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欲言又止,还是努力跟上了殿主的脚步。
殿外的假山石上有一道暗门,殿主放开揽住花重锦的手,摸索着在殿门上敲打了一番,假山石轰然裂开,露出一条通道,一整排的烛灯向前延伸,明明灭灭好似通往地狱一般。
“走!”殿主先行钻进山洞中,谢凌推了一把花重锦,把花重锦推进了洞中,自己断后,在墙上敲击几下,假山石又合了上去,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山石撞击声。
花重锦偏头向后看了一眼,差点儿撞到了跟在他身后的谢凌,谢凌不着痕迹地扶了一把花重锦,道:“圣女不必担心,这暗道只能用一次,山石已经毁了,他们进不来。”
一路无话,殿主随手从墙上拿了一盏烛灯,脚步不停地向前走去,每走一段路便将手上的烛灯替换一下。路上无数的三岔路口,殿主毫不犹豫地从中选择一条路,带着花重锦谢凌二人七拐八绕。
花重锦有些好奇,在殿主再次换烛灯之时,花重锦快走两步凑上前,只见烛灯中燃着的不是灯油,而是鲜血!殿主此番做法,正是将滴血不止的胳膊放在烛灯下,待烛灯淋满了血,再换一盏。既可以替烛灯加燃料,又能防止万一有人进来顺着他的血迹找到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在前面的殿主身子有些微晃,咳嗽两声,道:“锦娘,你过来扶一下我。”
花重锦闻声上前,扶住了殿主,殿主靠在花重锦身上重重地喘了几口气,烛光下,殿主脖子上的肌肤苍白得好似被霜覆盖过,与面上的面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凌,你将这道门推开。”殿主往后退了一步,指了指上方的门。
花重锦循着殿主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井口大小的盖子盖在上面,若不是殿主指着,她还真没发现。花重锦朝着前方看了看,前面似乎还有好长一段路。
殿主察觉到了花重锦的目光,笑道:“虽然这条遂道建得比较仓促,布局也不够,但还是做了一些迷阵。若是沿着这条路一路走下去,便会闯入一只鹰隼的窝巢。”
花重锦抿了抿唇,鹰隼领地意识很重,若是侵犯了他们的巢穴,恐怕会遭到反扑。
一声钝响,谢凌打开了上方的门,一马当先先跃了上去。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谢凌又跳了下来。
“殿主,没有危险,房中也没有人闯入。”说罢,谢凌一手揽着一个,飞身跳了上去,待上去之后,规矩地退在一旁,与墙壁上的壁花融为一体。
殿主疾步走到床边,从床边的暗格取出一颗丹药,服了下去,不多时,还在流血的胳膊便止住了血,殿主松了一口气,这才睁开眼睛,道:“余昀这厮竟然敢串通赵盈楠这个贱人害我,我巫毒殿岂是能让人揉搓之辈?传令下去,撤掉雪山上的机关,召集巫毒殿殿众,三日后我出关,必要让南越血债血偿!”
谢凌恭顺地弯身,道:“遵令!”
“等一下,”殿主有些阴毒地看了一眼有些懵逼的花重锦,道,“我听闻,前圣女这几日不吃不喝,这可不行,我的锦娘还没滴血认父,得让前圣女看看花重锦的亲生父亲到底是巫毒殿中谁人!”
殿主狂妄地狞笑着,伸手捏住了花重锦的下巴,道:“我的圣女,这几天就劳烦你替我照顾一下前圣女。”
花重锦身子微微抖着,挣脱开了殿主的手,咬了咬唇,忍了又忍,将心中的怒气压了下去,道:“我娘在哪里?”
殿主森然一笑,道:“一会儿你便可以见到你娘亲。”
“圣女,冒犯了。”谢凌说着,一把将花重锦抗在肩头,道:“殿主对外称,乃是在闭关修行,故而圣女不能从门走,只能由我带你从后窗出去。”
…………
翌日,艳阳高照,秋高气爽。而巫毒殿所在的雪山上依旧冰雪不化,虽然看起来暖和,但实际上并没有受到阳光的泽被,依旧寒意入体。
殿主面上带着面具,手背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前方。前方一阵迷雾,迷雾中别说动物,就连昆虫都没有,寂静得好若坟茔,就在着沉寂中,时不时可以闻到一两声惨叫。
而在殿主旁边,除了几位长老之外,还有两名女子,一名约莫三十多,却是风韵犹存,另一名看起来双十年华,眉清目秀,灵气十足,正是花溪与花重锦。
“噗……咳咳咳!”一道身影踉跄着从迷雾中滚出来,吐了一口血,摇晃着站稳了身子。
第136章 死亡雪山
“噗……咳咳咳!”一道身影踉跄着从迷雾中滚出来, 吐了一口血, 摇晃着站稳了身子。
“吴财见过殿主。”吴财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朝着殿主行了一礼,有些意味不明地瞥了殿主旁边站着的花溪, 欲言又止。按照巫毒殿的传统, 叛逃被抓回来的,不管当初位置多高贡献多大,都会被投到血池中,生不如死。
“啊——”远处又传来一阵惨叫, 伴随着惨叫声一同传来的,乃是血肉被生嚼的声音,在场的人不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殿主,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种召集殿众前来汇合的时候,都会将所有的机关都撤掉,并且往山中撒药, 让山上的雾瘴都散去。毕竟巫毒殿大部分殿众都不是武林高手, 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能活着上来的人不足十分之一。”一位长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上前一步道。
殿主冷哼一声,看都没看这位长老,抬手将一粒丹药扔进穿过重重迷雾过来的吴财口中,吴财一惊,等回过神来之时, 丹药已经咽了下去。吴财只觉得一股暖流从丹田散开,随即窜往全身,方才耗尽的气力瞬间恢复,就连身上的伤口都不觉得疼了。
“多谢殿主赐神丹!”吴财大喜过望,赶忙跪下叩谢。
“巫毒殿不养酒囊饭袋,若是没有能力上来,就替巫毒殿喂养一下山上的毒虫异兽吧。”殿主将手上的丹药抛到说话的长老怀中,道:“不管你们是怎么上来的,你们也站在这里,我从不厚此薄彼,也给你们一粒丹药。”
长老大喜过旺,殿众是生是死关他毛事,既得了好处,自然是屁股决定脑袋,长老严肃而又认真地道:“殿主所言甚是,多谢殿主提点。”
花重锦偷偷地搓了搓手,虽说她已经提前穿上了厚实的衣衫,架不住在这山巅上站了一整天。眼瞅着太阳快要落山,温度比之之前更加低。
一只大手从侧旁伸了过来,握住了花重锦冰凉的小手,手指有些眷恋地在花重锦的手背上划了一下。花重锦轻抿嘴唇,眼神瞟了一眼站在她侧前方的人,戴着面具的面容看不到表情,宽大的衣袖也看不到他的手在哪里。
花重锦回握住了那只大手,有些赧然地偏头看向瘫倒在一旁、真正过五关斩六将九死一生上来的巫毒殿殿众们,殿众们虽然精神焕发,身上的伤口却是不容小觑,甚至有些伤口还有些发乌,看样子是中了毒,短时间内战斗力全失,若是此刻有任何异动,那就是割韭菜。
殿主抬眼看了看马上就要落山的太阳,冷笑一声。本来已经等得昏昏欲睡的长老们被这声冷笑惊醒,忙不迭地看向了殿主,难不成殿主又有什么别的打算?
“弓箭手准备!”殿主沉声命令道。本来隐匿在角落里的弓箭手纷纷上前成半圆状列队在殿门口,箭头指向了对面。
太阳缓缓地落下,最后一缕光也消散,整个山巅温度骤降,不由地让人想起荒山野岭中的邪风。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向殿主行礼,一支箭射穿了他的心脏,脸上还带着胜利突围的笑意。随着这支箭的射出,好似吹响了战斗的号角,箭向雪花一般往山中飞去,所到之处一片穿透血肉的声音,夹杂着绝望的哀嚎。
“殿主!不可!”长老们从震惊中醒过身来,赶忙上前两步,规劝道。
“我倒是想要听听如何不可?”殿主冷然道。
“殿主,这山中的不是敌人,乃是我巫毒殿的殿众,就这样被斩杀,岂不是寒了众殿众的心?”一位长老苦口婆心道。
说话间,最前面的弓箭手收起弓箭,伸手一挥,袖袋中洒出一片粉末,眼见着靠近山巅的雾瘴散去。紧跟在后面的弓箭手齐齐向前三步,拉弓射箭一气呵成,又是一阵惨叫。
长老身子抖了抖,殿主这架势是要将没有成功抵达的人全部赶尽杀绝啊!
“我问你,殿众被派驻出去多久了?”殿主没有正面回答长老,反倒是问道。
长老被问得一头雾水,还是老实回答道:“不等,多则三年少则一年。”
“那么,巫毒殿的阵法和雾瘴可曾变换过?”殿主又问道。
“不曾,近三年都不曾变过。”长老心中有些发寒,却还是回答道。
“出去历练多年,连三年都不曾变换过的阵法和迷障都破不了,不是偷懒耍滑就是天资愚钝,这两种人,巫毒殿都不需要。巫毒殿现在与朝廷开战,若都是这么些虾兵蟹将,趁早洗干净了脖子送给对面砍了得了。”殿主呵笑一声。
长老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殿主,阵法是上古阵法,雾瘴是殿主连同前南诏王,召集南诏蛊师集思广益而成,哪里是这些巫毒殿殿众能够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