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一边小心翼翼地削着,一边对着唐夜霜的吩咐只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一边还在咬牙继续跟手中的木头勉力对付着,这才明晓为什么王妃娘娘此前说这是考验他武功的好机会。
要将一根木头削成大小厚薄一样的五十四张,的的确确需要耗费不少精神。虽然还是不明白王妃娘娘为什么要让自己做这项活计,但是毕竟此前静王爷是吩咐过自己要无条件听从唐夜霜的命令的,所以他也始终未曾含糊,只奋力地削着。
约莫半个时辰以后,那五十四张厚度硬度统一的木片终于削好了,唐夜霜瞟了一眼,不觉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已经拿起了事先准备好的毛笔,很是板正地在其上分别书写下了“1、2、3、4、5、6、7、8、9、10、J、Q、K”各四遍。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这样久了,有时候就连她自己都快要错觉自己其实是个古人了,引得如今在写阿拉伯数字以及字母的时候,唐夜霜都不免感觉到几分滞涩凝顿了起来。好在,这样一个基础的东西她到底是没有忘记,毕竟是此前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文字,就算已然长时间未曾启用了,只消扫一眼,便还是能够寻回此前的熟悉感的。
十一与此同时也有些疑惑地跟在旁边看着,只见得唐夜霜的笔下书写出了一大串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不免也觉疑惑起来,只趁着唐夜霜抬眼的时候急急忙忙地比划了一下,好似是在询问这究竟有什么作用。
分明是木头,却不能够拿来当柴烧,看着好似也并不像是什么独门暗器,上头还书写着诡异的文字,他如何颠倒着看都未曾能够看明白,印象中也从来没有从别的地方见到过。
这么想着,唐夜霜的形象在十一的心中越发的扑朔迷离又高深莫测了起来。
毕竟还是个孩子,心中想些什么都毫无顾忌地显现在了脸上。如今唐夜霜一看他的模样,便已然知道他想了些什么,却也并没有打算就此说明,只维持着此前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样,一边将手中那已经书写好了的五十四张扑克牌放到了他的跟前,逐个教着,“这是二,这是三,这是四……以此类推,至于这三个,你便知道叫做尖、勾、皮蛋、尅,便可以了。前头的这是阿拉伯数字,是一种新型的计数,后头的叫做英文字母,就是……你此前在京兆府里头做衙役的时候,出去巡守,是不是有在皇城的街道上头看过金黄头发蓝眼睛的人?”
十一歪着脑袋想了想,而后很快点便已经就此点了点头。
唐夜霜一阵点头,“对,那便是外国人,使用的便是这个文字。不过这不重要,现在我要教你的是扑克牌。”
初次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十一难免有些懵懂和惊讶,只不住地比划着自己的手,好似是在询问,然而却又不知道唐夜霜口中的那个什么“扑克牌”用手语应该如何表示,最终只能猛然点了点散落在跟前的木片儿,睁大的眼睛里头满是求知欲。
唐夜霜看着十一面上出现这般神色,一点都不像是当日在面对那凶物时候的冷静和镇定,不觉也有些发笑,只忍着几分笑意,一边已经安慰道,“不用紧张,这东西很好学的,从前我在21世纪的时候……”
说到这里,她这才发觉自己好似是说漏了些什么东西,又见十一的面色更加困惑了,显然是不明白她如今都在神神叨叨地说着些什么,连忙已经及时地刹住了自己的话风,转而状若镇定地说道,“总之,是一种新兴的玩法。咱们这些天不是嫌着在马车里头太过无聊吗,如今正好可以靠着这玩意儿打发时间,你说如何?”
十一显然还是未曾听明白跟前的唐夜霜究竟都在说着些什么,只隐约从话风中精准地提炼出了“如果自己学这个来陪她玩,王妃娘娘就会开心起来”的消息,随即眼珠子一转,已经再度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乖巧一时间也引得唐夜霜的心中暗叹,转而已经开始耐心地自最为简单的“斗地主”开始教起了。
虽然从前的自己对于扑克牌算是得心应手,但是毕竟已经这样长久的时间未曾接触了,故如今唐夜霜教得也还算费力,时不时便需要停下来想一想规则,这才继续开始磕磕绊绊地教导起来,好在十一向来是极为聪颖的,虽然在武功方面尤为突出,但是在其他地方上头却也不含糊,很快便已然学会了如何操纵手中的那些木牌。
眼瞧着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已然能够自如地跟着唐夜霜两人玩了起来,末了还抓了一个随行的侍女进来凑成了正规的局,这才算是终于寻到了一项活计打发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路程之中,外头的人皆听得那前几日还沉闷无比的马车之中此起彼伏地响起:“三个皮蛋带双十!”“炸弹!”“王炸!”“输了,给钱给钱!”
外头那些随行的兵士偶尔听到的时候,都不禁在心中犯嘀咕:这王妃和那些人究竟都在说些什么奇怪的语言,为什么他们都听不懂,但是看着他们的样子好像还尤为乐在其中的模样?
但是无论如何,王妃娘娘如今能够平安无事地待在马车上头便已经是万幸了,他们也不欲计较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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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章 安葬旧部下
而这项消息在经过副将传递到云墨寒的耳中时,躺在病榻上头的云墨寒不觉已经失笑出声,“打扑克牌?”
这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他如何从来都未曾听说过?那个小女人的脑子里头究竟成日都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如何自己在每次听到她那边所传来的消息的时候都能够发觉惊喜。
跟前的副将低着头,面上明显像是在努力地憋着笑,然而却还是尤为镇定地回复道,“是的,将军。另外,飞鸽传书上头还特意说明,王妃娘娘如今看起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也并没有受伤。”
听得这么一声,云墨寒的面上才显现出几分温柔的情绪来,随即低低地道了一声,“她能够开心便好了。”
边关虽苦,越往这里靠近,环境气候便越发恶劣,难为她还能够在这段路程上头如此苦中作乐,倒是消除了不少他此前心中所怀揣着的担忧。
思量了片刻,云墨寒又再度问道,“他们如今的车马离这里还有多少行程?”
“回禀将军,按理说还有半日便能到了,只是昨夜雷雨,这段路又湿泞难行,末将想着军队应该会暂缓行程,所以估摸着应该明日中午才会到达。”
“明日中午……”云墨寒口中轻轻地念了一声,而后点了点头,语气有些疲惫,然而却难掩思念之情,“很快就到了……”
虽然嘴上说着“很快”,但是他心中却难免想着,时间过得未免也太慢了。
说来也不过只是再等个一日有余,自己分明已经等了她那样久了,如今所面临的这些时间说来也不过只是沧海一粟而已,又有什么难熬的?然而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是他的心中却还是在这一刻,出奇渴望地想要见到她。
心思震动之下,他只觉得胸口陡然一阵翳闷,转而已经剧烈地开始咳嗽了起来,当即只觉得脑子嗡嗡嗡地发疼,引得眼前也是一阵阵发黑,最后终于失去了气力,一下子瘫倒在了榻上,嘴唇却还在一张一合地翕动着,看起来有些痛苦。
副将连忙上来帮忙捶了几下胸口,直到看着云墨寒缓过气来的时候,一边皱着眉劝道,“王妃娘娘如今能够一路平安过来,是福气所在,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只是将军您如今这副情况……让王妃来的时候怎么会感到安心啊?您最近既然在养病,便莫要再成日耗费心力去研究战术了,这样对您的病情康复也是不好的啊。”
云墨寒却是并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再度咳嗽了好几声,这才哑着声音说道,“本王已经无法亲身上阵了,如今若不再好好部署,军心会更为涣散的。这场战争,我们已然坚持了这样长的时间了,几乎每一个兵士都在浴血奋战。本王如今无法跟他们并肩作战,已然是错,如何能够在这种时候松懈下来?”
说着,他的眼角也瞥到了副将那明显欲言又止的神情,自然知晓他如今是想要说些什么,在想了想以后,终究还是妥协了一些,“罢了,本王今晚会好好休养的。”
听到此话,副将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开来,只拱手道,“是。”顿了顿,他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只是还在犹豫着,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自己身边的副将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其中所建立起的信任和情感自然也是旁人无法比拟的。如今云墨寒虽然病重在床,但是敏锐力却未曾消减,如今只消一眼扫去,便知晓他都在想些什么,只闭目养神,一边淡淡地说道,“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先说了吧。”
有了这么一句,副将才有胆子将这个消息告知,“我们的人外出探路的时候,在一处雪原上头找到了刘副将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