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初净收拾好头发,正好琥珀来请她去萱瑞堂,陪老夫人用膳。
“祖母,哇!今儿有清蒸鲈鱼,红烧狮子头,胭脂鹅脯,醉香鸡。都是我喜欢的菜,谢谢祖母!”
云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越见风华的云初净,笑道:“今儿祖母也托了小七的福,赢了不少银子,当然要好好款待一下我们的财神爷哦!”
“祖母,您又笑话我!既然感谢我,不如就分一半银子给小七?”
“你这猴头,你下的注,怕比祖母多得多吧?还好意思要银子,攒那么多银子,留着当嫁妆啊?”
云初净不依的撒娇:“祖母,人家还小,说什么嫁妆!”
“嗯,小七是还小。我可要多留几年,到时候小七别哭鼻子!”
用过晚膳,云初净陪着云老夫人闲话,祖孙俩这三年朝夕相处,感情自然深厚。
现在云老夫人是越看云初净越满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礼仪无可挑剔,算学和调香包括茶道都是顶尖的,只有女红是尚可。
云初净看云母心情好,试探问道:“祖母,四姐姐什么时候出嫁啊?我都等不及要喝喜酒,顺便打新郎了。”
依大周朝的规矩,新郎迎娶新娘时,新娘的姐妹们,会拿着竹竿打新郎,意喻给他个下马威。
云老夫人原本笑眯眯的脸色,似乎也想起因为云初珍,所以云初灵迟迟不好议婚期,一时沉下脸。
“小七,你怎么问起这事?最近你不该好好练习,准备八月的考试吗?”
云初净看祖母的神色,就知道云初珍的事怕是不妙。转而笑道:“祖母,我才十岁不着急,我准备明年和蒋家姐姐,一起考试。”
“明年?也好,多练习一下,到时候把握也大一点。你五姐姐,六姐姐都没能考上,小八、小九又不争气,只有看你的了。”
云母殷殷嘱咐,不管将来云初净嫁给谁,芷兰女学学生的身份,都是嫁妆里最亮眼的一笔。
许圆圆要不是考芷兰女学时,和皇上有一面之缘,又因为最后调香时,入了皇上的眼,何来后来的许妃?
“祖母,您放心,到时候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云老夫人点点头,又不经意的问起:“小七,小王爷还在福州巡查吗?”
“好像是吧,上次他送了个大海螺来,还可以吹出呜呜声。”
“那秦邦业呢?”
“表哥吗?他现在是京畿大营副统领,祖母怎么问起他了?我也有一个月没有看见他了。”
云初净不知道祖母是什么意思,老实回答道。
云老夫人又笑呵呵道:“小七,现在全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佳婿,就是平小王爷了。听说上忠武伯府说媒的也不少,一门三单身。”
“对啊!舅舅家三个光棍,媒人都快踩烂门槛。至于小王爷,我觉得还是用帝国双璧形容最适合他。”
云初净不知为何,今天老是想到宗政晟,他都已经消失了三年。
云老夫人微讶,然后不动声色错开话题说其他的了。
到了晚上正值木棉守夜,云初净又失眠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木棉经过这三年,对云初净的性子更了解,知道她私下并不怎么讲规矩。笑道:“小姐,怎么了?又睡不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四姐姐的事吧,总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
云初净趴在枕头上,头发编成了一根麻花辫,一只手就在辫子上绕啊绕啊。
木棉也侧了个身,低声道:“小姐,其实四小姐的事,您不用管。她得罪了大夫人,就算如愿嫁了人,没有娘家撑腰,也没什么好日子。”
“木棉,娘家就那么重要?”
木棉认真道:“当然。女人在夫家的地位如何,全看娘家和嫁妆。小姐也该把银子攒起来,以后做压箱底银。”
云初净叹口气,并没有说话,虽然她时常觉得融入了这个时代。可有些时候,她清楚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她愿意成亲生儿育女,但实在接受不了丈夫还有其她女人。
就不能好好谈场恋爱吗?就当弥补她上辈子的空白。想到恋爱,云初净又想起那冒过一次的粉红泡泡。
怎么又想起宗政晟了?云初净将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遮住心里的那丝牵挂。
……
千里之外,山海关。
化名钟晟的宗政晟,现在已经是先锋营的参将。此时他率领的一支小分队,正埋伏在北坡,准备偷袭女真族的运粮车。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此时如钩的弯月,正冷冷清清的挂在树梢。
伏矢伸了个懒腰,对还靠在树下闭目养神的宗政晟道:“参将,今儿可是端午。”
“嗯,想吃粽子?等劫了这次的粮草,让她们给你包几个。”宗政晟依旧闭着眼睛,随口说道。
伏矢凑过来小声道:“爷,不知道今年哪支队能赢?彩头是什么?”
宗政晟这才张开双眼,经过三年战场的洗礼,他的皮肤已经成了古铜色。原本清亮飞扬的眼眸,已经变得如鹰隼般锐利。
少了意气风发的霸气,却多了沉稳内敛的杀气。
“赛龙舟?”
宗政晟看了看,满是刀茧和伤口的手,有点嘲笑以前自认为天下无敌的自己。
第六十章 捷报
那时,自己觉得拿了龙舟赛第一,就是在京城没有敌手,现在看来幼稚自负得可怕。
旁边的离弦凑过来:“爷,也不知道云七小姐现在如何了?”
“小丫头?”
宗政晟仔细回忆,只记得一双黑漉漉的杏眼,水灵灵的如小溪清泉,似乎可以一望到底。
“爷,云七小姐已经十岁了吧,应该可以入芷兰书院,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考上?”
伏矢刚说完,宗政晟就皱眉道:“小丫头那么聪明,一定能考上。”
“是,是,爷。听说芷兰书院出来的人,求娶的可以从水井坊排到大前门。”
伏矢意有所指,宗政晟却叹道:“等小丫头长大成婚,也许我还赶得上回去送份厚礼。”
离弦小心翼翼的问道:“爷对云七小姐,就没点其他意思?”
“什么意思?她是爷救的小丫头,你们两个脑袋里都是些什么龌蹉?”
宗政晟毫不客气,一人一脑蹦,正准备再训斥几句。
前去探路的斥候回来禀报:“回参将,运粮草的车已经在五里之外!”
“全体准备,要速战速决,看我手势行动!”宗政晟瞬间正色,带领小队准备阻击。
……
五月十一,朝廷收到山海关捷报,皇上龙心大悦,在朝会上对立功的将士,都颁布了丰厚的赏赐。
特别是其中名为钟晟的参将,更是立下头功。不仅将女真族的粮草洗劫一空,而且生擒了押送粮草的女真二王子。
皇上欣喜之下,升钟晟为山海关副将,并赏其正三品武威将军职。
钟晟之名,一时间风靡京城,茶馆里的说书人,都开始讲武威将军传。
云府。
云初净和云初莲,正在赖嬷嬷的指导下练习女红。两人一人绣着一方绣帕,在那里喁喁私语。
“七妹妹,你听说了武威将军吗?听说他英武俊美,武艺高强,杀得女真魂飞魄散,在女真族里被奉为杀神。真是个大英雄!”
云初莲绣的是一笼翠竹,正眉飞色舞和云初净说着听来的消息。
云初净抬头,看了眼一脸兴奋的云初莲,摇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七妹妹,说什么白头不白头,你就不好奇武威将军什么样?听说他身长六尺,相貌堂堂,英武无双,多少边关的女儿家,哭着喊着要嫁他。”
云初莲一脸八卦,看向淡定绣着玉兰花的云初净。
“好奇有什么用,说不定人家家中早有妻室,正苦苦盼望他回家。”
说着云初净小心将缝头藏好,将绣绷翻过来,另一面居然是个如意图样。
云初珍惊讶极了:“七妹妹,没看见你反过来绣啊?你什么时候学会双面绣的?我就怎么也学不会。”
“六姐姐,你可以先选一副你最拿手的图绣,然后再根据颜色,来琢磨另一面的图案。多画几次,就可以绣来试试了。”
这是云初净的新尝试,她知道自己女红上稍弱,所以一直想找个新奇独特的绝技,来应对芷兰书院的考试。
后来她决定用双面绣,先试这种纯色的,再按照这方法计算彩色的。现在看来,基本实验成功。
云初莲有点妒嫉的看向云初净:“七妹妹,你读书厉害,礼仪出众,琴棋书画一点就通,算学更是天赋异禀,就连调香和女红都能独树一帜。真让人羡慕。”
“六姐姐,你羡慕我,我还妒嫉你呢。我最想亲娘在身边,我会的你都可以学,而你有的,却是我永远得不到的。”
听云初净这样一说,云初莲才笑了,自己的亲娘虽然只是个姨娘。可她对自己一心一意,关怀备至,不像七妹妹。三叔不管内院,三婶又是继母,下面还有两个妹妹成天找麻烦。
“七妹妹,三婶又来找你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