什么要丢下爷？在知道怀着爷的情况下，她心里念着的人不是爷！”
太子喃喃自语。
从小到大，他没少听人说起自己额娘的事情。康熙更是经常在他耳边追忆，可太子的想法恰恰相反。
诚然，他的额娘很好，让他的皇阿玛不用担心皇宫里的大小事情，让他的皇阿玛能专心前朝的各种麻烦。
但他呢？
他成了被忽视的那个。
所有人都说，他能活着，是因为他的额娘将生的机会留给了他。
太子对自己那从未谋面的额娘，是感激的。因为，她给了他生命，让他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但随着年龄渐长，太子的想法有了偏差，对仁孝皇后赫舍里氏多了几分的埋怨。因为赫舍里氏的心里，康熙是第一位的，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次要的。
太子一直在想，当时的后宫之中，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居然会让皇后之尊的他的额娘操劳过度。
即便是普通人家的妇人，在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后，也会好好将养，毕竟怀着孩子。
慢慢的，太子明白了。
他对于他的额娘而言，是可有可无的，康熙的宠爱，对他额娘而言，才是至关重要的。毕竟，儿子可以再生，但若是失去了康熙的宠爱，儿子也就不会再有。
索额图不提赫舍里氏还好，他这一提赫舍里氏，瞬间引爆了太子积压在心中的那些怨气。
太子一番咆哮，吼得索额图怀疑人生。
这么多年，他从来不知道太子会这样想。
他愣愣地望着太子，道：“你，你，居然这样想你额娘。你不孝啊，若是你额娘九泉之下知道你这样想……”
“她会知道吗？”
太子苦涩开口，“若是她知道，她是不是会后悔生了爷？”
“或许，她的确是会后悔吧！”
太子颓然地坐下，“那个时候，如果她没有怀孕，也不会丢了性命吧！”
“……”
索额图听到太子如此说，满心的愤慨顿时散尽。他怔怔地看着太子，不再言语。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
当初，仁孝皇后怀着太子的时候，曾说过几次，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这些话，即便是康熙也不知道。
“叔公，爷不会跟你回去的。外面的世界很大，爷既然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大清，呵呵，弹丸之地，爷瞧不上。若是您担心日后被清算。那么，吕宋欢迎你！”
“哦，对了，爷这次回去，会改国号！”
“叔公不是一直想要送爷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吗？”
“换个地方，也是一样的！”
太子仿佛想通了，面上一派平和，平静地望着索额图。
索额图听了太子的这番话，更是傻眼，“二阿哥，你，不是在开玩笑？”
“以前，爷开过很多玩笑。但这个事情，爷不会开玩笑。”
太子目光平静得很，“叔公若是不信，可以先随爷去吕宋看看。到那时，您就明白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挖康熙的墙角
索额图曾经是康熙身边的股肱之臣，从政经验丰富。虽然康熙如今疏远了他，但这并不能否定了索额图的能力。
太子一度是挺厌烦索额图的，因为索额图一直试图控制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索额图的确是对太子有着极大的影响。
但现在，太子已经摆脱了索额图的影响。
索额图若是入了吕宋，必然会成为太子手下的一员干将。
太子望着索额图，等对方的回答。
事实上，太子是忽然冒出这念头的。他要立国，自然是需要大量的人手。索额图市朝堂上的老人，门生故吏数不胜数。
若是真的能将索额图拉到吕宋，这好处绝对不是一点半点。至于索额图会不会尾大不掉？太子从来就没把这个当回事。
“这个……”
索额图有些意动，只是他们赫舍里氏的根基在大清。他若是贸然跟着太子去了吕宋，前程难料啊。
人生，就是无数的选择。
索额图曾经选对了人生，这才有了如今的身份地位。
此刻，他又一次面临选择！
“叔公不用急着答复，可以先看看，不着急的！”
看得出来索额图动了心思，太子就淡定了。
这种事情，不能催，欲速则不达。
索额图沉默了，心情不是一般的起伏不定。他并不是很愿意做这种选择，但事实摆在眼前，有些选择，由不得他来选。
“叔公，吃饺子，过年了！”
等到水饺出锅，太子异常亲切地端了一碗饺子到索额图的面前，递给索额图，“海上条件简陋，叔公千万别在意啊！”
“……”
索额图无言以对。
这在以前，太子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索额图恍然发现，这才一年多不见，太子变了太多，再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二阿哥。
看着太子跟船上的人打成一片，索额图竟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康熙。
龙生龙，凤生凤！
索额图瞬间做出了决定，反正他已经这把年纪，还有什么可怕的？赌了！
吃了饺子，索额图就找到太子，将自己的决定告知太子，他愿意随着太子前往吕宋。只是，还要太子帮忙，将他府上的人都给接出来。
“叔公，你放心，这事儿，不叫事儿！”
“这样，叔公你写封信，让信得过的心腹带回府里，我的人跟他一起回去，将你府里的人都给接出来！”
“好！”
索额图立刻去写信，然后找了信得过的绝对心腹，很详细地叮嘱了一番。
康熙三十七年的大年初一，护送太子回转吕宋岛的四艘风帆战舰一分为二，两艘风帆战舰北上，两艘南下。
……
紫禁城，慈宁宫。
康熙带着一众嫔妃正在给太后拜年，只是他的情绪明显不高。
太子悍然离京，甚至遣散了理亲王府的人，连后院的女人都给打发了出去。这是怎样的一个信号，康熙怎么可能不明白？
太子这分明就是不打算再回来。
事情，怎么回到了这一步？
康熙想不通，虽然他明白了自己做错了，但太子这种绝然地走人，依旧是太绝情啊。就算是他做错了，也不至于到这地步啊。
太后看出康熙的情绪不高，也就没有多唠嗑，康熙离开的时候，太后也就没有挽留。
出了慈宁宫，康熙扭头望向梁九功，道：“索额图可有消息传回来？”
“回万岁爷，还没有！”
梁九功很小心地开口，“索额图大人已经上了船去追，那西洋人的海船很快，应该能追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