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愣在那里,半响没有动,傻呆呆地看着张春子。
站在顾念身边的黄芪也是一愣一愣的。
“有喜了?王妃有喜了?”黄芪声音飘忽的问道。
张春子淡淡地道,“嗯,确实是喜脉,一个月左右。”
顾念终于回过神来,双手抚上小腹,幸好……幸好,遇刺逃亡的那天,她就有感觉,那时月事已经迟了三日,虽然她很期待,可那天那样的情况,她是怕保不住的,所以后来,也没有告诉萧越。
可没想到小东西那样的顽强。
他来的这个时间是如此的突然,也让她更加的坚强起来,肚子里有她和他的孩子,在等着她照顾,他曾经期盼着做父亲,如今,他还不知道吧。
她吸了口气,想到前几天在庄上获救后,她因为淋雨曾经发热,喝过退烧的汤药,她道,“我几日前喝过退烧的汤药,会不会对孩子有碍?”
张春子道,“刚刚给你把脉,你的脉搏有力,你宽心,只是以后要注意点。”
“有老头子在,定然会让你生下一个白胖胖的大小子。”
顾念眼神暗淡,忍下心下的疼痛。萧越他想要的是女儿,希望这个,是娇娇软软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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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永福宫。
张太后礼佛完毕,坐在榻上喝茶,一个老宫人来报,“太后娘娘,皇上已经传旨下去,将晋王和太子打入大牢,此刻,两人已经被押下去了。”
张太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可惜了,皇上果然是心软,竟然没有直接定下罪名。”
老宫人说道,“这次,太子应该是无翻身之力了,只是,奴婢不懂……”
“不懂为何哀家会舍了太子是吗?”张太后淡淡的问道,“东宫如何了?”
老宫人回到,“奴婢确实不懂,娘娘虽然和四皇子联手,可您也仅仅是利用而已,只是太子,他毕竟是正统,皇上只要一日不废太子,他就一日是太子,将来,也是他登基为帝。”
“娘娘,为何您不笼络太子,反而舍弃呢?”
张太后冷冷一笑,“太子已过而立,他虽然不被皇上喜欢,但是,却能安稳的在太子位上一直坐着,那就不是个蠢的,呵呵,如果将来他坐上皇位,能够听哀家的吗?”
“皇上讲究正统,太子没了,那还有太孙在,一个有自己想法的太子,没有一个能拿捏的小太孙好……”
老宫人恍然大悟,“可惜,就算那东西搜出来,皇上虽然大怒,可到底没下废太子的旨意。”
张太后无所谓道,“这样才好,如果真的废太子,那太孙的用处就没那么大了,太子的身体如今怎么样了?”
老宫人道,“太子的身体近几年已经好了很多,大概是可以长长久久了。”
张太后眼里滑过一抹怨毒,“没想到四皇子一点用都没有,连个女人都抓不到,还把自己给陷进去,真是个蠢货,自以为深情的蠢货,想借着哀家打压晋王,到了最后,也不过是为人做嫁衣罢了。”
“有这个替死鬼在,哀家都不用自己动手。”
她没想到这次效果这样好,她还以为萧越会想办法营救太子,没想到,竟然和太子一起下大狱了,可惜,不知道御书房三人到底说了什么,否则,能把这锤砸的更实。
她的娘家没了,英国公死了,如今就连家族最后的希望,荣恩伯世子也都因为那天的事情被毁了。
这里面定然是萧越的手笔,让张家折了一个庶女,一个世子,萧越,本就是她心中刺,她怎么可能不报复。
她本来想先陷害太子,然后拉萧越下水,没想到,萧越自己找死,直接跟着太子一起下了大狱。
这把刀,还真是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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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有孕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晋王府上下,本来这该是件大大的喜事,可却因为萧越入狱蒙上一股阴影。
萧越入狱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老太妃,老太妃收到消息后,当即就入宫去找皇上,到了宫里,却被告知,皇上谁也不见。
不过带回了是因为太子宫里搜出龙袍,而萧越是为了维护太子,从而和太子一起被下到大狱里去的消息。
萧越身边的暗一在他下大狱后,就回到王府,对顾念说萧越入狱前曾留话,让她放心。
接下来三天,皇上竟然都罢朝,就连护国长公主,各位大臣,跪在御书房门口,都没能见到皇上一面。
护国长公主来见顾念,道,“你如今好好的养胎,不必自乱阵脚,少操心,眼下要紧的还是你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依着外祖母看,陛下迟迟没有下定罪的旨意,那就是事情还有回转的机会。”
顾念和护国长公主道,“我想去狱中探望一下王爷……”
护国长公主点着她道,“这样的事还用你来吩咐不成,外祖母早就去天牢那边探过了,陛下下了旨意,禁止一切人探视。”
顾念着急道,“怎么看也不让人看了,这还没定罪呢,就是个疑犯,怎么就不让人去探望了。”
老太妃叹道,“这几日,宫门口都是为太子请命的人,皇上也不知是怎么想到,谁也不见。”
顾念咬着唇,看着两位面容憔悴的老人,低声道,“都是我们的不是,还让你们跟着受累……万一,万一有个什么不测……”
护国长公主听了这话,沉下脸来,轻斥道,“不许胡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也是能随便说出口的,越儿一定会好好的,你们日后还有说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享用呢。”
老太妃也是点点头,道,“你如今只要好生养着胎,有老婆子和你外祖母在,怎么也能为越儿保下命来。”
她让身边的嬷嬷拿出一个匣子,一打开,里面是一块丹书铁券,她抚摸着铁牌道,“这是开国太祖赏赐的,可以有一次赦免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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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出云寺,永平帝和萧越的对话,还在继续。
永平帝摇头,他缓缓道,“小九,原本,此生此世,朕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情,可如今,情势不同,朕不得不对你说清楚,免得我们父子间误会加深,心结难解,故而让人将你叫到这里。”
“你母亲是纪芸娘,而非如今府中的纪氏,你的父亲乃朕,朕一直活着,代替当初的皇帝活着。”
萧越望了永平帝一眼,抽回手,转身而去。
永平帝没有再上前拉住他,而是大声道,“小九,你听朕说!朕爱慕的本是芸娘,她蕙质兰心,才堪咏絮,朕爱她,曾发誓,如果这辈子有幸能娶到她,必定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闺阁女子,名字除了家人,丈夫能知道,不轻易说与外人听,阴差阳错之下,朕碰到了纪氏。朕有个不为人知的病症,只有你祖母以及去世的祖父知道,朕脸盲,不能辨识人脸……”
“所以,才会认错人,娶错人,爱错人,后来,朕偶然见到清修的芸娘,才知道,朕认错人了……”
永平帝停了下来,神色暗然,目光落在案桌上的牌位前。
萧越开始觉得这是个荒谬至极的事情,就算他掌管着皇上的暗探,一个帝王不可能将所有的势力都交到大臣手中,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黑暗势力,所以,他想要知道大臣的事情,很容易。
这么多年来,他虽然看着很嚣张,任性,为所欲为,可一直都踩在底线的边缘,帝王的宠爱能让你上天,也能让你下地狱。
只要保着那个度,他就能游刃有余。
可今日,他觉得自己错了。
只听永平帝继续说道,“朕知道真相后,内心非常自责,把自己所爱之人逼到那样的境地,朕想让她还俗,想要扳正所有的一切,可是已经晚了。”
“芸娘不同意还俗,也憎恨着朕,朕只能时常去庵堂见她,暗中陪伴她,我们也有了肌肤之亲,后来,她就生下你……”
永平帝说完这些,长长的叹了口气,望向始终神色紧绷,更是一言不发的萧越。
“小九,朕知你一时必定难以接受生母另有其人之事,怪只怪造化弄人。
朕与先头皇上情同兄弟,那年出征后,那仗打得一场艰难,为了夺取中原,蛮人出动全部的兵力,仗陆续打了一年多,后来还是因为大雪,蛮人的粮草不足,才退了回去。”
那年,我们被围困,皇上还因此中了毒箭,当时太子还小,为了不让国体动荡,皇上知道自己命悬一线,恰巧,我们抓来给皇上看病的大夫是据称能改头换面的张春子。
于是,皇上让张春子给朕改头换面,让朕代替他做这个皇上,同时,怕事情暴露,朕会有危险,他甚至下了禅让圣旨。”
“那么晋王萧易必然也要有一个去处,这才有了晋王救驾而亡的戏。”
“朕本来只想好好的代替皇上守护着东离朝,可你也说,人的欲望是无穷的。”
“你还记得,当初朕将你带入宫里抚养,朕那时是欣喜若狂的,你是芸娘的骨血,朕要好好待你,有你在朕的身边,就如同你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