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余秋想起多年的情分,声音有些哽咽,“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二哥他,他,心里有人,他不会要我的,你就放过他吧。”
“他竟敢看上了别人?”赵四海冷哼一声,“我那么喜欢你,他却白白糟践你一片真心,三妹你放心,大哥给你出气,到时候我把他的心挖出来给你!”
余秋觉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早已不是当年对她照顾备至的那个哥哥,她试图唤起他的兄弟情分,柔声说道:“大哥,你还记得咱们兄妹三个一起创建无影阁的情形吗?那时候你跟二哥一动一静,最有默契,咱们在关老爷面前发过誓要做一辈子的兄弟……”
“呵,”赵四海打断了她的话,“当时你们就都觉得他比我强,要不是我大他几岁,阁主的位置怎么轮得到我做?他装清高不肯管事就丢给我,那些人却都向着他,三妹,假如你是我,你能甘心?”
赵四海越说越激动,不觉把这些年心里的憋屈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听他说话的功夫余秋却觉得神思越来越恍惚,身体四肢也开始瘫软,正在迷糊的时候,突然扑通一声,赵四海仰面倒下了,跟着季明韶闪身进来,向她口中塞了一颗丸药,沉声说:“走。”
丸药入口,余秋立刻清醒过来,她惊喜地说:“二哥,你来救我了?”
季明韶没有回答,他站在赵四海身前,目光黯淡。他们兄弟一场,他不喜欢江湖纷争,所以退出无影阁做闲云野鹤,没想到义兄竟然心存妒忌,一心要置他于死地。
许久,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匣子,余秋认得那是他平常装□□的匣子,连忙拉住他,急急地说:“二哥,大哥虽然做错了,但求求你看在咱们三个这么多年的情分上,饶他一命吧!”
季明韶缩回了手,本来他也狠不下心肠,更何况有余秋在,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杀掉赵四海。
外面守卫的人都已经被他的毒烟迷晕了过去,季明韶带着余秋出了门,说道:“无影阁你就不要回去了吧,眼下那里应该都已经换上了大哥的心腹,你去了不安全。”
余秋带着几分期待问道:“二哥你,带我一起走吗?”
“我有些事情,没法子带你走。”季明韶准备去二龙山,刚刚赵四海对余秋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就算他再没经验,也知道不能带着一个对他有爱意的女人去找阮宁,“你改成男装暂时去泗水投奔罗进,那里聚的都是江湖人,大哥不容易找到下手的机会,等我事情了了就去找你。”
他嘴上说着,心里却一阵迷茫,什么叫做事情了了?怎么了?是说成亲吗?他完全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
余秋失望极了,她想挽留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转身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余秋才想起来,他的伤拖了这么多天没有好好医治,也不知道还疼不疼,扛不扛得住?
余秋叫了声“二哥”,急忙追出去时,四围寂静,再也找不到人了。
季明韶赶到二龙山时,山上的人正忙着盖房。这座山很早之前有过一股山匪,留下了一带破破烂烂的房子,但阮家人住惯了大房子大院,自然瞧不上这么破的居住环境,于是第一件事是安排警戒放哨,第二件事就是挑选会做泥瓦工的人,把房子盖起来。
季明韶小心地绕过哨探来到山上,第一眼就看见了阮宁。她一身红衣,手里拿着图样四处走动观瞧,似乎在督促建房的进度,离她不远处罗解光着膀子在锯木头,鼓胀的肌肉上淌着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季明韶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胳膊,他也有肌肉,也不知道那次被她撞见洗澡时她有没有注意到。
罗解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惹得阮宁笑了起来,跟着她掏出手帕给罗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季明韶突然很想弄死罗解。
同时他又有点难过。她真的把他忘了,那天在县衙里他大声提醒她当心暗箭,他还替她解决掉了那个衙役,他当时那么紧张,以至于射出毒针时用了极大的力气,身上的旧伤都被撕扯得出了血,虽然他没有露面,但她应该能听出他的声音,可她却一句话都没说只管走了,甚至都懒得到周围找找他的行踪。
有了健壮的男人就忘了他,可她当时明明说过会对他负责的。
阮宁很快走开了,季明韶却注意到罗解把她的手帕紧紧攥在手里,时不时还送到鼻子跟前嗅一嗅——这个该死的壮汉,他竟然当着他的面嗅她的手帕!
季明韶默默地抽出了一根用痒粉擦过的银针,只需要偷偷用银针刺一下罗解,管教这个该死的壮汉痒上一整天都不好,在她面前狠狠丢脸。
季明韶捏着银针正要射出,阮宁却叫了一声罗解,罗解飞快地跑去她身边跟她一起拿着图样边看边说起话来,季明韶躲在树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夜色笼罩山头时,阮宁终于从工地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季明韶跟了过来,正想进门,罗解却又抢在他前头进了门。这回他穿的整齐遮住了一身腱子肉,但他一张口说的话让季明韶更想弄死他了。
他说的是:“宁宁,你,你可曾许配人家?”
阮宁摇头笑着说道:“没有。”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罗解红着脸问道。
季明韶再也忍耐不住,一掠而起冲进屋里,跟着一枚银针激射而出刺中罗解,止住了他没有说完的话,他直勾勾地看着阮宁,紧张到了极点:“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末点简直惨不忍睹,人家好桑心,哭唧唧
第108章 女大王的压寨相公
摇曳的烛光照得季明韶狭长的双眸有些微微泛红,阮宁有些意外, 那天他明明不愿意现身, 怎么深更半夜又跟了来?跟来就算了,干嘛出手伤人?
罗解被痒粉闹得浑身奇痒无比, 也不顾上维持形象, 只管浑身上下不停地抓挠,他虽然明知道那个刚刚闯进来的男人就是下手的人,可他现在痒得难受极了,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自然也顾不上去追究。
阮宁皱着眉头向季明韶说:“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把他弄好。”
季明韶的薄唇耷拉了下来, 她果然把他忘了,现在她心里尽想着这个壮汉。他赌气一般说道:“一个时辰后自己就好了,不用管他。”
罗解急得乱跳, 一个时辰?只怕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能把自己挠死。他说不出话来, 只能焦急地看着阮宁, 阮宁见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全都是抓出来的血印, 于是一把揪住季明韶的领口, 命令说:“拿解药!”
时隔多日终于重新靠近她,季明韶心旌动荡, 恨不能立刻搂住她,却还强撑着说:“不给!”
阮宁没跟他废话, 直接动手在他身上翻了起来。
她气势汹汹,把他抓得紧紧的,丝毫不留情面, 季明韶却像喝醉了一样,心跳越来越快,脸上泛起了红晕,就连身体也不由自主向她靠近。他能感觉到她柔软温暖的手贴着里衣在他袖中细细摸索,袖袋里的东西很快都被她掏了出来,燧石、钱袋、药瓶,一样样被她胡乱扔在桌上,但就连这种凌乱在季明韶眼中都那么有吸引力。
暖热的手却突然离开了他,过去翻检桌上的药瓶,季明韶一阵失落,恨不能抓起那双手重新挨着自己,肌肤相贴,加意温存。
“季明韶,哪瓶是解药?”瓶子长得都差不多,阮宁分不出哪个有用,只能问他。
季明韶低声说道:“这些都是我自己的药。”
他很想跟她说自己的伤一直都没有好,到现在还需要每天敷药,他很想跟她说背上的伤口自己很难包扎,也想告诉她本来应该多休息几天不能走动为了她却一直在奔波,但他说不出口,他暗自盼望她来问他,然而她一句话也没问,只是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随手把一个个药瓶又扔回了桌上。
他有点失望,但她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又让他越发迷恋,痴痴地盯着她看。
不过他的失落没有维持很久,因为她没找到解药,于是再次揪住他,伸手在他怀中摸索。
季明韶觉得耳朵也开始发烫,他低下头,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声音轻缓:“你,做什么?”
“找解药。”阮宁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心思,在她看来他迟早是她的人,摸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这也根本算不上摸,隔着几层衣服呢。
季明韶怀里装着的东西也被她掏了出来,阮宁顺利找到那个装毒的匣子,这匣子精致小巧,一看就装着机密物事,阮宁正要打开,季明韶却握住了她的手:“别动,我来。”
他小心地按下了隐蔽的机括,这才打开盖子递给了她,轻声说:“不要随便乱动,里面有机关,开错了会射毒针。”
阮宁撇嘴:“你这人怎么尽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刚刚是不是用毒针射了罗大哥?”
她叫他大哥?她还从来没这么叫过自己呢。季明韶心里涩涩的,忍不住往回缩手,他的解药才不要去救她的情哥哥。
阮宁一把把匣子抢了过去,顺手还在他手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有完没完?进门就出手伤人,你还有理了!说,哪个是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