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张淑妃还有一点儿不可见人的小心思,对着自家嫂子时也说得十分委婉:“说来,二皇子只比那北蛮王小一岁,再过几年便要入朝当差了,总是要多准备些才好。”
虽说二皇子乃是今上唯一嫡子,可如今大皇子、二皇子都快到入朝当差的年纪了,皇帝却是半点没提立太子的事情,实在是由不得人不心急。张淑妃想着,自己替国分忧嫁个女儿出去,皇帝心里也必是感念的。而且,若是姬月白运气好,日后在北蛮站住了脚跟,多少也算是个助力。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是很晚了,卡文卡的心好酸,好想抱着大家嘤嘤嘤
大家晚安,么么哒mua!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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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诉
哪怕是以张夫人的见多识广, 听到张淑妃这般思路清奇的说辞也是一时没回过神来,反是坐在原地发了一回怔。
不过,张夫人到底非比寻常, 她很快便稳住了自己的心绪, 伸手握住张淑妃的手腕,开口劝道:“娘娘这又是哪里的话,二公主如今连十岁都没到,哪里就要论及婚事了?”
顿了顿, 张夫人又补充道:“再者,长幼有序, 便是要论婚事,总也得等大公主这做姐姐的先定下了, 才好说二公主的事情。”
张淑妃:“......”一心急,倒是忘了还有个大公主拦在前头。
被自家嫂子这么一说, 张淑妃多少有些讪讪, 她现下是知道自己这想法有多不着调了, 但还是强撑着嘴硬道:“我听人说,也不是立刻就要成婚,只是先定亲而已。皎皎只比淼淼小了一岁,先和人定个亲, 其实也没什么的......”
“娘娘此言差矣!”张夫人这回却没再惯着自家小姑子,她端正了神色,连声调都显得肃然凝重起来,“这联姻原就是两国邦交大事, 陛下与内阁自有主张,本就不是我等可以置喙的。这样的话,娘娘万不可再说。”
张淑妃见嫂子态度郑重,秀眉微微蹙起,但嘴上还是乖乖的应了。
张夫人想起自家小姑子往日里的不靠谱,不免多交代了几句:“二皇子的事情,娘娘也不必担心,家里早有章程。如今,娘娘最要紧的便只有两样,一是照顾好二皇子;二则是想法与二公主修好........”
一提起姬月白这孽女,张淑妃那真是一肚子的委屈都没处说,不禁便拿了帕子按住眼角,抱怨道:“嫂嫂是不知道,皎皎那丫头就是个记打不记吃的白眼狼!我往日里待她多好,她全不放在心上,就光记着我那丁点儿的不好了。如今,她防我就跟防仇人似的,我这儿便是想做什么也不成,时不时的还得听她翻旧账,好似我对她多不好似的......”
张淑妃和姬月白这母女关系,成国公府也不是没劝,早几年的时候,十回里总有一二回是劝张淑妃待女儿慈和些,莫要在外露了颜色。自姬月白搬去慈安宫,成国公府的人是来一次劝一次,次次都劝张淑妃要想法子与姬月白修好。张淑妃被亲娘亲嫂子这车轮劝给劝得头疼了,倒也试着和姬月白示了几回好,偏姬月白却是半点不领情,母女两个感情自然是越来越僵。所以,张淑妃如今正是恨不得早些把女儿远嫁了,省得自己再被家人念叨,也省了再看女儿冷脸。
张夫人也是见惯了世事的人,一直觉得这得这母女之情乃是天生,似姬月白那样小姑娘,正是亲近母亲的时候,偏张淑妃一步错步步错,这亲母女反倒真成仇人了。
如今,听张淑妃诉苦抱怨,张夫人也觉得此事棘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只得含糊道:“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娘娘持之以恒,公主总有一日会明白娘娘的苦心。”
张淑妃用手指绞着帕子,恼道:“只怕她还没明白,我就给她气死了!真不知我前世欠了那孽障什么,偏生了这么个讨债的女儿!”
张夫人想了想,又叮咛她:“和亲之事,自有陛下主张,娘娘万不可多言。”
“知道了。”张淑妃也多少知些轻重,见嫂子再三叮咛,到底还是记下了。
只是,虽张淑妃是被劝下了,但不知怎的,张淑妃想嫁女儿和亲这事多少还是漏了些口风出去,便连身在慈安宫的姬月白都听了许多宫里那些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
姬月白靠坐在贵妃椅上,一手托着腮,一手端着一张蜜水。她正饶有兴致的听着描春一句句的重复起宫里的那些小道消息,莲瓣似的脸容透着薄粉,颊边梨涡忽而一塌,露出笑容来:“果真是一片慈母心肠,我都有些儿感动了........”
描春只当姬月白是反语讽刺张淑妃,心下已有几分复杂,只是不知如何应声,最后也只得垂首恭立着不说话。
姬月白见状,反到是摇了摇头:“我不是说我母妃,我是说贤妃娘娘——她是真心疼爱皇姐,这才会在这个时候放出这样的风声........”她眨了下眼睛,手掌仍旧托着雪腮,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指不定,北蛮使臣那里也已听着了什么。”
说到底,长幼有序,若皇帝真要要应下两国联姻之事,大公主自然是第一个选择。慕贤妃想要保住女儿,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姬月白这个第二人选推到人前。这宫内造势应该只是第一步,若能激得张淑妃那蠢人主动去与皇帝提这事,自是最好不过,但也不能把事情全指望在张淑妃身上。贤妃若有心,现下只怕已经使人去把姬月白的一些消息透露给了北蛮使臣,怂恿北蛮使臣主动开口求娶二公主.......
描春闻言不由抬眼去看坐在椅子上的姬月白,心里又添了几分难过与担心。
大公主生来便有贤妃这样的事事替她着想、处处为她筹谋的好母亲,自然无忧无虑,不必似二公主这样如履薄冰。可二公主又有什么?似张淑妃那样时刻想着拖人后腿的母亲?
这也太不公平了。
这般想着,描春心下越发难受,轻声问道:“既然贤妃此行事,那殿下您的处境岂不更加艰难?”说到这里,她不觉抬眼,眼角余光悄悄的往佛堂的方向看去,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低声道,“殿下,不若把这事告诉太后,求太后替您做主?”
姬月白却咬了咬唇:“不必。”
她是真心不想用这样的事情去打搅方太后的清净,按照她前世的记忆,方太后就是在这一年里急病过世。故而,她近来一直十分小心方太后的身体和心情,时不时的还要看看太医请脉的脉案,生怕会出什么意外——方太后待她素是真心,她自然也希望这位祖母能平安渡过前世的那个死劫.......
“可......”描春仍旧满心担忧。
姬月白心念一动,微一挑眉,轻声道:“其实,真正下决定的是父皇,父皇怕也还没想好。这事,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个机会......”
“机会?”描春并不愚钝,闻言亦觉心头一动,只是一时抓不住具体的思路。
姬月白却已想好了事情,转口问道:“你去问一问,父皇什么时候去永安宫,到时候我再过去与父皇好好说一说这事........”皇帝虽然时有新宠但到底念旧,每个月都会固定的抽出些时间来陪许贵妃、张淑妃这样有过子嗣的妃嫔,所以这事打听起来倒也不是很难。
描春心下已有了计较,轻声应了下来,行过礼后便去打听消息。
也不知巧还是不巧,皇帝今日正好要去永安宫。
姬月白瞅了下时间,估摸着皇帝与张淑妃应是在用晚膳,这便准备往永安宫去。
当然,出门前,姬月白还不忘做些准备工作。
她用辣椒水抹一把眼角,眼睛徒然受此刺激,立时便红了,滚烫的泪珠也跟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往下掉。接着,她又伸出手,从头上拔了几支簪子,漫不经心的扯了扯才梳好的发髻,乌黑如鸦羽的碎发随之滑落下来,正好垂落在颊边,越发衬得脸容透白如雪,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仿佛也只巴掌大小。
描春见状,隐约猜着了姬月白的打算,一侧的绘秋却是不明所以。
绘秋瞧着姬月白这一副发髻凌乱、满脸泪痕的小可怜模样却是吓了一跳,不禁道:“殿下,您这样子过去,怕是不好?”都说仪容不整不见君,二公主这模样可不仅仅只是仪容不整。
姬月白因为眼角抹了辣椒水,一时儿止不住眼泪,只得一面擦泪一面起身往外走,语声却是十分的果断坚定:“就这么过去。”
描春悄悄扯了扯绘秋的袖子令对方止声,转口问道:“殿下是要走着过去?”
姬月白想了想:“还是走着过去。”既然都打算了要做戏,总是要做的真一点。
于是,姬月白便领着宫女太监,一路走一路擦泪,等她走到永安宫的时候,脚下粉色的绣鞋也染了泥,原本透白娇嫩的小脸都已叫她擦泪擦得红皱起来。只见她低垂着头,轻轻抿着粉白唇瓣,低垂眼睑,湿漉漉的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实在是可怜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