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事务繁多,而且还有诸多绊脚石。我们也算是杀出一条血路,嘿嘿。”画笙闭口不提自己受伤之事,远远看见后面一个威严的男子走来,这才放开了自己舅舅。
风靖皱着眉头看他着单衣,抿着嘴不悦的将手中披风给他围上,“吃了那么多药好不容易见好了,又出来糟蹋自己。”
路昭华护犊子的把画笙半揽入怀,低头同她解释道,“你舅舅身子不大好,吃了你的药身子骨壮了不少。因此某人就上赶着贴过来,要不然,呵。”
风靖这人除了凤轻阳别的人是一个好脸色都没有,路昭华也是怕吓着画笙才故意直戳要害,一针见血。见那人脸色变好一些,才见好就收,“此为长住,不会轻易离开。不必急于一时叙旧,还是先进去吧。”
站在风口处,画笙倒不觉什么,只是舅舅连着咳嗽了好几声。画笙这才反应过来,扶着舅舅的胳膊,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去,“等会儿我给你号号脉。当初我娘也是这么被我爹治好的。大约是娘胎里带的不足之症,着急也没用。”
路昭华看着自己怀里空空如也,不禁哑然失笑,瞅了瞅同样落魄的风靖,心里就好受了许多,“三少爷,咱们进去吧。”
“嗯。”风靖点点头便下了台阶,只是目光一直没离开前边的人,“北国那边你做何打算,你如今做的跟沈善书有什么不同。”
“北国君主不爱江山爱美人,甘愿把江山让与他人。沈凌同陆瑾年不同,他有主见,而且更聪明,左右逢源收买人心。我不过是顺势推了一把,让他欠我个人情,并没有把他当作傀儡,玩弄于股掌之间。”路昭华摇头晃脑的说道,脸上的笑意也是愈发深刻,“不得不说这个私生子还是蛮争气的,听说老皇帝对他也是赞不绝口。也多亏了画笙设计让沈善书非去南国一趟不可。”
“这百棠谷虽然治病救人名声在外,可这毒药也是天下独一份的。沈善书最终不是败给任何人,而是败给他自己。”风靖简直是想拍手称快,早些年他吞了自己一批价值不菲的货物,如今也算恶人自有恶人磨。
画笙只记得这后山有一林的桂花树,却不记得这春日里开的正盛的木棉花。火红的,一簇簇的,像初升的太阳,看着就觉得温暖至极。
路昭华知道她不会好好休息,定会来这里祭拜双亲,这才拎着食盒跟披风不紧不慢的赶过来,“春日的桃花与木棉,夏日我在那里挖了一个池塘,有满池塘的荷花。还有秋日的桂花,冬日的梅花,省得谷主与夫人闲着,可以没事赏赏花,遛遛鸟。”
画笙回头看他,眼睛里水汪汪一片,急急忙忙抬手抹了一把,朝他伸出手。待十指相握,画笙同他一起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女儿不孝,时至今日才回百棠谷来。可女儿时时刻刻记着灭谷之仇,等过几日您二老就可安息了。”
路昭华低头把食盒里边的糕点拿出来依次摆上,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了香炉里的香,“未能护百棠谷,昭华愧对谷主多次救命之恩。更是万分感谢您二老把画笙送到我身边,余生我当以生命守护她。”
“娘亲,爹爹,这就是我一直挂在嘴边的小哥哥。你们一直告诉我他会回来,我如今已经遇到他了,”画笙拿出帕子一寸一寸擦拭墓碑,将落在上面的树叶花瓣轻轻取下来,“二老尽可安息,我会让百棠谷重新名扬于世。娘亲,您应该看到舅舅了吧,舅舅除了身子弱些,别的都很好。我会像爹爹对你一样,悉心调理舅舅的身子,让他跟正常人一样。您不要怪舅舅,我知道凤家只有他最后一个男子,可您觉得,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抚平他心中这么多年颠沛流离的痛楚。您和我都不知道舅舅经历过什么事,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好不好?”
路昭华揉了揉画笙的小脑袋瓜,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过几日宜苏会赶来,你到时候要不要带他来见见?”
“对了,娘亲,我忘了跟您说,我在顾府多了一个六哥。初见时觉得他是个浪荡公子,可接触起来又觉得他颇有城府。多亏他我才能在顾府站稳脚跟。六哥待我情深义重,你们若是还在,肯定也会喜欢他的。”画笙笑的眉眼弯弯,似是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尽数忘掉。可唯有她自己知道,若非沈善书,她怎么会落得如今田地。
肩膀处的呼吸变得规律绵长,路昭华小心翼翼的把人横抱起来,站起身朝着墓碑又鞠了个躬,“我会待她好的,请二老放心。”
一阵微风拂过,树叶飒飒作响。花瓣打着旋儿从树顶悠悠然落下来,正落在路昭华怀里,画笙胸前。而后风停,林子里只剩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路昭华弯了弯眼睛,抱着画笙大步离开。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宜苏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宜苏来
一路的风尘仆仆在看到这谷中盛景是都烟消云散,五步一灯塔,十步一簇花,当真是人间仙境,精美绝伦。
将缰绳递给一旁的侍卫,负手而立打量一番,才听到后边哒哒的马蹄声,回头看去那鲜衣怒马,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处去,“算你准时,家里的事耽误这一阵子能行吗?”
颜舜华翻身下马,从怀里取出一块玉塞到他手里,“当家的宝贝都被我弄来了,你说行不行?”
画笙跟路昭华刚从集市上回来,收获颇丰,回来就看这二人在谷口处拉拉扯扯,好不雅观。于是站在山坡上咯咯笑出声,“六嫂,何时请我喝喜酒啊?”
宜苏感觉两耳轰的一声,双颊滚烫,悄悄移步到颜舜华身后,不知该如何应对画笙的调侃,遂而低声骂到,“都怪你,混蛋!我还没做好准备呢,都怪你!”
颜舜华抬手接住飞过来的布袋,迎着画笙调笑的目光看过去,“快了快了,这就让美人抱得英雄归了。”
画笙欢脱的跑下来,折到他身后去看害羞的六哥。定睛看了一会就扑了他个满怀,“我还以为六哥不会来了,想死你了啊。”
“在老家耽搁了两日,好在状元郎做官经商都会,爹他可以安享晚年了。”宜苏红着脸回答道,将她偷摸拽到一旁,戳着她的脑门怒道,“为何唤六嫂,是不是想挨揍了?”
“我又没逼他答应,他自愿的。”画笙顺了顺他的毛安抚的说道,“好啦好啦,你不用担心别的,你过得好最重要了。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不用怕。”
“谷口这里正是穿堂风,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自打来了百棠谷就不忘给你们收拾屋子,看看合不合心意?”路昭华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失神的颜舜华,示意那边说悄悄话的跟上。
趁着画笙带宜苏去后山拜见两位长辈,路昭华也抽出时间跟颜舜华谈了谈,“宜苏他自幼规矩惯了,虽平日里一副放荡不羁得模样,可骨子里还是不太能接受。你也不要着急,慢慢来。”
颜舜华在他对面坐下叹了口气,喝了口茶才慢悠悠说道,“是我太心急,他自幼多磨难,难以深信别人是情理之中。感觉是瞬间之事,而感情却是一辈子的事。”
“我之所以没告诉画笙我就是她心中牵挂之人,就是怕她从根本上喜欢的是沈书那个人。”路昭华自嘲的笑了笑,“其实咱俩同病相怜,只是我如今已经痊愈,而你还在病中。”
画笙采了一大捧木棉花回来,身后还有做苦力搬着陶瓷坛子的宜苏,“这是爹爹在我出生之日所酿的女儿红,为庆今日团圆之喜,一起不醉不归如何?”
路昭华却是有些吃味,“这女儿红应当等你出嫁之日才能取出,如此这算什么?”
“这个你不知道了吧,一坛是订婚,一坛是新婚。”画笙笑的眉眼弯弯,接过宜苏手中还带着泥土的女儿红,兴致冲冲的给他们看坛子上的字,“此为“定”,明知道。另一个为“婚”。”
不可避免的大醉而归。画笙醒来发现旁边还有躺的歪歪扭扭的戚姐姐,伸手拍了拍她脸蛋,见她没有醒来的意思就爬过她下床洗漱去了。
这酒后劲儿挺足的啊,画笙边洗脸边想。昨儿个连舅舅都喝的迷迷糊糊的,整个百棠谷没什么清醒人了。貌似路昭华、颜舜华、还有风靖舅舅都理智尚存,也对,要不谁照顾这一摊酒鬼。
沾湿了毛巾给戚姐姐擦脸,昨儿的一些场景浮现于脑海。戚姐姐她异常拒绝西山的触碰,他的手还没伸过来呢就大喊大闹,别人都没有办法才让她跟自己同住。
画笙下意识发摸了摸脖间,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片温热,戚姐姐她,是哭了吧。用毛巾擦过她略微红肿的眼,叹了口气,“也不知你心里藏着什么,可也得跟西山好好说说。”
推门出去,正看到西山在院子里坐立不安的模样,画笙关上门笑着走下台阶,开口问道,“是来找戚姐姐的?”
西山红着脸点点头,第二句话却怎么问问不出口。
“戚姐姐就是喝的多了些,再睡会就没事了。只是醒来怕会脑袋疼。”画笙作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暗示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