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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和萧越被押走后,永平帝吐了一口鲜血出来,于公公吓的要叫太医,被永平帝阻止了,“不要叫了,朕的身体,朕知道,扶朕起身。”
这一躺,永平帝躺了三天,朝会也停了三天。
于公公轻手轻脚的进了寝殿,见永平帝依然侧身卧于榻上,将药碗放在桌上,轻声唤了句,“皇上。”
龙榻上的皇帝睁开眼睛。
“皇上,您该吃药了。”于公公端着药碗过来。
永平帝长长透了一口气后,在边上小太监的搀扶下,做了起来,端过碗,慢慢地喝了下去。
喝完药后,永平帝也没有重新躺回去,问道,“外头现在还有谁?”
“除了诸位皇子,还有太傅,各位阁老,护国长公主也在外面。”
这三天,太子太傅一直跪在外面求见,从早到晚,跪在外面,据说两条腿都肿了。
皇帝慢慢的说,“朕谁也不见,让皇姐回去吧。让其他的人也散了,不散就让御林军给叉出去,皇姐,她会走的,你告诉她,没事。”
“是。”于公公闻言,朝身边的干儿子杨顺儿扬了扬下巴,杨顺会意,下去传话。
“皇上,东宫那边,太子妃和太孙这三天都不吃不喝,一直在那里跪着,求见皇上一面,您看?”
于公公迟疑了,终于还是禀报道。
皇帝淡淡的道,“朕说了,谁也不见。”
“奴婢明白了。”于公公回到。
永平帝回过头,问,“小九那边怎么样了?”
于公公心情有些复杂,低声道,“并无消息传来。”
永平帝睁开眼睛,出神片刻,声音低沉,道,“朕想去出云寺。”
于公公微微一怔,随即低声应是。
萧越到出云寺的时候,四下寂静的如同夜晚,他在指引下,停到上次来过的那个院落前,看向门口的于公公,神情带着不解。
“王爷,进去吧,陛下在里头等着你。”
于公公朝他躬身,随即退后到院门口。
萧越压下心头的疑惑,推开虚掩的门,朝里走去。
皇帝正对着门,望着上面的牌位发呆,上次只有一个芸娘之位的牌位,这次,却多了一个,空白的,是当时排在父亲萧易牌位边上的那个。
萧越并没有同从前那样大大咧咧的随意行礼,而是认真的朝那背影行了叩拜之礼,永平帝慢慢转身,看着他,示意他起身,之后,望着他,不再说话。
永平帝本是壮年,可三天未见,却神色憔悴,眼底都是疲惫,可此刻,他的目光幽深,凝望着他的时候,因为这一丝疲惫,原本刚硬的五官线条,竟然变的柔和起来。
萧越心头的怪异,越发强烈。
他道,“不知陛下让罪臣来此处有和吩咐。”
永平帝终于说话,指着那个‘芸娘’之位道,“你过来,向你生母,叩拜行礼。”
萧越神色一僵,视线从那牌位转到永平帝身上,道,“陛下,罪臣的生母正在晋王府好好的活着,人活着,怎么会有牌位?”
“罪臣不明白是何用意?”
永平帝看向那牌位,眼神柔和,一字一字的道,“小九,你并未纪氏之子,不对,你的生母确实姓纪,却不是如今这个,她生下你之后,就去了,而朕,不是你的皇伯父,朕才是你的生身之父,萧易。”
永平帝的话音落下,屋里就陷入了死静,良久,萧越只是看着对面那人,身影一动不动,也不曾开口。
“陛下怕是病糊涂了,此刻有点神志不清,罪臣先告退。”
他突然说道,唇角紧抿,掉头,大步的往门外走去。
永平帝上前一步,拉住萧越的手,萧越回身看着他,也是一字一字道,“罪臣生母就是如今府里的纪氏。”
第128章,真凶出现,用心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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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早上醒来后才知道宫中走水,又知道萧越进宫去,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她焦急的等着萧越从宫里回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内心焦躁不安。
没想到,张春子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一头扎进晋王府,嘴里叫的十分凄惨,“丫头王妃,救命啊,你可要为老头子做主啊。”
顾念心头正焦躁不安,也想有东西可以转移她的视线,听道外面纷乱的声音,黄芪已经让人去查看了,没想到竟然是张春子的嚎叫。
“王妃,张老先生求见。”黄芪道。
“嗯?有什么事?”顾念觉得诧异,张春子可从来没有什么求见过,都是直接闯到随远堂来的。
“好像是张老先生是逃着回来的,有人要抓他,他好不容易才逃回府里。”黄芪回答道。
顾念站起身来,“有人要抓他?抓他做什么?”
她换了身衣服,就往待客的花厅而去,顾念是想张春子一直留在王府的,现在外人眼中,张春子也是和王府捆绑在一起的,自然他有什么事情,王府也会帮着他。
到了花厅,就见张春子此刻的那张脸非常的惊悚,俊美非常,一头头发乱蓬蓬的,眉如远山,眼若辰星,唇若涂脂,肤如凝脂,这样的容貌已经超越了男女的界限,也让明知张春子是个老者的顾念感到惊悚。
她抖了抖身子,见张春子一脸悲愤,眼中有着泪光,好像一个美得让人惊艳的小倌儿。
“张老先生,你怎么了?”顾念在首位上坐下,问下面的张春子,“还有,您这扮的是谁?”
“丫头,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张春子一蹦,蹦到顾念的面前,悲愤道,说完,他又龇牙咧嘴的扶着自己的手。
顾念这才发现张春子身上的衣服蹭了很多灰尘,一身浅色的长衫下摆上,竟然有淡淡的血迹,她连忙道,“张老,你这是怎么了?这是受伤了?”
张春子道,“没事,就是些皮外伤,王妃,老头子好几天都不在府里,你没发现吗?老头子被人抓了,那天我出门想去南门买烤鸭吃,没想到被一辆在大姐上横冲直撞的马车给撞了,那马车的主人真是太嚣张了,撞伤很多人不算,还讲老头子抓走了,非要逼问……”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一脸的悲愤,然后一脸的神秘,顾念见状连忙让黄芪把人给清掉,等到室内只有张春子和顾念时,只见张春子沉着脸道,
“那人竟然逼问老头子有没有给陛下做过换脸之术……”
顾念一惊,连忙问张春子知不知道是什么人,没想到张春子也不知道,她刚想问张春子是怎么逃出来时,门外忽然有人急急地走进来,说道,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刚刚下旨,把王爷和太子殿下收归大狱了。”
进门来的是张长史身边的人,这话一出,顾念和张春子都站了起来。
顾念如遭雷击,于眩晕之中猛地转了身,几步走到他面前,“宫里发生什么事情?王爷怎么会和太子殿下一起下大狱?皇上亲自下的旨吗?”
那位来报信的人道,“宫里的大火是东宫方向,具体发生什么事情,属下还不知道,只是知道,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
顾念身子摇晃了两下,扶着椅子屏息了好久才将自己稳住了。
张春子的被抓,她遇刺,还有东宫的大火,是不是都是串联在一起的?这些人的最终目的,是不是就是把她的丈夫,还有太子送进大狱?
“丫头,这个时候你可不能丧气。”张春子在一边说道。
顾念怔怔的看着他,心不由蓦地一震,是啊,她不能沉溺在其中,萧越是她的丈夫,等着她去救。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向沉着的她今日觉得焦躁不安。
逃亡都不能打垮她,那这个依然不能,萧越也是摧不垮的,她深深呼吸一口气,心情逐渐平复下来,萧越被关进大狱,皇上并没有下定罪的旨意,那就说明事情没到最后的关头。
所以眼下营救萧越并不是迫切需要她去做到额事情,她应该做的是先稳住自己,然后才能图谋其他。
她慢慢的坐在椅子上,对那报信的人道,“你回去和张长史说,若有新的消息,麻烦他禀报给我。我等着他的消息。”
报信的人领命下去,张春子见顾念脸色白的透明,他抓着她的手,蹙着眉头给她把脉,渐渐,眉头拧得能打个死结。
他的目光中,也满是探究,男人就是女人的天,他看过太多的女人面对变故时,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样子,也有很多人看起来很平静,可内心里却是慌乱成一团麻。
可他给顾念把脉,并没感受到她心绪紊乱,是真的一派沉静,刚刚她也是很慌乱,躁动的,可这会,却再也找不到痕迹。
以她这样的年纪却具备如此强大的心境,实在是让人不可小觑。
他慢慢的放下手,慢慢道,“你如今要好好的保重自己,你如今不是一个人,你如今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顾念当然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她还要去救萧越……嗯?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