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们一起干了这一碗酒。”
三碗酒下肚,已经觉得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在腹部流窜,果然后劲十足。
刘老六平时就爱这一口,带着一丝丝醉意,又开始管不住嘴巴了。
本来在军营之中就孤单寂寞,几个男人也不会太矫情扭捏,段子一个接着一个。
有段时日没有这样开怀,未免有点怀念“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了。
王一凡焖了一口酒,回想起前段时日,将军府生机勃勃的日子,眼眶有点潮湿。
虽然和郡主吵吵闹闹,但是,起码冷冰冰的府邸有了烟火的生活气息不是?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将那个孩子以后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她却突然离开了。
原来那个孩子是聂向远的啊,难怪总是回四王府去呢,她的内心里最柔软的一块,原来是给了聂向远。
不知道,她在聂向远的面前,会不会柔情似水,温柔娴淑?
还是,会保持她活泼、倔强的个性呢?
方才在皇宫,也没有来得及看她一眼,不知道她身子好点没有。
想到这里,王一凡又暗暗好笑起来:皇宫是什么地方啊?那么多御医,那么多珍贵草药,那么多宫人伺候着,怎么会养得不好?
真是想郡主再次火急火燎地跳到他的面前,大声地吼他,倔强地瞪他啊。
“刘老六,好久没有打架了,来,摔一跤?”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十分笃定。
“这么有兴致?来!”
两个人势均力敌,互相都没有谦让的意思。
其他人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时而叫好一声,难得看见这样的场景,都高兴极了。
只听见“啪”地一声,王一凡和刘老六都出腿,将对方踢倒在地上。
王一凡仰面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闪烁的星星,呼吸有点急促。
这样静谧的夜晚,不知道郡主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在看星星?
突然很不喜欢这样的莫名空虚,好想回到以前,郡主句句话都顶撞他,让他分分钟想要出手。
抑或,是他最近一次出远门,他细细密密地交代,她都柔柔弱弱地点头答应下来,不管内心怎么想,起码,表面上看上去还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夫人,真正将他放在了心上一般。
“刘老六——”
躺在对面的刘老六吓了一大跳,带着一双醉眼,迷迷蒙蒙地爬起来问:“将军,属下在。”
“你说,女人是不是都很善变?”
“将军您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对人了,我家媳妇就是很善变,一会儿天晴,一会儿下雨,前一会儿还和你甜甜蜜蜜分都分不开,在家里时间久了,又开始嫌东嫌西,你做什么她都看不顺眼地唠叨你。就好比我们上一次出门,明明舍不得我离开家,非要死鸭子嘴硬,赌气说,赶紧走,不好好赶回来,就给我戴绿帽子呢。”
大家一起大笑起来,大力地拍着刘老六的肩膀。
王一凡也跟着笑,这么看来,家家都是一样的呢。
突然很好奇,想要看一看刘老六的媳妇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和郡主那样,外表高冷不怎么笑,刀子嘴,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刘老六!”
“属下在!”
“走,换个地方喝酒,去你家吃一点家常菜!”
刘老六年纪大一些,家里的孩子都成人了,自然不会和媳妇黏黏糊糊地腻着,一听说将军第一次主动要求上门去他家吃饭,丝毫没有犹豫,一口就答应下来。
还有三坛子美酒没有喝完,王一凡扫了一眼,说道:“都带上,今晚不醉无归。哦,再加三十坛,你们几个生死兄弟,每个人带几坛回去。店小二,明天早上去将军府取银子。”
“得嘞,立即给客官送过去。”
其他几个人将将军送到刘老六的家门口,都有点犹豫,刘老六是个明理的人:“大家都出来一整天了,家里没事的,就进来一起喝,家里还有人等着的,就先回去,没事,将军有我照顾着。”
听到这话,几个人都告辞了。
看着将军踉踉跄跄的样子,也是醉得不轻。
刘家的媳妇听见响动迎上来,正要开口吼人,看了一眼来人,年轻魁梧,衣着光鲜,不由得一怔。
刘老六爽朗地笑起来:“将军第一次来,真是蓬荜生辉,媳妇,赶紧去炒几个小菜。”
平日里,将军待这些将士的家属不薄,刘家媳妇自然喜滋滋地去厨房操持了。
两个人去房间里又喝了一阵,王一凡觉得自己内心有点翻涌,赶紧捂住口鼻往后屋的方向走去。
京都的一般人家,后屋都建有茅厕,或者开辟了菜园子种菜,比较空旷。
知道将军喝多了,刘老六摇摇晃晃地往厨房走,准备叫媳妇煮一碗醒酒汤。
这个时候,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来,刘老六的大女儿玉婵刚收工从捕房回来。
“爹——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玉婵大喜过望,顾不上自己手里还拿着剑呢,一下子冲上来,拉着自己的爹爹的手,露出小女儿娇羞惊喜的姿态。
谁会想到,一盏茶功夫之前,玉婵还在捕房里英姿勃发地审问犯人呢。
番外3
“是啊,爹爹回来小住几天,到时候会看将军被安排去哪里再做决定。”
刘老六拍了拍女儿的手,喷出一股酒气。
“爹,您就是喜欢喝酒,看看,回家第一天就醉成这样,娘肯定又要念叨不休了。”
“嗯,这不,你爹我很自觉,马上去喝醒酒汤的。”
说完,刘老六对女儿说:“时辰不早了,明天一早还要上工呢,你赶紧去洗洗睡了。”
玉蝉点了点头,好像假小子一般,大力锤了爹爹的左肩膀一拳,笑眯眯地往自己的闺房走去。
刘老六捂着自己的左肩膀,喃喃地说:“死丫头,打自己的亲爹都这么大力气。”
过一会儿又说:“哎,又没有个儿子,丫头大了,还是这么大大咧咧的,怎么找亲事哦。”
玉蝉自小喜欢舞刀弄棍的,家里三朵姐妹花,两个妹妹还很小,所以,她最得爹爹的欢心。
刘老六功夫不弱,一点都没有保留的全部传授给了玉蝉。
后来,玉蝉一来是兴趣爱好,二来也是因为捕房的薪水还不错,所以,她选择了当一名女捕快。
虽然很辛苦,有时候为了抓捕一个坏人,需要风餐露宿,甚至在泥泞里摸爬滚打,她都没有怨言。
玉蝉将剑放在桌子上,今天跑了三公里,终于将犯人抓回来了,但是,自己却出了一身臭汗,在凉意浓重的深秋,觉得有点冷了。
她提着一桶热水,关好了窗子开始沐浴。
才擦洗到一半的时候,就听见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本来练武的人听力就十分敏锐,此刻,玉蝉放下手里的帕子,凝神细听。
是有点沉重的脚步声,踉踉跄跄的,有点重心不稳。
玉蝉暗暗想着,莫不是家里进了盗贼?
本来爹爹常年征战不在家,家里只有母女四人,也曾有过醉汉欺负家里没有男人上门骚扰的情况,所以,这一次也有可能遇到贼人了。
这一点难不倒玉蝉,她迅速擦干身子,拉过一旁的干净中衣穿好,然后,随后拿起浴盆旁边的扫帚,静静地站在窗户旁边,只等贼人伸出头来。
果不其然,窗子“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年轻的男子嘟囔着:“在哪儿呢?找不到了。”
“谁说找不到了?看这里。”
听到女子娇俏的声音,王一凡迷蒙地望过去,刚准备开口,脸部就被扫帚打了一个正着。
这个扫帚是细竹条做的,本来打人就很疼,加之玉蝉手下一点都没有留情,而且,王一凡整个人都不是清醒的,完全没有反抗。
所以,就这么重重的一下,他的脸上就留下了数条细细的血痕。
王一凡疼得脸都麻了,一时间,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你要做什么?”
“呵,你还有理了?私闯民宅不说,还理直气壮地问姑奶奶想干什么?看姑奶奶今儿个不把你这个采花贼给废了!”
玉蝉一边说着,一边又抡起扫帚,再次打下来。
这一下,将准备缩回脑袋的王一凡打得公子髻都散了,还扯下了好几绺头发。
王一凡火冒三丈,他缩回脑袋,按住生疼的头皮,靠在外面的墙壁上哀嚎。
玉蝉火速穿好外衣,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顾不上挽起来,抄着扫帚就奔出来了。
诧异地看见男子居然没有跑,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她笑起来。
舍不得走?
正好,这一次非打得贼人下次看见刘家的大门都要绕道走才好。
如果态度不好,直接绑了送去衙门。
王一凡摇了摇脑袋,看见一个脂粉未施的女子举起扫帚再次朝着自己打过来,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手腕去挡住。
谁知道,女子的手仍旧高高举起,却伸出腿来踢他的下盘。
急忙侧身,一把挡住这一腿。
布鞋踢到了坚实的腹部肌肉上,玉蝉一惊:看不出来,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还有如此好身材呢!
借着窗户透出来的晕黄灯光,看着女子微愠的表情,王一凡仿佛看见了郡主。
也是这么冷然地站着,他说什么,她都要顶嘴,说得烦躁起来,她也会毫不留情地出手打过来。
“夫人……”
这么喃喃的一声,玉蝉气得满脸通红,这个登徒浪子,居然跑到她家发酒疯起来。
她气得再次用力打过来,王一凡一把抓住扫帚把,大力夺过来,使劲扔到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