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已经不需要说了,不言而喻,容巽狠狠攥着手,脑海中只剩下那一句,挡了他的路所以人没了。
她第一次恨自己的身份,恨皇权所带来的一切,无比荣耀却也是一根独木桥,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一如外祖父与定国公。
容巽缓慢的叹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她现在明白了,自己这件事估计也是叶谓之的杰作,就是不知道安平王妃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
“宋也还记得当初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
“我现在重新问你一遍,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上朝堂吗?一起权倾朝野,我们谁也不能背叛谁。”
见他要说话,容巽伸手抵住他的唇,“想好在回答,我给你时间,别让自己后悔。”
宋也把她的手握紧手里,目光坦然,神色坚定道,“我愿意,只要是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容巽眼眶一热,整个人扑进他怀里,没有哭只是过分的安静,好半晌才开口道,“好,我定护你一生,富贵荣华。”
宋也没说话,他并不想要什么富贵荣华权倾朝野,可是容巽不接茬他说了也没用,慢慢来吧,感情的是急不得。
容巽道,“叶谓之留不得,我想,取而代之。”
“我帮你。”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这句话就脱口而出。容巽略一垂眸,复而抬头,眉眼皎洁。
“好,我们一起。”
容巽端坐,“时间有限,你和我说一说你都知道什么。”
“害你进来的人应该不是叶谓之,我打听到漠北使臣之所以去聚吟楼,是因为看到了一个同他亡妻很像的女人。”
“女人?”容巽一拍手掌道,“我知道了!安平王妃。”
“一定是她,这个女人奸诈又聪明,身份还特别,不是一般人动得了的,不过有个疑问,她为何要为难我?”
“我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还有一层亲戚关系,害我她图什么?”
宋也想了想道,“会不会也是为了帮靖王爷得到皇位?”
“不可能。安平王妃等同当今亲母,她若想要靖王爷做太子,大可以直接和当今说犯不着把我弄进来。”
“那是为什么……”宋也叹口气,莫名有些头疼,长安的弯弯绕绕果真不是一般人懂得了的。
容巽道,“宋也,我需要你去一趟安平王妃那,你把我外祖父死的真实情况透露给她,看看她会做什么。”
“好,我一会就去。”
“还有我大哥,你去找他,叫他小心提防大姐一家,如果可以最好问问大姐,为什么要帮助靖王爷。”
容巽略一抿唇,“其实不问我也知道,就是想求个心安理得罢了。要不然,总是觉得不甘心。”
“好,我都去办。”
容巽浅笑,“多谢你。”
“你我之间永远无需言谢。”宋也叹口气把她抱进怀里,小心翼翼的在她额头上烙下一个轻柔的亲吻。
“容巽你应该懂我,所以别和我道谢道歉,那太假了,我们之间永远不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
容巽略一点头,“多谢你。”
宋也这才放开她,起身,“好啦,我去办事,你乖乖等我回来。”
目送他离开,容巽才松口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心慌,就好像自己拥有了不该拥有的东西。
这种感觉很愁苦。
见人出来,林羡鱼眉头一挑,“这么快,我还当你们有多少话要说呢?”
“体己的话,以后再说也未尝不可。”
“以后?”林羡鱼嗤笑,“你们有没有所谓的以后,还是个问题呢,莫要想的太早。”
宋也没说话,只是笑笑离开了。
☆、三十八
天牢中昏沉阴暗,只能靠着一日三餐来辨认时间,容巽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
这天,她等来了一个,未曾想过得人。
魏澜一身暗沉蓝色锦袍,眉眼平和温恰却没有任何情绪,他负手而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尖上。
容巽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后背贴在冰凉的墙壁上,退无可退,而她身前的人,正逐步接近。
魏澜缓慢勾唇角一笑,轻慢又讽刺,全无平日里的谦谦之风。
他转动食指上扳指,口气疑惑,“郡君躲什么?本王很可怕吗?”
不可怕,魏澜上大梁出了名的谦谦君子,对谁都温润如玉,可是莫名的,容巽就是怕他。
他给容巽的感觉,就仿佛一条潜藏在茂密草木中的毒蛇,总可以猝不及防的窜出来给人致命一击。
又快速躲回去,不易察觉。
容巽强作镇定一笑,“澜王殿下说笑,我怕您什么呢。”
魏澜于她身前五步外站定,眉目平和,轻一笑,“说的也是,我有什么可让你怕的,郡君胆大之名,长安皆有耳闻。”
“澜王谬赞了,愧不敢当。”
“明人不说暗话,本王就是想看看郡君适应能力如何,这天牢还呆的惯吗?”
容巽略一挑眉,心里了计较,“呆不呆得惯也不是下官可以决定的。”
“本王啊,什么爱好,生平就一个喜好,你想知道吗?”
“这个……我好像不想知道……”
魏澜一挑眉,“再说一遍。”
“回殿下,下官想知道。”
“这就对了。”魏澜叹口气,“也没什么就是喜欢折磨人罢了,尤其是不听话不服管束的人。”
“……”这就是□□裸的威胁吧?澜王肯定是故意的,不过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和自己说这番话,可有深意。
魏澜道,“相信郡君是个是识时务的人,知道本王的意思。”
容巽老实摇头,“不,我不知道。”
“……”是谁和他说容巽最是识时务,在他看来都是假的,这分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硬石头。
魏澜忍下气道,“直说吧,本王要和你合作,借你容国公府势力,我在军政上一直缺少支持,你背后的容国公府恰恰把我缺的补上了。”
容巽眯了下眼,漫不经心道,“家姐贵为靖王妃,我凭什么要留着捷径不走,转而去行更难走的路?我又不傻是不是。”
“那我要是告诉你,镇远王就是因为你姐姐才死的,你会如何抉择?本王好奇,你也不笨又怎会不知道,是真的毫不犹疑相信你姐姐还是。另有打算?”
容巽沉默着,半晌道,“殿下说吧,想与我怎么合作,首先声明,我不做任何有背家族的事情。”
魏澜轻笑,“放心,没人让你背叛家族,我扶上位净悬司,你帮我产出靖王一脉,至于你那个情郎,我自然也会酌他能力而安排,意下如何?”
“那我姐姐呢?家姐现下正怀着孕,她若诞下皇孙可就没你半点位置了,但是呢,我又不会帮着你伤害家姐,我甚至会阻拦你伤害家姐。”
“本王自然不会伤害容国公府任何一人,所以我们的事,要在你姐姐诞下皇孙前完成。”
容巽略一眯眼,“澜王殿下此举当真让人不懂。”
“你也不用懂,只需要知道本王并不会害你便好,如何呢?”
容巽轻笑,“我需要考虑考虑。”
“那你就慢慢考虑,时间,可从不等人。”魏澜走的时候给了她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的容巽心惊胆战,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明显。
等人离开容巽才舒口气,魏澜的气势太强大,压迫感十足,面对这样的人得小心翼翼的打起二十分精神。
她现在需要好好考虑一下,魏澜的话了,靖王爷她是肯定不会帮的,总觉得这人活不长。
不过,太过于精明的澜王,她又有点不好战队,生怕出点什么事,毕竟这类人为了皇位什么都做的出来。
愁人啊。
聚吟楼不愧皇商产业,哪怕是死过邻国使臣照样可以在第二天啥事都没有的继续营业。
宋也在常和容巽去的雅坐约了她大哥容桥,面对这个冷面煞神,说实话宋也还是有些怕的。
奈何,情势所迫,害怕他也得和容桥面对面谈,毕竟事关容巽,容不得他们有丝毫的马虎。
“见过容大人。”宋也起身行礼,端着最好的态度,而容桥对于这个即将拐走妹妹的大猪蹄子只是冷冷一哼,半点好脸色都没施舍。
宋也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容大人请坐,尝尝这茶,是今年新出的寒春一梦,刚刚送来的。”
容桥并未喝茶,只是嘴角一勾,扯出个嘲讽的笑,“别这么客气,本官对于你这等攀龙附凤之辈,没有任何好感,无论如何你都没想拿到我的通行证,我妹妹就算我养一辈子也不会给你。”
容桥本就一番赤子之心,最看不得任何小人,在他眼里,宋也就是个看上他们家权势攀龙附凤的小人,他自然不会给任何好脸色,没打出去都算不错了。
宋也一顿,低垂的眉眼满是苦涩,他缓缓舒口气继而道,“大人,我请你来,是有其他事情要说。”
“行,你说吧。”
“我想问安平王妃。”宋也道,“巽儿和我说安平王妃年轻时很像一个人,不知大人知不知道?能否给下官解说一下。”
“巽儿?”容桥关注点跑偏,咬牙切齿的道,“再敢说错一个字,我就活撕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