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已经到了该走的时候,太子节哀。”太医劝道。
太医们已经尽力,闫清怎会苛责,让秋嬷嬷被人暗地埋怨,便问道:“嬷嬷还清醒么?”
“待臣这碗药服下,可清醒一刻钟左右。”太医端来一碗药。
看着秋嬷嬷一双眸子无神地半睁着,闫清点点头:“你们尽力而为。”
闫清复又回了正殿,将太后扶起来:“嬷嬷能清醒一会,您一定有话想与嬷嬷说。”
太后的步伐迈得很缓慢,放在闫清胳膊上的手却紧紧捏着,就像个小孩一般让闫清扶着走,一句话也不说,只怔怔地望着前方。
到了屋门口,太后却踟蹰了,立在门外不肯进去。
“嬷嬷醒了。”里头太医道。
“皇祖母,这是最后一面了。”虽然知道太后心里惶恐,但闫清怕她再不见一见,以后会更痛苦。
太后点点头,低头拂了拂衣裳,便走进去。里头的太医们行了礼后纷纷出来。
秦珠贤来到闫清身边,倚靠在闫清的胳膊上无声哭泣。
“别哭了,继续熬着对嬷嬷来说也是痛苦,不如让她安心去。”闫清安慰道。
闫清何尝不想哭,心中的苦涩如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可是他哭不出来,仿佛泪都流进了心里。
“嬷嬷好可怜。”秦珠贤哭道。
闫清拍拍她的手背。
过了一会儿后,太后走出来,神色平静:“你进去看看她,她最心疼你,你去看看。”
说着就顺着回廊往正殿走,闫清示意秦珠贤跟着去照顾太后。
走进屋里,忽略了浓重的药味,闫清来到秋嬷嬷床边坐下,唤了声:“嬷嬷。”
秋嬷嬷的眼神又浑浊起来,听见闫清的声音后四处寻找着闫清,似乎看不见了。
闫清握住她的手:“嬷嬷,我在这儿。”
秋嬷嬷的手轻得没有重量,喉咙里发出几声咕噜声,仿佛在回应着闫清的话。
“嬷嬷,我当上太子了。”闫清道:“皇祖母和母妃都很高兴,您也很高兴对不对,我说初雪的时候就带您出去看看,初雪已经下过了,但是外头还有积雪,我带您出去看看好不好?”
秋嬷嬷嘴唇蠕动,发出声音,闫清听不真切,附耳去听,却听秋嬷嬷在说:“好,好……”
不知道是在说闫清当上太子好,还是说出去看雪好。
“真好啊。”秋嬷嬷叹道,隐隐有轻微的笑声。
闫清闭上眼,忍住眼眶的温热,抬起头来笑道:“那我即刻……”
手中那轻得没有重量的手往下一沉,即便没有多大变化,但还是让闫清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生命的突然消逝。
秋嬷嬷闭着眼,唇角带笑,鼻间的气息已经没了。
秋嬷嬷去世了。
秦珠贤埋在太后怀中哭成了泪人,皇贵妃也哭得伤心。
皇帝闻讯赶来,对这个亲手将他带大的嬷嬷一直有很深的感情,虽没哭,但也伏在秋嬷嬷的床边许久都没起来。李公公着人去准备嬷嬷的身后事,这宫里有很多宫女是嬷嬷一手教导出来的,纷纷来慈庆宫送秋嬷嬷最后一程。
要为秋嬷嬷梳妆换衣,闫清便退了出来,不过他从嬷嬷的衣服上剪了一角下来,捏在手里来到后殿,将那片衣角悄悄埋进土里。
这是秋嬷嬷曾经对闫清说过的愿望,她还想要陪在太后身边。
☆、第一百二十五章
秋嬷嬷走了, 宫里也悄然发生了变化。先帝并没有颁下圣旨让皇帝继承皇位, 所以曾经太后为了皇帝的朝政安稳, 亲自掌凤印为皇帝把持后宫。许多妃嫔身边都有从慈庆宫出去的人,身份不一,如嘉妃这样的, 就是专门教导出来伺候皇帝的。
而如今秋嬷嬷没了,太后就少了一双眼睛,忍了几十年的妃嫔们终于扬眉吐气, 将自己宫里的眼线清除干净,比如皇后就没能按耐住, 换掉了自己宫里的几个宫女, 更狠心地将她们打入了暴室。
可她们都不知道, 太后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所以也早就让皇贵妃着手准备着,如今那些人自以为自己的宫里干净了, 却不知新来的人是皇贵妃早就为她们准备好的。
如今的皇贵妃正在走着当年太后走过的路, 燕儿就是下一个秋嬷嬷。
皇贵妃没有偷偷在东宫塞人, 而是将秦珠贤叫来,亲自对她说:“这宫里永远没有平静的日子, 东宫不比穆王府自在, 我打算在东宫安放几个人,并不是对你不满,而是你也精力有限,总有顾不到的地方。”
秦珠贤当然不会怀疑皇贵妃的用心, 立即答应道:“母妃肯帮儿臣,儿臣就感激不尽了,哪里用得着来问儿臣的意见。”
“你总这样懂事,懂事得我都心疼。”皇贵妃叹道,接下来更是将那几人的姓名告诉了秦珠贤,让她心里清楚,用起来更妥当。
后宫里,太后不再过问事务,秦珠贤整日跟着皇贵妃学习料理后宫,而前头闫清与皇帝也没闲着,闫清更是常常忙到深夜里才从宣政殿回东宫。
父子俩有时下了早朝会去慈庆宫用午膳,往往是一家子坐在一起,每到这时太后都会很开心,饭量也多些。
闫清还未仔细感受到太子与王爷的不同,最直接的变化,大概就是皇帝交给他办理的事情更多些,也常常拿着奏折与他探讨一二。
年关将至,皇帝突然下旨要驱逐蛮夷,御驾亲征,被朝臣冒死拦住,大臣们还一度跑来了东宫,求闫清劝说皇帝,期间磕磕绊绊花费了大半月,皇帝终于不再执意亲征,封宸王为将,领十五万兵符,守边关的秦风为副将,手中十万兵符,总二十五万人。
宸王突然得了如此重任,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赶着来宫里叩拜领旨。
这日南朝王突然闯进了东宫,直奔闫清的书房去,内侍们拦不住,秦珠贤得知后就让他们不用拦了,放了南朝王进去。
闫清正在整理书架,听见拐杖的声音转回身,南朝王已经沉着脸走进来,一瘸一拐来到闫清面前:“听说是你举荐的宸王?”
“那不然举荐你,或者我?”闫清反问。
南朝王默了默,又指着门外道:“可也不能是他,咱们好不容易将他逼到了这一步,现在他又要翻身了!”
闫清将手中的书轻轻放回书架,领着南朝王过去坐下,才道:“陈昱的事你不是说已经妥当了么,该是他出来效力的时候了。”
“那陈昱根本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人,不愿意为我效力,要来有什么用!”南朝王道。
“他不用做什么,只需要在父皇面前说几句话就行,你也不用做什么,等着就是了。”闫清道。
南朝王不解:“这是什么意思,他会帮咱们说话?”
“亲王之位,手握重兵,替父皇亲征。”闫清道:“有这三样东西在手,宸王也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了。”
“你不要和我说那些弯弯绕绕的,我听不懂!”南朝王愤然站起来,用断腿上绑的假腿用力踩在地上:“我其他的都不求,只要他活得比狗还惨淡!”
南朝王说罢就离去了,似乎对闫清这次的做法很不满。
闫清坐在书房里,轻声念道:“会的。”
宸王领兵出征这日下着鹅毛大雪,他身着皇帝亲赐的铠甲,坐在高头大马上,回首望去,身后是送他的百名官员与万千民众,这一刻宸王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王爷,皇上有命未时一刻前必须出发,到时辰了。”陈昱领兵站在城门上,朗声对门下的宸王道。
宸王抬头看他一眼,随即淡然移开,将缰绳一拉,举起手中的剑:“出发!”
“恭送宸王!”百官在身后山呼。
宸王心中热血沸腾,那些萎靡的情绪一并消散,又重新燃起了山河之志。他心中默默发誓,这一切,这个江山,都将是他的。
陈昱进宫向皇帝禀报,皇帝对城门的事也十分关注,问道:“听说你催促宸王走,朕并没说过未时一刻必须出发。”
“皇上恕罪,臣也是迫不得已。宸王手握重兵,站在城门久久不愿走,又转身对着城门,臣也有诸多顾虑,所以才会借着皇上的名义催促。”陈昱道。
“诸多顾虑?”皇帝轻轻蹙眉,又道:“无妨,你职责所在,朕赦你无罪。”
“是。”陈昱一向宠辱不惊,这也是皇帝最看重的地方,见话已带到,便退了出去。
皇帝又召见了几位大臣,旁敲侧击地问了城门的情况,大臣说的倒没有陈昱那样严重,宸王只不过是回头看了一会儿城里而已,说不准也是在看这些大臣。
皇帝稍微安心,但心里到底种下了一根刺,在深夜里书信一封,命可靠的人送去了秦风手里。
宸王到了边关便整顿军队,一刻也不肯休息,想尽快打完这场仗,带着满身荣誉回京。
军情几日一报,秦风的密信也隔三差五地送到皇帝手中,宸王到底是常年去边关巡视的,打起仗来有模有样,不出三月就从蛮夷手中抢回了两座城,军心大振。
宸王在朝中的声势又大起来,皇帝还特地褒奖了宸王,说宸王替他御驾亲征,又有如此的成绩,实在令他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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