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你有什么好惭愧的?堂堂妃位,居然将内务府的东西偷给娘家,月影宫怕都搬空了吧?”
淑妃看见许妃这模样就生气,出身小门小户不说,还眼皮子浅得要命。
平日在宫里一毛不拔就是了,听说哥哥成亲要备聘礼。居然把自己宫里的花瓶,让人偷带出宫还被人发现,丢死人了!
许妃委屈的眨眨眼,不过还是强忍着泪水,那模样楚楚可怜又隐约带着坚强,让开元帝心中一软。
“淑妃,许妃家里不如淮阳侯财大气粗,你别笑话她。许妃兄妹俩相依为命,着实不易。”
开元帝说完,就看见许妃感动的眼神,如水波一波波荡过来。还隐带泪水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崇拜。
对许妃的爱意示好,开元帝相当受用,金口又开:“工部有个六品的主簿缺,让许子诏去。许妃,你就不要再担心你哥哥外放。”
“臣妾替哥哥,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感激涕零的样子,让开元帝心中一痒。
每次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许妃心甘情愿试试很多姿势,这在以德为重的一堆贵女中,极为难得。
宗政皇后冷冷看着这幕好戏,看淑妃气得咬牙切齿,不由得冷笑。
这个汪淑妃就是个炮仗,仗着自己家里先娶了代国公府小姐,也就是平王妃的亲姐姐。后又嫁了个女儿到宗政家,做了自己的二嫂。
她认为以后无论如何,淮阳侯府都固若金汤,在宫里放肆得很。却没想过,不到三年,许圆圆能从贵人爬到妃位,岂是省油的灯?
许妃越在皇上面前表现得卑微,和除皇上一无所有,就越让皇上喜欢。
一个是家族墙头草的淑妃,一个是家族凋零,只有个同进士哥哥,所有荣辱全在皇上一念之间的许妃。
皇上更愿意宠爱谁?不言而喻。
许妃要真想偷偷摸摸顾娘家,随便把皇上赐的首饰,给许子诏带走几件。就说是赐给未过门的嫂子,堂堂正正,谁也说不出二话。可她就偏偏让宫女偷带出宫,还能碰巧被人发现。
但结果如何?
皇上既没有责罚她,也没有让自己这个后宫之主处置。反而是赐了一批绫罗绸缎,首饰摆设,让月影宫大变样,比起六宫,也差不了多少。
今日淑妃又提此事,结果许子诏从七品,一下提到了六品。升了两级不说,还不用外放,简直是得不偿失!
也许是许圆圆这做派,看不惯的人太多,张贤妃开口道:“许妃妹妹,不知道你们和云家的亲事,什么时候办啊?我们做姐姐的,也好讨杯喜酒喝。”
宗政皇后听张贤妃开口,暗暗点头,不愧是宫里的老人,一下就戳中了许圆圆的痛处。
果然,许妃收了可怜之色,强笑了笑,轻声道:“到时候自然少不了,请诸位姐姐和妹妹们喝杯喜酒。”
转而又看向开元帝,娇嗔道:“时候快到了,皇上,不知今年谁又能夺第一?”
……
“不知今年,谁又能夺第一?”
河府楼上,云初净刚好也在说这话。
云初莲在旁边笑着回答道:“七妹妹年年慧眼识英雄,今年我也随七妹妹压了虎卉队。希望也能赢点首饰银子,我可是看中了珍宝斋的一套翡翠头面。”
“六姐姐,这输赢天定,要是输了,你可别让我赔银子?”
云初净娇笑道,看向云初莲,十三岁左右的小姑娘,已经开始抽条,如杨柳一般,渐渐展露出少女的模样。
原本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云初宝,此时正霸着窗口看做准备工作的龙舟队,听云初净说输赢天定,心中一下担心起来。
她也想赢点银子,所以今年可是把所有积蓄,都悄悄压了虎卉队,整整三百两银子!
云初宝越想越担心,本不愿理云初净,但还是敌不过害怕,忐忑不安又不甘的问道:“七姐姐,你不会输的吧?”
云初净笑睨她一眼:“八妹妹,哪里有十拿九稳的事?输赢我那可说不好,你要是下了注,现在去找掌柜的取回注,还来得及。”
云初宝陷入纠结之中,是取消?还是不取消?
桌子旁坐着的叶氏,尖耳听见她们的对话,也很担心。
她可也压了五百两,要是那死丫头真压错了,那她的银子不也飞了?
越想越急,叶氏一想到五百两转眼之间就没了,简直是心如刀割,顾不得其他,一下站了起来。
“宝儿,快,我们去找掌柜的,马上把下注的银子拿回来,再晚比赛就要开始了!”
旁边的冯氏和林氏,都鄙夷的看着,慌慌张张跑出去的叶氏和云初宝,满是不屑。
和林氏坐在一起,已长成大姑娘的云初灵,沉静了许多,看向一直低头坐在一旁的云初珍。
低声问道:“四姐姐,你没有压注吗?现在去还来得及,玩一下吧?”
“不用了,五妹妹,我不想玩。”
三年之后,云初珍已年满十七。只是原本该花样的容貌,却笼罩着一股轻愁。
云初灵看她面带愁容,叹口气道:“四姐姐,许少爷还没来商量婚期吗?”
“不用你来笑我!我没出嫁你也别想!”
一向温和的云初珍,突然变了脸色,双目含泪,大声的说道。
第五十七章 婚事
这番动静引起大家的注意,冯氏嘲讽的瞟了云初珍一眼。
林氏则沉下脸,不悦道:“云初珍,你定亲三年,早就该出嫁了。你挡着灵儿不说,后面还有好几个妹妹呢!”
云初珍又羞又臊,起身就想跑去门外,冯氏冷冷开口:“今儿是什么日子?你出了这屋,万一出什么事,丢了人,可下面还有这么多妹妹,做事也不知道考虑周全!”
这话极重,说得云初珍羞愤欲死,云初净看了一会,终忍不住开口道。
“大伯母,二婶,四姐姐身在闺阁,婚事还是要请大人做主。”
冯氏对云初净倒很慈爱,笑道:“小七想得周到,可有些人心大,就是不想父母做主,想奔个好前程呢!”
云初莲默不作声,云初净对大房的事,也不好再插嘴,只好看向窗外。
叶氏带着云初宝,去找掌柜拿回下注的银子回来,就发现雅室里气氛古怪。
她刚想询问一下,云初晶在窗前兴奋的尖叫道:“开始了,开始了!”
果然,云初净转过来,就看见九支颜色各异的龙舟,已经离开了起点,朝赏舟台方向而去。
渭河两岸依旧是喊声如潮,她看着已经逐渐开始拉开差距的各龙舟队。代表五城兵马司的黑色龙舟,已经落在了最后。
云初净不禁有点恍惚,要是宗政晟还在,拿第一的,怕还是他带领的龙舟队吧?
看云初净心不在焉,一直时不时观察她的云初宝,见状嬉笑着说道:“七姐姐又在想小王爷?还是秦表哥?”
云初净直接落下脸,毫不客气的训斥道:“八妹妹说话还是注意点为好,无论是小王爷还是秦表哥,都不是八妹妹该挂在嘴边的人。”
这些年云初净在琴棋书画、算学、调香上,都展现出身为学霸的尊严。而云老夫人对她的日益聪慧,也是疼爱有加。
再加上秦家对她呵护备至,端木桓又对她十分照顾,她的日子过得舒心又畅快。
反观叶氏,这些年云文善在云老夫人的干涉下,抬了一落魄秀才的女儿为贵妾。
叶氏一人独宠的日子,早就是昨日黄花,又得了云母厌弃,要不是她生了三个孩子,早无她立足之地。
云初净对上继母叶氏,也是分分钟碾压,何况是这个眼高手低,不得云老夫人喜欢的继妹。
云初宝涨红了脸,同是父亲的女儿,云初净就能有祖母亲自教养,还时时被当成她们姐妹的楷模。
母亲空有继母的身份,对云初净一点挟制力都没有。让她耀武扬威,在姐妹中独一份,凭什么!
“难道七姐姐还在想越国公世子,他怕是已经死在外面了吧?”
云初宝口不择言,想着云初净最大的靠山已经死了,她就畅快不已。
这话声音有点大,叶氏听得心惊胆战,赶紧过来捂住云初宝的嘴。
云初净心里无名火起,懒得看云初宝这个白痴,径直沉脸对冯氏说:“大伯母,要是八妹妹这话传出去,我们云家怕是没有活路了。”
冯氏也知道,这些年因为宗政晟出海,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凡有人说句不中听的话,皇上都要大发雷霆。
要是被皇上知道,云初宝咒宗政晟死,云府真的会鸡犬不留。
想到这里,冯氏脸色急变呵斥道:“来人,将八小姐送回家去!三弟妹,你最好也带小九一起回去,等候母亲发落。”
叶氏急得团团转,笑凑过来伏低做小道:“大嫂,宝儿还小,无心之言,你们大人有大量,就当没听见。就别告诉母亲,让她老人家生气。”
林氏也被吓得不轻,难得怒道:“三弟妹,你知不知道,小八这话会害死多少人?她这管不住嘴的脾气,以后谁敢带她出来?”
云初宝话说出口后,也后悔了,宗政晟可是皇上的逆鳞,她的确不该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