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士信激动地跑到门口,扒着栅栏门往外张望,很快,狱卒过来开了门,看见女儿一身大红喜服飞快地冲进来对着他笑时,阮士信的眼睛湿润了,他就是死也不能让女儿跳进火坑!
阮宁抢在他开口之前说话了:“爹爹,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不疼,早就不疼了。”阮士信含着眼泪说。
他刚进来时挨了几十棍,后来又上过拶指,说不疼肯定是假的,但眼下他完全不在意这些伤痛,只想让女儿安心。
阮宁抓起他的手仔细一看,虽然上药包扎了,仍能看出骨节有些变形,她黑着脸瞪了李县令一眼,说道:“大人,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爹的?”
“先前是误会,误会,”李县令连忙赔笑,“夫人不要怪罪。”
“还不快打开镣铐!”阮宁气呼呼地说,“我大喜的日子,我爹怎么能还戴着这些!”
阮士信武功高强,李县令也防着他逃跑,所以一直给他戴着手镣脚镣不肯开锁,阮宁想趁着发脾气的功夫逼他打开,方便逃跑。
但李县令也不是好糊弄的,他依旧陪着笑脸说:“夫人息怒,这是朝廷的规矩,本县虽然是一县之主,也不敢轻易坏了规矩。”
人已经见到,门也开着,那还跟这个老色鬼废话什么?
阮宁笑着走到李县令身边,冲他勾了勾手指头:“大人,我有话跟你说。”
“夫人请讲。”李县令心痒难耐地凑过来,突然觉得脖子上一疼。
靴子里的匕首被抽了出来,锋利的刀刃寒光闪闪,阮宁轻轻在李县令脖子上划了一个口子,笑吟吟地说:“大人,还不快让人放了我爹?再磨蹭的话你脖子上这个玩意儿可就保不住了。”
李县令又疼又怕又惊,强撑着说:“阮宁,你好大的胆子!本县是朝廷命官,你伤害朝廷命官那是抄家杀头的大罪!你现在放下兵刃本县既往不咎,如若不然,一定从重处置!”
阮宁嗤的一笑,嘲讽地说:“哎呦,我好怕呀!”
她说着话,匕首顺手在李县令皱巴巴的脖子上又是一划,鲜血慢慢往下淌,李县令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这会儿他不敢嘴硬了,连忙说软话:“阮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打开镣铐,快点!”阮宁命令。
好汉不吃眼前亏,李县令立刻叫来先前开门的狱卒打开了阮士信的镣铐,阮士信一得自由,立刻抡起桌子照着李县令脑袋上就是一下,开门的狱卒一见情况有变立刻大喊了一声“阮士信逃狱了”,撒腿就往外跑,阮宁一个没拦住,眼看已经跑到了外面。
李县令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额头上一个大伤口,鲜血直流,人也跟着晕了过去,阮士信还不解气,上前又踹了几脚,气愤愤地骂道:“老王八,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打我闺女的主意!”
阮宁拉住了他,他们还需要李县令这张护身符才能安全撤退,眼下还不能让他死。
阮士信解了气之后头脑也清醒了,他一只手拖着李县令,向阮宁说道:“宁宁,跟在爹身后,爹爹护着你出去!”
“宁姑娘,阮叔父!”罗解蒙着脸带人跑了进来,手里抓着先前逃走的狱卒,“这厮想往后面去叫人,被我们拦住了,不过他叫喊了半天,只怕已经惊动了衙役。”
说话的功夫几个狱卒挥着刀枪冲过来厮杀,阮宁向罗解叫道:“大哥,上!”
她并没有干等着罗解动手,自己先呼啦一声甩掉宽大的婚服,露出里面结束整齐的箭袖短靴,又伸手向腰间一抽扯下了软剑,修长的银色剑身如同一条灵蛇,吐着信子冲向了人群,不等罗解出手,对面的人已经倒下了两个。
躲在拐角阴影中的季明韶近乎痴迷地望着她,周遭的喧闹和厮杀都不见了,全世界只剩下这个如一朵红云般的少女。
阮士信怎么舍得让女儿去厮杀?他大步走到阮宁身前,把昏死的李县令向前一挡,大吼一声说道:“你们都给我看好了,姓李的如今在我手里,他还有气儿呢,如果不想让他断气就马上让路,否则我现在就弄死了他!”
随后赶来的衙役们顿时傻了眼,追杀逃犯固然重要,但保护李县令的性命更加重要,毕竟他们的饷银还指望着李县令发呢,这人千万不能死。有几个人犹豫着想让路,可如果就这么眼睁睁放走了犯人,之后追究起来也是麻烦,谁敢带这个头?
张三胜站在衙役们中间,他和阮士信交情最好,有心放水,于是头一个往边上退,嘟囔着说:“有什么事能比老爷的性命要紧?这会子还硬杠的,准是想坑死老爷!”
一旦有人带头,剩下的人很快就跟着躲开了,阮士信抓着李县令正想出去,却听阮宁说道:“爹爹等一等!”
她软剑一挥,在李县令脖子上又划了一道,鲜血立刻往外冒,她晃了晃剑尖,笑盈盈地对衙役和狱卒说:“都看好了,你们老爷还活着,想保住他的命的话,眼下你们都得听我的。”
又是张三胜带头叫了一声:“你要我们做什么都行,一定得保住老爷的性命。”
“你们统统放下武器。”阮宁笑靥如花,“快!”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刀剑顿时扔了一地,罗解的人手脚飞快的把武器都踢到了身后,就见阮宁软剑一挥,指向狱卒中带头的一个:“你,去把所有的牢门都打开!”
狱卒大吃一惊,但是现在他们没了兵刃,李县令又在对方手中,也只能照办。
罗解押着狱卒,挨个把牢门大开,里面的犯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阮宁在外面说:“还不快跑?”
犯人们大梦初醒,潮水般地争抢着向外跑,衙役和狱卒们垂头丧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今天这事闹大发了,看来老爷要倒大霉。
就在此时,阮宁又笑着指了指牢门里面:“现在,你们进去。”
牢门重新上锁,锁住了曾经管着这座监牢的人,阮士信拖着李县令在前面开路,罗解中间照应,阮宁在后压阵,一行人出了门匆匆往外走,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当心!”
大红灯笼的光晕中,一支利箭直冲冲地照着阮宁的后背射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女主有这么厉害的时候哈哈,扑街也是不容易
第106章 女大王的压寨相公
一群人原本只着急走谁也没发现异样, 被这一声呼叫提醒, 顿时都注意到了飞来的箭,罗解一声惊呼, 抢过去挡在阮宁身前, 手里一把刀挥得虎虎生风,正拦住利箭的来势。
不过那支箭突然偏开了,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在半道上打了一下,掉头转向另一个方向,嘣一声扎进了树干里。
墙头上紧跟着一声惨叫, 一个躲在暗处的衙役一头栽了下去。
罗解高声道:“是哪位朋友相助?请出来当面致谢。”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阮宁听出来了, 是季明韶的声音, 这厮还算有良心, 知道来帮她, 但他为什么不出面, 难道怕她逼婚?
她微微一笑,眼下当女英雄当得正过瘾, 还真没兴趣理会病娇, 他要是不想出来就随他去吧, 反正总共有六个月的时间, 等过完了英雄瘾再找病娇也不迟。
等逃出县衙时, 人比原来多了不少, 因为被他们放走的囚犯中有些无处投奔的也加入了进来,口口声声要跟一起造反,阮宁哭笑不得, 不过想想原文的背景本来就是旧朝代即将结束、新朝代还没开始的乱世,说造反的话似乎也不算太离谱。
罗解事先传过消息,所以陈氏那边让人把庄子上能用的骡马都打发了过来,一群人骑上马很快就赶回了阮家庄,佃户们举着火把照得一片明亮,陈氏守在门口等着,见了面来不及说话,匆匆忙忙装了东西准备出逃。
阮士信这时候才有机会问自家女儿今后的打算,阮宁冲他一笑,说道:“落草!”
陈氏吃了一惊,还没说话,已经听见阮士信大声说:“好,就是这样吧!”
他们劫了大狱伤了做官的,良民肯定是做不成了,直接上山落草或者还有一线生机,眼下兵荒马乱,听说已经有人起兵造反了,官府未必顾得上围剿他们这种小山匪。
罗解最关心的是阮宁会去哪里落草,他有没有可能一起去,连忙问道:“宁姑娘准备去哪里落草?”
“我听说离这里七十多里地有座二龙山,地形险要,就去那里吧。”这是原文女主占山为王的地盘,既然女主能从二龙山翻身,证明是个好地方。
“好,就去二龙山!”阮士信大手一挥,向着乱成一片的庄客和佃户说,“二爷我要落草去了,愿意跟着的就跟上一起,不愿意去的每人领三两银子,自去寻条活路吧!”
一阵混乱过后,有一多半人领了拿银子,剩下的跟着他们浩浩荡荡地往二龙山去,因为阮宁把县衙的人都锁在大牢里,所以一路上也没有官兵阻拦,意外地顺利。
将要进山时,阮宁抽出软剑朝李县令脸上轻轻划了一道,李县令嚎叫着醒了,睁眼就对上阮宁似笑非笑的脸:“李大人,不用装了,我知道你早醒了,眼下我们要进山,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