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在明我在暗,现在着急的是他。咱们等得不是速战速决,而是一击即溃。”
黄旭初明白了她的意思,推门离去。过了会儿顾小楼就进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扭过头问:“三鲤,明天咱们上新菜吗?马上就月初了,正好赶上他们发工钱,赚他一笔。”
荣三鲤想了想,“还是过两天吧,明天我有事。”
“什么事?”顾小楼心里一紧,“又是霍初霄对不对?”
顾小楼猜对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有汽车来接荣三鲤去公馆,说是霍初霄已经约好粮商见面,让她过去谈价格。
这是几千大洋的大买卖,荣三鲤不敢敷衍,换好衣服就去了。
小白喜欢睡懒觉,小鬼被他带的也起得晚,伙计们又总是等到上午才来。于是当黄旭初陪着父母来卖粉皮时,只看见顾小楼气鼓鼓地坐在大堂里,脚下蹲着他收养的流浪狗傻虎。
锦鲤楼一天的生意开始了,与此同时,荣三鲤抵达了霍初霄临时居住的公馆。
省长对他可谓是极其尊重,这栋公馆比之前的还要好,家具都是国外运来的进口货,配有厨师园丁佣人等,跟城外的难民村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荣三鲤被小兵带去餐厅,一进门就看见餐桌上摆满了早餐,热气腾腾。
霍初霄坐在主位上,面前摆着报纸。范振华站在一旁,以一种很恭敬的姿势弯着腰,在他耳边说话。
霍初霄不发一言,时而点头。注意到荣三鲤的身影后,他做了个退下的手势,视线绕过范振华落在她身上。
“吃早饭了吗?”
“没有。”
“一起吃。”
“粮商呢?”荣三鲤拉开椅子坐下,随口问道。
范振华退到门边,霍初霄抖抖报纸,收起来放在一边,拿起筷子说:“我跟他约好十点钟在这里见面。”
荣三鲤无语了,“那你让我这么早过来?”
她化妆换衣服的时候,天都没大亮。
“你难道不想跟我一起吃早饭?”
霍初霄说着往嘴里塞了只虾饺,一边咀嚼一边看着她,眼神似乎意味深长。
荣三鲤以为他在暗示自己有什么话要说,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范振华,见他没注意,就把脸凑了过去。
霍初霄果然伸出手,指尖划过她柔嫩的脸颊,嘴唇缓缓靠过来。
荣三鲤竖起了耳朵,却没等到意料之中的嗓音,而是一个极轻的吻。
她惊讶地坐直身体捂住脸,“你做什么?”
霍初霄微微一笑,狭长凌厉的眼睛弯成温柔的弧度。
“突然觉得你今天特别好看。”
“……”
荣三鲤无语极了,在心中暗骂了声无聊,拿起筷子继续吃东西。被他亲过的地方却浮起一层红霞,缓缓蔓延开来。
之后两人没再聊天,静静地吃饭。荣三鲤爱吃辣,伸手拿桌子另一边的辣酱碟时,霍初霄主动给她递过来,莫名有一种老夫老妻般的感觉。
早饭过后,两人在客厅看报纸,因天气炎热,范振华让人为他们搬来两个电风扇,见霍初霄的衬衣领子仍然印着汗渍,又让人买来几块冰装在铝桶里,分开放在客厅不同位置。
这些冰都是冬天存在冰窖里,夏天再拿出来售卖的,散发着森森的寒意,配合着电风扇的风,客厅里一下子就凉爽不少。
光身体凉爽还不够,范振华早就预备好了冰镇的饮料与西瓜,端上来供霍初霄消暑。
荣三鲤沾了光,也吃了一块。冰冰凉凉的西瓜一入肚,身体里的燥郁之气顿时消散不少。
霍初霄想起她的房间,问道:“现在酒楼里也很热吧?晚上睡得着?不如搬到这里来住。”
“我已备了风扇和凉棚,还算熬得住。”荣三鲤习惯性地拒绝,说完突然想到要是住在一起,是不是就能避开范振华,找到与他单独说话的机会?
她不禁多看了他几眼,视线扫过他藏在衬衣领下的喉结、胸膛、最后落在窄腰下,心里一紧,立刻移开了视线。
霍初霄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颇有深意地勾起嘴角,继续聊天。
“人受得住,你那些菜肉怕是要臭了。”
荣三鲤提起这事就心烦。
“我本已托了人买冰柜,钱都备好了,却迟迟没有买来。算了,还是跟其他酒楼一样,去冰窖买冰吧。”
霍初霄说:“原来你想要冰柜?这个简单,范副官。”
范振华走上前来,听候吩咐。
“你现在就让人把公馆里的冰柜送到锦鲤楼去。”
他啊了一声,“那公馆里用什么?”
“没了冰柜还有冰箱,一个冰箱不够用就再买一个,办法那么多,动脑子就想得到。”
“是……”
范振华不喜欢荣三鲤,总觉得霍初霄对她太好了些,简直爱得盲目了。可他的话他也不敢不听,只得忍着郁闷走到门边,叫来小兵把冰柜送去。
小兵前脚才出门,后脚粮商就到了,开着一辆崭新的小汽车,很阔气地进了公馆。
范振华把人领到客厅,三人在沙发上落座。霍初霄已在电话里将目的告诉了他,因此荣三鲤开门见山地问:“张老板,你手中有多少粮?”
张老板是正儿八经的北方人,身材高大体型壮硕,一坐下去沙发都陷了个坑,说话语气与坐姿一样豪迈。
“荣小姐,你这话可就问错了。我手中有多少粮你甭管,反正你要多少,我都能拿得出来。”
荣三鲤笑道:“这敢情好,那价格又怎么算呢?”
张老板报出今年的行情,与荣三鲤知道的差不多,而且每多要一千斤,就能打一个小折。
她知道他开得价不坑人,难得的是供应量那么大。可手中资金有限,要喂得嘴多,不得不精打细算。
张老板与她谈了一会儿,见她迟疑,立马说道:“战乱年代粮食是什么?那就是黄金啊!本来我是从不还价的,可听督军大人说,你卖粮是为了救济难民。我张某人算不得什么大善人,但是小时候也挨过饿,知道那种滋味儿有多难受。荣小姐如今要做大好事,我帮不上大忙,就自掏腰包,再给你打个折扣吧。”
“打多少?”
他报出一个数,荣三鲤在心中飞快换算,足足比之前的价格少了几百大洋,实在是个好机会。
她下午就与他签订了合同,约定好半个月内送粮过来,到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傍晚时,张老板带着合同走了,准备今晚就出发,为她筹备粮食。
荣三鲤送他出门,车影消失后才回公馆,感慨道:“世间还是好人多。”
霍初霄倚在门框上等她,深蓝色的西装裤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慵懒感。
“什么好人,不过是以利换利罢了。”
“我又没有利益给他。”
“这个项目是在省长那里立了案的,作为合作商,他运送粮食进锦州时可以享受免税政策。你想这么好的机会,他会只运你要的那点进来吗?”
荣三鲤恍然大悟,想起张老板离去时的表情,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两人又回到客厅,冰块已经化了,范振华让人换上新的,问他们在不在家吃晚饭。
霍初霄朝她投来询问的目光,荣三鲤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捂着腹部靠在沙发上。
“我好像喝多了果汁,肚子有点疼……范副官,你可以帮我买点药吗?”
范振华看向霍初霄,霍初霄点点头,他走到门边,叫来一个小兵,交待他去药房买药。
荣三鲤见他不走,口中开始喊疼,并且对霍初霄伸出手。
后者顺势握住她雪白的手,坐在她身边,帮她拨开散乱下来挡住眼睛的刘海。
荣三鲤极其配合地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姿势亲密无间。
霍初霄帮她轻轻揉腹部,动作耐心温柔,温暖的掌心不停打圈圈。
荣三鲤瞥了眼范振华,见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勾住霍初霄的脖子,嫣红的嘴唇印在了他的薄唇上,一吻即分。
霍初霄抬起眼帘道:“范副官,你是否该回避一下?”
“可是公馆这么大,万一藏着什么不法之徒……”范振华问:“我关上门,守在外面行不行?”
霍初霄没说话,托着荣三鲤的后腰将她压在沙发上,深深地吻了下去,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不行。
女人双眸微合,目光迷离,精心盘好的发髻散开了,每一个波浪卷都像诱人的旋涡。
霍初霄亲吻的同时手掌上移,解开她领口的扣子,露出一小块细腻雪白的皮肤。
那是他绝对不能亵渎的禁忌,范振华想起霍初霄发怒时的样子,心脏一颤,忙关门离开,远远地守在公馆大门外。
荣三鲤怕他反悔,提高了音量,从忍疼的闷哼变成婉转的呻。吟。
霍初霄就像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在她口中攻城陷地,她的抵抗在他看来脆弱到不堪一击,更像助兴的欲拒还迎。
亲了会儿,他双臂稍稍使力,就维持着亲吻的姿势把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二人正面相拥,体温灼热似火。
荣三鲤还在叫,霍初霄估摸着范振华已听不见,放过了被他蹂。躏到通红的嘴唇,舌尖拉出一道色气满满的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