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桓嘴角含了抹嘲讽,淡淡道:“没动手,只是动脚。”
“他踢你哪里了?痛不痛?有没有大碍?我这里有药!”
平王妃一迭声问过后,踉踉跄跄奔向床头,拿出一瓶药酒,急问:“伤在哪里?快让母妃看看!”
端木桓神色一变,鼻翼微抽,这才注意到母妃脸上厚厚的脂粉,还有身上浓郁的熏香。
“他打你了?”
平王妃眼神闪烁,不敢看向儿子,只低低道:“没有,没有。快让母妃看看你的伤口!”
端木桓仰头闭了闭眼睛,双拳紧握,浑身的怒气喷涌而出,转身走向密室入口。
刚好平王从里面出来,脸上还带着惊讶的微笑:“桓儿,你怎么还在母妃这里?”
“父王教训儿子天经地义,可为什么要打母妃?”
端木桓心中怒火攻心,这样暴虐无常的父王,究竟还是不是他的父亲?
平王儒雅的脸上更是惊讶:“桓儿你说什么胡话?父王怎么可能会伤害你母妃?如宣,你哪里受伤了吗?”
平王妃白如宣看父子俩对峙上了,憔悴而焦灼的脸上惊惶不已。
急道:“桓儿,你误会了!是母妃前儿身体不适,晕倒时撞在桌角,不是你父王打的!”
端木桓原本被怒火灼热,已泛红光的眼睛,这才消退了不少。紧紧盯着平王妃道:“母妃,果真如此,你没有骗我?”
“千真万确,就伤在手肘上,不信你看看!”
平王妃着急的想撩起袖子,端木桓赶紧转身,这才道:“既然如此,那儿子先告退。如果被我发现真有此事,儿子就带母亲离开。”
说完,不顾平王妃的苦苦哀求,头也不回的离开院子。
等端木桓离开之后,白如宣气苦难耐,趴在床头嘤嘤哭泣。
平王踱步过来,轻拍她背部,柔声道:“如宣,对不起,本王有时候实在控制不住我自己。苦了你和桓儿。”
白如宣更是伤心难耐,扑入平王怀里,捶打着他的胸膛,求道:“沛郎,我知道你伤心,你想复仇。桓儿已经很努力了,你别伤他!”
“好,本王答应你,不会再对桓儿动手。爱之深,责之切,本王也是为他好。”
现在的平王,神情儒雅深情,那还有密室里的阴鸷,温柔的抱着白如宣,仿佛依然视她为珍宝。
可白如宣看他如同带上假面具的固定神情,却只感觉到无边无际的悲哀。
每次他事后答应倒是爽快,可下一次依然再犯,她还能相信他吗?
……
好不容易又到了十五,该是休息的日子。
云初净早早起来,换了套杨柳绿的交领襦裙,让木香梳了个灵蛇髻,草草吃过几口早膳,就等着二门来通传。
还不到巳时,二门的婆子就来禀报:“七小姐,秦大少爷来接您出门,马车已经在门外。”
云初净心中一喜,大大的杏眼眉眼弯弯,高兴的笑道:“表哥回来了?木萝,上次我绣的香囊呢?快,快拿过来!”
赖嬷嬷看云初净欣喜的样子,想起这些年秦邦业的上心,本想说教几句。
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叮嘱:“小姐,女儿家的东西,可不能随便送人。”
“知道了,木晓,走了!回来给你们带紫米糕,带花生酥!”
云初净兴冲冲就想出门,木棉在后面急道:“还有蒋小姐的百合香!”
“好木棉,待会儿回来给你带牛肉饼!”
云初净接过装香的盒子,交给木晓放在她特制的购物袋里,这才如出笼的小鸟,步伐欢快的往二门走去。
刚走出侧门,云初净就看见秦邦业负手站在桂花树下,斑驳的树影印在他宽阔身影上,仿佛已经等了很久。
云初净压抑住心里冒出来的奇怪想法,甜甜唤道:“表哥!”
秦邦业瞬间转过身来,愈加成熟稳重的脸上,眉眼坚毅,质如青松。随即咧嘴一笑,那周身的气势烟消云散,憨厚笑道:“云表妹。”
旁边车厢里的秦邦季掩面不忍直视,掀开帘子叫道:“大哥,你还是操练士兵时,比较有气势。”
秦邦业没好气睨他一眼,云初净笑吟吟开口了:“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二表哥也要学我坐马车?”
秦邦季从车窗跃下,嬉笑着说:“等云表妹出门得太久,我只是在马车上小憩一下而已。”
看秦邦季往枣红马而去,云初净眉眼弯弯,盈盈一笑道:“我还以为二表哥要和我坐马车,尝一下身为女儿家的好处呢!”
秦邦季上马的动作一顿,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云初净哈哈大笑,就连面无表情的木晓,也忍不住露出笑脸。
“云表妹,别以为我不敢收拾你!”
秦邦季回头瞪向云初净,恶狠狠喊道,却被秦邦业一巴掌拍背上。
哀嚎道:“大哥,谁才是你亲弟?”
秦邦业长眉一挑,斜睨一眼上跳下窜的弟弟,笑道:“那我告诉父亲?”
“别,别!大哥,你是我亲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看秦邦业作辑讨饶的模样,秦邦业看向已经上了马车的云初净。
“二表哥,我教你个乖,还打不过表哥和舅舅时,千万别来招惹我。我可是有靠山的人!”
云初净巧笑嫣然又故作张狂的样子,逗得大家一笑。秦邦业打马上前几步,低问道:“云表妹今儿想去哪里玩?”
第六十三章 偶遇
云初净早想好了:“先去花想容,听说来了蝉翼般薄的蝶影纱,我也想看看。中午约了蒋姐姐在聚宾楼吃饭,你可要请我们吃好的。嘻嘻,下午看蒋姐姐的安排,今儿表哥就是我们的专属车夫!”
秦邦业宠溺的笑笑没说话,秦邦季在旁边怪笑道:“云表妹,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包接包送包吃包玩,还负责付银子?”
“对啊!就有这么好的事,二表哥要是变成二表姐,那待遇相同,福利照旧?”
云初净可不怵他,有舅舅和表哥在,二表哥就是五指山下的孙猴子。
一路上斗斗嘴,开开玩笑,很快就到了水井坊。
木晓扶着云初净刚下马车,就看见从另一个街口,也停住了一辆马车。
云初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大部分家族族学,都是逢五休假,她十次出门,八次也能碰上她。
对面姚明秀下车,也一眼看见云初净一行,她更是郁闷。
这些年每每遇见云初净,她一次上风都没占过,她说话说不过云初净,哥哥打架也输给了秦邦业。现在一看见云初净,她都有拔腿就走的冲动。
姚明秀抬头望天,装作没看见云初净,转身进了锦绣阁。
云初净也乐得面对那个战五渣,招呼表哥进了花想容,至于二表哥,还是放他街上瞎逛。
果然新到的蝶影纱很是轻薄绚丽,比划在手上又不显透。云初净心满意足的选了两匹,这才和表哥一起往聚宾楼而去。
刚在雅室坐下,楼下就传来秦邦季的大嗓门:“钱掌柜,我大哥他们到了吗?”
胖乎乎的钱掌柜笑眯眯抬眼一看,赶紧行礼又指了指楼上:“小王爷,二少爷,秦副统领在楼上。黄大,快带小王爷上去。”
云初净略微惊讶,看向门口,果然推门进来,一身月牙白锦袍的正是端木桓。
“小王爷,你什么时候回京的?上次你送回来那个大海螺,我还没感谢你呢!今儿一定要敬酒三杯!”
云初净端庄一福,话音刚落,秦邦业边向端木桓行礼,边道:“女儿家不准喝酒!”
端木桓看云初净比起年后又长高了不少,笑意盈盈还是那么可爱,忍不住笑道:“云表妹,敬酒就算了,以茶代酒还可以。”
云初净耸耸小鼻子,假意不悦道:“小王爷又胡乱唤我,到时候被琉仙郡主知道了,又是一场麻烦。”
端木桓潋滟的眼眸里,寒光一闪,试探问道:“她最近又找你麻烦?”
秦邦业更是蹙着眉头,眼神如刀射向旁边嗑瓜子的秦邦季:“有人找云表妹麻烦,你怎么不告诉我?”
“大哥,你都在京畿大营里呆了两个月,告诉你?黄花菜都凉了。放心吧,云表妹出马,一个顶俩,没有谁能讨便宜的。”
尽管秦邦季如此说,秦邦业也决定回去好好审问一番,再揍那浑小子一顿。
云初净看他们误会了,忙娇嗔着笑道:“难得遇上小王爷,说点开心的事。听说平阳郡主今年会去考芷兰书院,到时候也好告诉我点考题啊?”
端木桓闻言关心道:“你也决定今年考吗?”
云初净摇摇头,耳朵上的玛瑙葫芦耳珰一晃一晃十分可爱。再双手支着下颌,苦恼道:“蒋姐姐说准备明年考,我明年十一也差不多,做同窗也有伴。”
端木桓知道,云初净因为上京路上的缘分,和蒋阁老家的小姐交好。何况听说云五小姐,和蒋阁老家大房独子已定亲,两家也算姻亲。
他沉吟一下,对云初净道:“其实你年纪还小,大可后年才考,机会也多些。”
云初净敏锐的发现,端木桓话里有话,似乎另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