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完成,榉转头就走,公子的身体要紧。
楛带了付屿回去,马车上付屿也没有醒来,只清醒了一阵子。顷端的药只能保证以前的轻凰醒过来,不是现在的。
——
付屿醒的时候躺在床榻上,气味干净清爽。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醒了?”
“我……”付屿觉得喉咙很难受。
楛扶她起来喝水。
“我睡了多久?”
付屿看到外面天色都黑了。
“你睡了一天一夜。”楛说。
“你们为什么要针对我?”
“不是我们要针对你,是前端主上不相信你,不相信你不是真的轻凰。”
“为什么?”
楛说:“因为之前顷端主上吃过千主很多苦头,之前的千主,很……”
付屿大体猜得到,她问楛:“你可以对我忠心吗?”
楛跪地:“属下对千主绝无二心。”
“那你昨天为什么没有拦着顷端。”
“我并不知道顷端主上想要做什么,另外,我不能反抗你们。”
“那如果,跟顷端之间选一个,你选择谁?”
“请不要让我为难。”
“如果我硬要你选一个呢!”
“千主。”
“那好,我要你保护我,如果以后我在去见顷端,我要你不离我的身边。”
“属下遵命。”
左手疼,付屿挽起袖子。左手手臂上,那一条很长的血道已经结痂。顷端划得并不深,只是见血而已。相对比于以前的轻凰,顷端应该已经手下留情了。
“我实在有些搞不懂你们的关系,顷端为什么要这么恨轻凰?”
“不是恨,是维护,顷端受了轻凰母妃的受益,要一辈子辅佐轻凰。要辅佐当朝皇帝地位。”楛解释道。
“长公主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吗?我以后是不会再碰她的后宫的,这些人已经走了几个,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叫她们全部离开。”
楛说:“其中有几个人必须要留下。首先需要留下的是窕儿,窕儿应该是丞相的人,只是为了打探你的行踪的。”
付屿有些吃惊:“长公主既然知道窕儿是丞相的人,为什么还要留在身边这么久?”
“因为这样可以给丞相很多不真实的情报。他们想利用你,我们也可以反过来利用她。除了窕儿,还有几个你并不认识的,是千鸦里的人。不过千主最好不要突然赶走大部分人,因为这些女子都是轻凰精挑细选的,有些我也不是很清楚来历。”
付屿不说话了,她已经遣散了几个,罢了,走了就走了。
楛说:“千主,请相信鸦主并不是真的想要害你。”
付屿苦笑:“你没有切身体会过,你不会清楚我当时的感受。”
不过,她不是任人宰割的人。付屿觉得身上的力气回来了,她看着楛说:“你教我武功,在这之前,派人给丞相府送个信,拜师学丹青延后几日。”
——
休养调整了半月,付屿再次去找顷端,这次是白天。
付屿到了之前去找顷端的茶室。
顷端仍旧坐在这竹榻上煮茶。付屿在他对面坐下。顷端为她斟了一杯茶。付屿毫不犹豫的喝下。
“长公主不怕顷端在这杯子中下毒吗?”
“下了毒,你再虐|待本宫一次便是。”
顷端笑了:“长公主,顷端可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全心全意辅佐你的人,那天不过是试探而已。”
“你以前只把轻凰当一个顽劣的孩子看。”付屿说。
顷端点点头:“这话不假,轻凰有时候会暴躁。她的狂躁症已经很久了,是有人一直在她的饮食中下毒,只是慢性毒|药,并不致命,但会让她的心情更加暴躁,甚至心智迷失。你自己也查过,并没有人在你的饮食中下毒。而且别处也没有找出直接的毒物,也就是说,这个人一直隐藏在你的府中。”
“既然可以下毒害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付屿说。
“他们倒是想,”顷端笑了:“杀了你是一个最直接,假单粗暴的法子,但并不能斩草除根。想必这个人并不是真的恨你。”
顷端又为付屿斟了一杯茶。茶色跟之前的不同。
付屿站起来走到顷端旁边,将自己的茶跟顷端的茶作对比。
顷端的茶水跟之前的一样。
付屿问:“你可是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顷端摇头:“这是解药。可以,抑制住你的狂躁症。”
“你以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吗?”付屿在他胸前点了几个穴道。
付屿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轻凰的身体记忆还在。楛教了他一些,付屿循着自己的惯性就能做出来。比如现在她已经能非常灵活的点穴和舞剑了。
奇怪的是,顷端一直没有反抗。
付屿手指捏着他的下巴,俯身将茶水灌进他的嘴里。
手指点过他的穴道,顷端将一口茶水咽下。
付屿用手指抚了一下他湿润的嘴唇,顷端的眼神抖了一下。
付屿冷笑:“你竟然说得这么肯定,那就由你来喝点茶水吧。”
“你既然是母妃授意要辅佐我,那就不该以下犯上。”付屿的话很凌厉,“既然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轻凰,你也不要以以前的方式对待我。我是一个全新的人,我是付屿,我没有狂躁症,也不需要药物治疗。你既然是千鸦的鸦主,就该记住自己的身份,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如果我遇到了困惑,那就应该替我分担,而不是只一味地想要报复我。”
付屿目光如炬,竟然有几分当年天子的风范。
顷端低头笑了。怎么会是报复,不是报复……
付屿将左手的袖子向上挽起,露出已经长出淡红色软肉的长疤:“这一条伤疤并不应该由我来受,这是轻凰的,不是我的,所以说你现在欠我一条伤疤。我应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已经明了。从今以后我要你,全心全意付出。至于你对轻凰的怨恨,不要再加注到我身上。”
顷端看着她,似乎在打量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他说:“遵命。”
付屿弯腰直视他的眼睛,眼中熠熠:“你信不信本宫会杀了你?我并不软弱。只希望你不要逼我。如果你硬要逼我,我只能做一些非常规的事情来保护自己。”
她的眼睛明亮如夜星,直直看进他的内心深处。
眼波流转,长睫微颤,鼻尖挺巧,唇润微张。
距离太近了,他甚至能看到她瞳孔中的自己,她的容颜刹那芳华,他听到自己心里某个地方塌陷的声音。
——
夜深。
“公子,您的药。”
顷端转过身:“放在桌子上吧。”
“是。”榉将托盘放到案几上。
顷端在一边坐下来。
轻凰……不,是付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想起几个时辰前,她点了他的穴道,给他灌下一碗“解药”。
那不是解药,那是轻凰最喜欢的茶。
果然连这个都认不出来了。
唇上似乎留着她手指的触感。脑海中闪过她的脸。
妖魅而又纯洁,这是付屿。
付屿,你真的令我很好奇。
第8章
御书房。
皇上黎灼将一本奏折摔到地上,满脸怒气。
几位大臣分列两侧,全部垂头不语。
黎灼首先对打头的大臣发难:“你自己看看你在奏折里写了什么?这已经是多少次了,你污蔑长公主,长公主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你为何如此针对她?纵使她性子有些不好,但是也不至于像你说的这么严重。你倒是说说,她是哪里勾结贪官污吏了?还有,你又是从何得知,她做一些杀人的勾当?每隔一阵子你总会上一本这样的折子。你明知道朕待长公主如此之亲,你是故意来气朕的吗?还是想挑拨离间?”
被斥责的是礼部尚书李闻,李闻说:“皇上,人在做天在看。长公主所做的事情早晚有一天会被公之于众。微臣所做的,不过是想给皇上提个醒罢了。如今大将军筑戎权倾朝野,目中无人。皇上不能由此纵容他们。如此纵容下去,只怕有一天他们会——”
“住口!朕不允许你如此说皇叔!”
李闻继续说:“难道皇上就没有想过?为何长公主和大将军如此亲近吗?大将军当年手握重兵,却如此尽心辅佐前朝皇上,难道大将军就没有野心吗?微臣盼望圣上严明治国。不可掉以轻心啊!已经朝代更迭上不过十年。正是治国安民的大好时期,奸佞之臣,不可不防啊!”
黎灼十分生气,大叫:“来人!将李闻拖出去!杖刑伺候!”
“皇上三思啊!”
“尚书大人也是想为您分忧啊!”
“请皇上明察!”
几个大臣纷纷上前劝阻,跪地不起:“请皇上三思!”
“朕的皇姐待朕如何朕自然知道,几时需要你们来操心了?难道你们没有参过长公主和大将军吗?哼,你们如此大逆不道,可有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全部拖下去,与李闻同罚!”
侍卫进来将大臣拖出去。
李闻说:“臣自当继续上这种折子,只盼有生之年看到罪臣被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