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了,有什么事告知我一声。”闫清对李公公点点头,转身往宫门走。
听见身后李公公对旁人叹道:“这个地方倒是奇怪得很,当初景文太子监国,穆王与宸王还在这个地方挨了太后的鞭子,今日两位王爷又在这个地方打了起来,真是世事难料啊。”
闫清顿时回想起那时的情景,那时他有很多事不懂,在宫里横冲直撞,要护着这个护着那个,最后才发现他的那点心思,连自己都护不好。
心中隐隐有一道声音在问他,若是回到当初,他还会拼尽全力去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么?
还未想出答案,闫清便苦笑着摇头。
穆王府的马车等在宫外,见闫清一身狼狈出来,马夫赶紧从车里拿出披风给闫清裹上,快马加鞭回了王府,王府里又是一片慌乱。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宸王来到宣政殿求见皇帝, 皇帝却不见他,让内侍出来当着许多大臣的面将宸王斥责了一顿,说他不安分,妄想太子之位, 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宸王在宣政殿外跪着哭求, 说他冤枉。可今日早朝大半朝臣为他求太子之位的事的确发生了,他再怎么解释也堵不住攸攸之口, 哪怕皇帝明白他也许是无辜的。
大约跪了一个时辰, 宸王便回去了。
李公公从外头回来, 从茶水房端了热茶进去, 见皇帝正在看奏折,便轻轻放下茶盏立在一旁。
“宸王走了?”皇帝问道。
“刚走,起来的时候还差点摔一跤, 奴才给搀扶住了。”李公公状似无意说道。
皇帝冷笑一声:“他若不做点可怜的样子给别人看, 朕还不习惯了。”
实则宸王与闫清打了一架, 的确伤到了筋骨, 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李公公不提,皇帝自然就误解了。
皇帝放下一本奏折又拿起一本, 默了默,终于问道:“穆王呢?”
“穆王听了您的吩咐立马就出宫去了。”李公公赶紧回道。
怕皇帝疑心他亲近穆王,所以李公公没有主动提及。
“他和宸王怎么打起来的?他的性子最温厚,怎么会如此忍不住?”皇帝眉头微蹙。
“这个奴才就不太清楚了,奴才听闻是宸王进宫遇见了穆王, 两人就这么打起来了。奴才也纳闷呢,当初穆王还是郡王的时候,也是在这宣政殿门口打了俞广将军,后来又为了景文太子跑来宣政殿与您大吵一架,这穆王有时还像小时候一样,爱使小性子。”李公公呵呵笑道。
皇帝笔尖一停,眼中闪过一片柔意:“是了,他一向真性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必他心里也对宸王有了芥蒂,所以才忍不住了,真是胡闹,让大臣们看尽了笑话。”
皇帝肯这样责备,也就是他心里还在意,否则就像对宸王那样不闻不问的话,那是完全没了父子情分才会这样。
李公公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跟着笑道:“奴才看穆王并不在意呢,衣裳玉冠全乱了,就这么出宫去了。”
皇帝无奈摇头,将笔搁下后拿起茶盏饮一口,想了想道:“你傍晚让人去穆王府,让他用了晚膳进宫一趟。”
“是。”李公公应下。
“穆王妃近来如何?朕这个儿媳倒有些不同,年纪这般小,应该是闹腾的性子,怎么比起其他妯娌来要安静许多,也没听说什么关于她的话,宫宴那日坐在那里,朕都注意不到她。”皇帝闲聊一般与李公公提起。
“皇上平日忙,就不知道后宫的事。奴才可是听闻穆王妃嫁进府之前就跟着皇贵妃学过规矩,后来又因为成亲一个月没有进宫看望长辈,而被皇贵妃罚跪了呢。想必有皇贵妃一直教导着,穆王妃必定更懂规矩些,也不敢张扬,所以才显得安静。”李公公道。
皇帝点点头,赞道:“能如此听话,是秦家教得好,皇贵妃也是好的,当年性子这般乖张,没想到孩子们长大了,她越发有长辈的模样,还将这后宫打理得如此好。”
“谁说不是呢。”李公公叹道:“当年奴才的师父对奴才说,看人不能看一年,要看一天,哪个人某一天里做了与他平日不一样的事,那才是最最真的性情。皇贵妃看似乖张,可当年景文太子年幼贪玩,落了水,不也是皇贵妃及时救上来,虽然后来她与皇后顶撞了,还被您训斥,但奴才一直觉得皇贵妃是个良善的人,要不然她怎么会救景文太子呢。”
回忆铺天盖地而来,皇帝不禁唏嘘:“是了,那个时候朕与太后有意打压她,她性子也不温顺,哪怕救了太子也要对皇后讥讽一番,现在看来,这也许是她在宫里的生存之道,她这样的家世入宫,若不张扬些,也压不住底下的人,但她虽张扬,也一直没做过出格的事,也不对当年的事怨怼朕与太后,如今她孝顺太后,就如当初酝和公主一样,不坏酝和公主走之前,对朕说她最喜欢这个弟妹。”
李公公沉默不语,有些事得皇帝自己想明白了,才会深信不疑。
皇帝指着李公公道:“你师父说的那些道理不错,你记得也教给你的徒弟们,以后他们要辅佐闫清,可不能糊涂了。”
李公公呵呵笑:“他们都笨得很,平日里不出错就是万幸,奴才还敢教什么道理。奴才当年也没听明白,还是到了这个年纪,跟着皇上您看的事情多了,才渐渐明白过来。”
皇帝听得乐呵,心情舒畅自然就感觉到饿了,便让传膳,李公公赶紧让早就准备好的饭菜端来。
李松见师父终于露出了笑颜,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赶紧让人悄悄去穆王府传消息。
傍晚时分,闫清又被皇帝召进了宫,站在宣政殿里听了皇帝好大一通训斥。
皇帝骂累了,也终于停下来歇一口气。
看着闫清站在下头,身量高大早已高出皇帝许多,皇帝叹气,道:“今日早朝的事,可是你授意他们做的?”
闫清抬头看一眼皇帝,又低下头去:“是儿臣做的。”
“你放肆。”皇帝愠怒:“你竟敢扰乱朝堂,让朕难堪?”
“儿臣让父皇难堪了,是儿臣的不是。可是父皇可知道太后在慈庆宫是何情景,母妃又是何情景?太后伤心,母妃惶恐不安,父皇难道真不顾念她们了?”闫清单膝跪下。
皇帝一愣,道:“朕怎么不顾念她们了?”
“您执意废后,母妃怕您又要像当年一样打压她,太后怕您为此与她生分了,父皇,昨日你一气之下走了,太后却独自在慈庆宫落泪伤心,儿臣看着实在心疼,所以才要如此。”闫清道。
有些事皇帝也许能猜到,但也刻意装做不知,只当看不见就没发生,现下闫清提起了,才让皇帝心里的那一丝柔情勾了出来。让他想到太后独自落泪的情景,这样才能真的痛心悔悟。
过了半晌,皇帝坐回椅子上,幽幽叹道:“朕知道了,今晚就去慈庆宫看望太后。”
闫清还跪着,继续道:“父皇,有一句话儿臣想说。”
“你有什么不敢说的,说就是了。”皇帝蹙眉。
闫清抬起头直视皇帝:“皇祖母真的老了,本就身子不好,又咬牙在瀛仙台住了几月,那瀛仙台清凉,回宫后有些咳嗽,腰伤也时常发作,那日宫宴坐了一夜,回去后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躺在软塌上。”
皇帝的脸色渐渐发沉,没有出声。
“父皇,国事虽重,但家人健在才是最要紧的。”闫清最后说了一句,见皇帝久久不语,便起身准备退出宣政殿。
走至门口,却听皇帝道:“天家最难有真情,你对太后的一片孝心实属难得,朕也感慨,若朕老了,你还会不会如此待朕?”
殿中的烛火不太亮,闫清站在门口望过去,见皇帝隐在昏暗中,自己身后却是一片烛火之光。
闫清淡淡一笑:“儿臣记得,当年派私兵出城救宸王,太子后来也问儿臣,会不会同样对他,儿臣那时答的会。后来儿臣做的许多事父皇也看到了,儿臣要的,其实一直很简单。”
没有给出答案,皇帝却得到了答案,直到闫清离去了,李公公才进来问:“皇上,夜里在福宁宫安寝,还是去哪个娘娘宫里?”
皇帝从座上缓缓站起来:“去皇贵妃宫里,许久没与皇贵妃好好说话了。”
“是。”李公公转身出去安排撵架。
闫清出宫,李松步伐松快地跟在后头,叹道:“这两日的事可真是险,奴才提了一整日的心,今日终于能安稳放下了。”
闫清轻声一笑:“别说你,我也提心吊胆到现在。”
有时事情往往在人一念之间,皇帝也是如此,若此事一有不对,那以后闫清与皇帝就真的站到了对立面。好在闫清赌了一次,赌皇帝还顾念那一分亲情。
“师父也如此呢,今日为着这事,师父责罚了许多人,就怕哪个在皇上跟前做错了事,惹得皇上不快。”李松道。
“你师父这份心我记下了。”闫清听出了李松的意思,点点头。
李松便停下脚步,笑道:“那奴才就不跟着了,王爷慢走。”
看着闫清的背影渐远,李松也回头去追皇帝的撵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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