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说起来,周郎君方才可是说了假话,咱们可是提前预留了两个时辰,离吉时可远着呢。”另一位媒官补充道。
“敢问,若是答错了,惩罚措施是什么?”陆慕游翻身下马,恭敬地行了一礼,问道。
“看在利是的份儿上,我们也不难为你,答错一道题脱一件衣衫,若是脱光了再答错,就换上我们准备的衣衫。”花容从门内走了出来,身后还跟了两个婆子,抬着一个大木箱。
诸人连忙伸长了脖子去瞄,奈何箱子关得严严实实,啥也看不到。
“请诸位郎君们先脱一件吧。”一位媒官挤了挤眼睛,道。
跟在周佩文身后的郎君们怨念颇深地看了一眼周佩文,红着脸将身上的衣衫脱了下来。
而跟在常黎身后的郎君们就没这么客气了,眼刀嗖嗖地朝着周佩文飞过去,将周佩文凌迟了一轮又一轮,认命地将手一挥,衣衫褪了下来。
“哇呜!”
人群中爆出一阵起哄声,原因无他,郎君们常年练武,身材自是不必多说,肌肉线条甚是完美。不少小娘子们偷偷瞟了一眼陆慕游,说不定陆慕游的身材更好。
常黎本来看着自家儿郎们脱了衣衫,脸色有些黑,见没脱衣衫的郎主被众人意念脱衣,不禁弯了弯唇角。
“第一个问题,”花容清了清嗓子,“说出新郎对新娘子的十个昵称。”
问题一出,陆慕游先是一怔,耳根有些发热,而人群中却是爆出一阵欢呼,竟有人开始下注,还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七嘴八舌地给陆慕游支招。
“阿锦、锦娘。”陆慕游抬头看了一眼花家大门,声音微微放低,略带了些缱绻:“卿卿、娘子。”
“嗷!”人群的呼喊声更大。
“还有呢?”媒官笑意盈盈地记好这几个,又问道。
陆慕游沉吟一番,看了一眼光着膀子的下属们,没办法,自古忠义两难全,有些称呼他只想与自家娇娘耳鬓厮磨的时候喊给她听,并不想举世皆知。
陆慕游怂了怂肩,表示答不出来。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喊声。
第139章 之子于归
郎君们脸色发黑, 本以为来参加自家郎主的婚礼乃是人生可遇而不可求的美差, 能来的郎君们还跟兄弟们打了一架才得到了过来的机会,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常黎微微掩面, 假装没有看到手下们求助的眼神。
“脱!脱!脱!”不知道是谁先起了个头, 人群口号冲天,简直比他们命悬一线时的嘶吼还要来得响亮。
郎君们无奈,一咬牙,把绔裤脱了下来, 这下子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亵裤,笔直修长充满力量的双腿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前。
“哇呜!”众人一声半是赞叹半是满足的喟叹声,成功让郎君们脸红到了脖子根。
“郎主!您下道题可别答错了, 要不我们得裸奔了!”一位郎君把脸憋成了烂柿子色,终于吼出了这一句。
“哈哈哈!”众人吃着喜糖看着热闹,就差个小板凳儿了。
“郎君别急,要是不想裸奔也容易, 穿上我们提供的衣衫便成。”站在靠后的一位媒官甩着手帕指了指箱子。
“第二个问题, 请回答新娘子的身高体重三围!”花容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陆慕游,道:“据说, 新郎官曾经送过衣衫给新娘子,尺寸拿捏得丝毫不差,想必这个问题应该是得心应手吧?”
“花容娘子,这问题跟我们之前讨论的不一样啊?”周佩文觑了一眼怒视他的兄弟们,赶紧上前拉过了花容, 小声问道。
花容“嗟”了一声,低声道:“实话告诉你吧,那位公主现在正坐在屋里跟新娘子吃茶呢,正主也不知道问题已经被改成了这样。”
周佩文掩面,赵盈楠这趟九死一生,差点儿用生命捍卫了兆朝的尊严,回来之后皇帝和太后恨不得将她含在嘴里,别说她过来出几道题,哪怕是她求旨嫁给新郎,恐怕皇帝都能一旨圣旨把人塞进来。
陆慕游随意报了个数字,媒官那边立马发出了起哄声,其中一位媒官叉腰笑道:“新郎官这是在糊弄我们,你报这个数字跟新娘子的尺码差远了,不信问问我们花容娘子。”
花容笑得弯了腰,好不容易直起了身子,道:“改天我得跟新娘子说道说道。不过现在,郎君们是把亵裤脱了,还是穿我们备好的衣衫?”
郎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上紧紧地抓着亵裤,围观吃喜糖群众双眼冒光,绿莹莹得好似饿了好几天的恶狼。
郎君们咽了咽唾沫,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了箱子。
“我们这衣衫准备得仓促,尺码都比较随意,数量也比较随意。”花容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
不知道谁先带了个头,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只见众郎君们一哄而上,从箱子里拽出几条襦裙和抹胸。
“这是女子的衣衫?”一位郎君有些迟疑地看着手上的襦裙,问道。
“郎君们,既然拿到了手上,那么便穿上吧。”站在箱子旁边的媒官笑着道。
常黎掩面,他真的是看不下去了。
陆慕游嘴角有些抽搐,此次之后,能不叛变的郎君都是好儿郎!
“若是不想穿,郎君们可以将亵裤脱下。”花容在旁边善解人意地劝解道。
郎君们觑一眼众人如狼似虎的眼神,再瞟一眼媒官们垂涎染指的眼神,任命地将襦裙套在身上。
“新娘子的生辰是几时?”
若是有人想要利用他的小娘子,用生辰制成巫毒娃娃害她怎么办?
“新娘子最喜欢吃什么?”
若是有人企图用食物骗走他蕙质兰心的小娘子怎么办?
“新娘子与你是如何相识的?”
若是有人想要如法炮制,拐走她无瑕白玉的小娇娘,他找谁哭去?
“新娘子的猫叫什么名字?”
若是有人拐走了那只傻猫怎么办,他倒是喜闻乐见,可是他的小娇妻会心疼怎么办?
一道题接着一道题,陆慕游在郎君们绝望的眼神中,一道题也没答对。此刻,郎君们已经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罗衣何飘摇,轻裾随风还。
“哎呦,这谁家的大闺女,真是标致!”媒官们眼睛亮了亮,别说,这些郎君们着上女装还真是……惊悚!
郎君们具是身形高挑,这女装本就有些不合适,有些本应当曳地,却是挂在小腿上,露出一截毛绒绒的小腿;本应当裹胸的款式,却是被不明真相的郎君们裹了肚子;甚至还有一位郎君拿到了披帛,大约是从未见过这是啥,竟然搞成了吊死鬼的造型。
“问题已经问完了,新郎官竟然一道题都没有答对,那么对不住了,新郎官不能接新娘。不过,若是诸位新晋的娘子们,若是能够在这京城中要到一位郎君的信物,这局就算翻盘!”花容摆出了请的姿势,眉眼弯弯,让周佩文想上前撕了她的笑颜。
“有劳诸位了。”陆慕游磨了磨牙,没办法,人在丈母娘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对着之玄阁的郎君们行了一礼。
郎君们蓦然收到了自家郎主的请托,心中自是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别说是身穿女装去要信物,就是身穿麻袋去他们也乐意。
而此刻正在屋子中喝茶的花重锦听着前方战况汇报,差点儿一口茶喷她未来婆婆一身。
赵凤仙眼疾手快地将手上的布巾堵到了花重锦唇边,花重锦赶忙将茶水咽了下去。
“你瞅瞅你自己设计的那些破题目,他都不用想就可以答出来,多没有挑战性!”赵凤仙优哉游哉地说道。
“我看你是想把这婚事搅黄。”赵盈楠哼了一声。
“我若是能搅黄了,就说明她俩不合适。”赵凤仙喝了一口茶,不急不慌地道。
“就是你这种恶婆婆!”赵盈楠怒视,“你竟然还让人把衣衫换成了女装!”
花重锦一惊,怪不得赵凤仙得亲自过来,除了未来婆婆,还有谁能拦她这么久?恐怕现在陆慕游带着的郎君们都已经换上了女装了吧?赵盈楠和赵凤仙还在互怼,花重锦觑着机会,赶忙溜了出来。
不多时,此起彼伏的骂街声和吼叫声响彻了整个京城。约莫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位郎君被几个屠户五花大绑扛了回来。
“侯爷,这不男不女的变态竟然说是您的人,您大婚还给我们送了新衣衫,我们不能就这样让您蒙冤!”为首的屠户将手上的宰牛刀往腰上一别,豪情壮志地道。
陆慕游有些迥然地看了一眼衣衫已经被撕成条状,脸上挂满了彩的郎君,道:“对不住,这位郎君确实是我的人。”
屠户张大了嘴,别说是鸡蛋,估计鹅蛋也能塞进去。
“快给他松绑。”回过神来的屠户赶忙七手八脚地将绳子松了。
这位郎君骨碌碌地滚到陆慕游脚边,赶紧爬了起来。当年在山中历练的时候,他险些被一只护犊子的母大虫咬死,一场恶斗让他损失了半拉个屁股,即便是这样他都流血流汗不流泪,可现在,他只想抱着自家郎主大腿嚎啕大哭。
陆慕游轻轻拍了拍这位郎君的肩膀,看起来这项任务是完不成了,遂上前一步,道:“诸位媒官,方才只顾着求娶新娘,还没有自我介绍,现在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