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的汉子都很粗糙,心思真没有那么细腻。
王一凡笑起来,慢慢地和刘玉婵说起自己行军布阵的事情来。
阳光下,年轻活泼的小女子听得入迷了,时而激动,时而大笑,总是以一种很崇拜的目光偷偷打量一下身边神采奕奕的将军。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此时已经有一粒小小的种子,在他们的心中发芽了。
而将军府门外不远处,站着两个微服私访的人,男子身长玉立,龙章凤姿,女子肌肤莹白,小腹微凸。
他们刚从皇宫里出来,正准备去看看王一凡。
远远的,叶无双就看见了并肩而行的两个人,王一凡在微笑,视线也停留在身边穿着一身女捕快服饰的女子身上。
女人的第六感非常准确,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正准备上前一步的聂向远:“皇上,我们回宫吧。”
“怎么了?前面不是他回府了吗?”
“就听我的,让王一凡这段时日留在京都,给捕房上上课,等时机成熟了,再派他去北疆公干!”
先培养感情,等难分难舍的时候就小别胜新婚。
聂向远看着自家娘子狡黠的笑容,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不管怎么样,至少,王一凡不会再让她放心不下就好了。
“准了,朕这就回宫下旨。”
B番外1
华筝十分颓然地从床上睁开眼睛。
她从皇宫回来,本来就十分疲惫,一路上舟车劳顿,想着尽快赶回来给师傅帮忙,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路。
谁知道,才合上眼睛,就被窗外的吵嚷声吵醒了。
“师傅啊——”
穿着松垮垮的睡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华筝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很无奈地喊了一声。
“小筝啊,你醒了就赶紧过来帮忙。”
看见有患者,华筝顿时就清醒过来,这是学医之人最基本的道德要求。
“好,马上来。”
她返回到房间,将长长的墨发挽成公子髻,又取了一枚竹子制成的简单簪子斜插在发髻上。
然后,取了一套宽松的短打小衫,青色的粗布,因为布料厚实,遮掩住了她苗条的身材。
刚才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就看见那个患者是被人抬着担架进来的,脸部已经发紫,初步断定是中毒,时辰可不等人。
挽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认真开始检查起来。
窗外的无忧鸟一直在叫唤,华筝抬起头看了一眼,知道那是师傅准备出门的信号了。
“小筝,你回来之前,已经有一个重患预约了,这里……”
老神医很想问问这个患者华筝有把握吗?毕竟,这个毒性以前并没有病例。
虽然华筝在医学上的悟性很高,但是,还不知道能不能独当一面解毒呢。
“师傅,您去忙着吧,这里,我可以的。”
徒弟向来不做没有准备的工作,既然华筝开口说没有问题,师傅就再无后顾之忧。
老神医从病房里出去,正在净手,却被屋外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神医,您不能走,我们家小公子生死未卜,您必须全力救治。”
“你们放心吧,我的好徒弟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一定可以治好的。”
“不行,年纪太轻,没有经验,我们相信不过。”
华筝专注地把脉之后,让床榻上的年轻公子服下了一粒小小的药丸,稳住毒性。
她推开门,冷冷地看了一眼将老神医团团围住的黑衣人,大声说:“师傅,既然如此,不如,您进来开了药方再出门吧。”
老神医自然也明白华筝的意思,抬起眸子看了为首的黑衣人一眼,他们自动放行了。
关好房门,老神医仍旧怒气未消。
“哼,相信老夫的医术,这一点可以理解,但是,只有他们公子要紧,别的病人都不要紧了吗?居然这么做。”
“师傅,您就写个单子好了,剩下的事情,徒儿会办好的。”
“小筝,你不要意气用事啊。”
“不会啊,我会心平气和和他们谈谈诊治条件的,到时候有了银子,将神医谷的房子翻新一下,再多开辟一块地种一些外来的草药。”
“甚好啊,还砌一个新药庐。”
师徒二人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很专注研究草药,反正这一群人看上去非富即贵,他们不讲道理,又何须在诊金上客气?
龙飞凤舞地写好了一张药方,老神医再次推开门出去。
看见黑衣人又要上前,华筝大声说:“师傅,徒儿一定照着这个药方煎药,您早去早回啊。”
其实,所谓的“药方”,不过是老神医胡乱写的,骗过黑衣人而已。
等老神医出门了,黑衣人首领风七上前来,担忧地问道:“请问小神医,我们家公子可有大碍?”
华筝睇了风七一眼,缓缓地说:“神医谷敢接的病人,就没有治不好的说法,师傅已然开好了药方,对症下药就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你说,我们都可以去做到。”
华筝被风七摇晃得晕头转向的,她烦躁地推开风七,说道:“只不过,这个公子应该不止一种毒,有点麻烦,需要多休息一段时日。”
风七理解地点点头:“是的,小公子去试了几种草药,可能有点毒气攻心,至于休息,那是自然,家里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只要治好病,再久都是可以的。”
说得这个公子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一般,正合华筝的意思。
“还有……”
“还有什么?我说你这个小神医,有什么话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嘛?磨磨唧唧的,非得搞得像一个小娘们一般。”
华筝气结。
本来她就是小女子不是吗?
可是,本来黑衣人都不相信她的医术,觉得她年轻了没有经验,如果此刻说出她是女子,他们肯定都要火速将师傅抓回来的。
“还有就是,小公子毒性十分复杂,师傅这一次出去,说正好采摘一些草药回来,只不过,耗时耗力,怕是这些诊金……”
华筝故意不说下去,只是表现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来。
风七做了一个手势,只听“哐当”一声。
几个黑衣男子刷刷散开,几个的红木箱子一字排开,盖子齐刷刷打开,满箱金灿灿的黄金,成色十足,晃花人眼。
“诊金神医不必担心,本来可以付银票的,可是怕我们的诚意不够,特意换了金子送来的。”
华筝的面容几乎瞬间舒展开。
本来有银子就好说话了,有金子就更好说话。
“好,放下吧,等师傅采摘了草药回来,再看看情况。”
“好,神医只管大胆诊治,一旦诊金不够,尽管开口。”
还真是大手笔的二傻子!
华筝的内心笑开了花,仍旧装作很淡定地点了点头:“好,你们都退下吧,厢房里人太多,温度就会增高,而且,会打扰到诊治和公子休息。”
“我们都在暗处,小神医需要我们做什么,喊一声风七就是。”
“你们也不用担心了,既然收了你们的金子,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华筝再次意思意思安抚了两句,“你们几个就放心地去吧。”
“放心地……去吧?”
风七的脸都黑了,这句话怎么听上去那么让人心里不是滋味呢。
“呃,有问题么?”
华筝故意这么说的,看见风七的不虞,内心窃喜,只是挑了挑眉,反问道。
神医谷的地盘,风七也不好多说,只是带着一丝委屈说:“没什么……小公子,那就拜托小神医了。”
B番外2
拜托她了,可不就是任她处置?
等一行人出去,华筝这才仔细地去看小公子的五官,确实是俊逸非凡。
面部有点乌红,也不知道身上怎么样。
华筝对着窗外的黑衣人喊:“打一点热水来,给小公子擦拭一下血污。”
不一会儿功夫,热水就打来了,也不消她动手,几个人已经麻利地褪去了小公子的衣衫。
大抵上觉得房间里都是男子,也没有什么好避嫌的。
华筝扫了一眼,白皙的肌肤上已经有疮了,看上去很恶心。
风七他们都是粗人,不知道该如何料理,面露难色,问道:“小神医,这样的,该如何擦拭啊?我们几个都是粗人,做不来这么细致的活。”
“这个,其实……”
看见小神医有点忐忑,风七连忙说:“有劳小神医了,加两锭金子。”
叹了一口气,华筝说:“算了,你们守着吧,我来好了。”
不得不说……真是副好皮相,她都有点垂涎了。
感慨归感慨,倒也不是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子,华筝暗暗想,反正等他病好,多留几日便是。
至少也要看看内在不是?
在对得起金子的药材下,小公子身上的毒逐渐痊愈。
虽然看起来还有点斑点没有褪去,但毕竟没有伤及根本,这种年轻小公子,应该有点武学基础,身体又极好,估计不出两个月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老神医倒是落个清闲,自从要出去看病,就再也没有回神医谷了。
甚至连只言片语的书信都没有,还真是对她这个徒儿放心得很呢。
风七等人也很尽心尽力,轮流看护着,隔几天就写信回去报平安。
如此一来,除了换药的时候,华筝倒也懒得去看他,只是自己独自在药庐里捣鼓着药草。
所以,小公子虽然醒过来几次,她都不在场,被风七急匆匆拉过来的时候,小公子又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