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很有趣,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严昭知道了真相,当然就没再把心思放到姚宁馨身上了——这就是个人再能干,也比不上有个好爹的真实案例,姚白栀总结道。
姚汝清跟原剧情一样,从来没想过把女儿许配给二皇子那个蠢蛋,二皇子在宫中光天化日就骚扰他女儿,更激怒了姚汝清,他很快就跟嘉泰帝表明自己只可能支持太子。嘉泰帝认识到易储一事不可为,打消了这个念头,吴皇后却不甘心,她往东宫散播了一堆流言,说相府千金是个病痨鬼,然后拿了几幅画像,提议让太子自己选太子妃。
严昭毫不犹豫的选了姚白栀。
吴皇后改变不了这个结果,就往长远了打算,把江采青安插到姚白栀身边,又撺掇嘉泰帝把太子大婚的日期定在了姚白栀很可能犯旧疾的十月底。姚白栀没“辜负”她的期望,果然新婚之夜就犯了病,咳了半宿,直接把春宵咳成了冬宵。
严昭对她身体不好是有心理准备的,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还很关心的请太医给姚白栀诊治,“可惜他们都没有徐神医的本事,别说医好你的病,就是让你少难受一点儿都做不到。”
唔,这可能是太医背了黑锅——姚白栀琢磨了一下,别说是执行任务的前世,就是一天之前她对严昭有点动心的时候,她都不肯一成亲就跟他睡,所以很大可能,她是故意装着病得很严重,躲过新婚之夜的。
过了有名无实的新婚,太子就忙了起来,要代嘉泰帝行祭祀大事,每天只能抽空去看看姚白栀,要是她状态好,就跟她一起用个午膳。那时严昭的想法很简单,相府是他最有力的后盾,太子妃是他原配妻子,他一定要好好待她、尊重她,将来立嫡长子做继承人,他绝不会学他那个刻薄寡恩、无情无义的父皇!
只是他这位太子妃见了他总是很紧张,也很害羞,说话都不敢大声说,多半时候,都是静静听着他说而已。严昭觉得她本性如此,慢慢教就好了,等她身体好一些,就让史忠让将东宫事务交给太子妃管,自己还跟她说,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他。
但姚白栀似乎对这些很不擅长,凡事都不太敢自己做主,要反复跟史忠让商量,再问严昭可不可行。严昭觉得奇怪,就问史忠让:“相府不是请了江采青去吗?她现在在太子妃身边,竟然一点主意没有?”
史忠让答道:“听说江姑姑倒是献了不少计策,不过太子妃娘娘不敢自专,总是要问一下旧例,再得了殿下的准许,才敢放心去办。”
这样做倒是挑不出来错处,但严昭忙前朝的事已经够累了,姚白栀要是事无巨细都问他,与他自己管东宫有什么区别?他就耐下心来,好好跟她谈了一次,总结了一些方法告诉她,鼓励她自己随机应变,有大事再与严昭商量。
之后姚白栀处置东宫事务果然就好了一些,她也多了些自信,等到冬至严昭要代天子去祭天时,她就拿了一套毛皮做的袜子绑腿护膝毛毡鞋垫等物出来,给严昭保暖。
严昭有点感动:“是你亲手做的?”
贤良淑德的太子妃脸红低头:“……臣妾不擅女红,做的东西实在没法见人,不敢献丑,这是松风她们做的。”
当时严昭不以为意,还说:“左右这些东西都是穿在衣服里面的,看不到,不怕。不过你身子弱,不操劳这些也好,需要什么,让下面人做就是了。”
——讲到这里,严昭笑了笑,说道:“所以那日你把手套给我,我一看就知不是你做的。”
姚白栀:“……”
作者有话要说: 等火车时写一章~明天要坐一天火车,也更不了了
不过后天回去自己的小天地就可以好好更新啦~后天见
☆、前情(二)
前世那个姚白栀和她看完《龙女之死》后猜测的一样, 从日常起居小事着手,耐心的一点儿一点儿的获取严昭的好感度。
各种保暖小件送完, 她就盯上了厨房, 每天换着花样给太子殿下做汤——和做针线一样,她只负责指导监督, 并不亲自下厨。不过太子妃身娇体弱, 也没人苛求她一定要亲自洗手作羹汤,她能拖着“病体”还尽心操持自己的饮食起居, 严昭已经很承情了。
等到了除夕,宫宴上看着嘉泰帝、吴皇后、二皇子一家三口相亲相爱, 还挨了嘉泰帝几个冷眼的严昭, 早早带着太子妃退席回东宫。
“我虽然早就不在意皇上对我是什么态度, 那样的日子却难免思念母后和太后娘娘,大概回去路上脸色也不好看,你小心翼翼的看了我几次, 我都只顾想心事,没理会。”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回到东宫。除夕要一家人团坐守夜, 自不好分房睡,姚白栀就把严昭请到寝殿中,自己叫人煮了些热汤圆, 又安排了四个小菜。等饭菜上桌,她亲手给严昭盛了一碗汤圆,道:“臣妾娘亲在的时候,年夜饭总少不了每人一碗汤圆, 说是取个好意头,一家人团团圆圆。”
说着话,她给自己也盛了一碗,轻轻叹息一声:“娘亲走得早,她的事我记得的不多,印象最深的就是过年。每每梦见娘亲,都是年夜饭时,她抱着我吃汤圆,梦里的汤圆好像格外甜,娘亲的怀抱也特别的暖……”
说到这儿,她眼眶泛红,忙停下来低头去吃汤圆,严昭听她讲话听的入神,正全神贯注看着她,便没错过她低头时滴入碗中的泪,不由伸出手去,轻轻扶住妻子的肩膀,道:“我真羡慕你,能梦见被她好好抱着,不像我,每次梦见母后都是……醒来便总是憎恨自己幼小无能。”
——是个很好的切入点,两人都是自幼丧母,除夕夜这样合家团圆的日子,思念亡母最正常不过,共同经历有助于拉近双方在心灵上的距离。姚白栀对前世自己的策略表示肯定。
“那晚的汤圆真的很甜,我们吃着汤圆,好像心里也没那么苦了。你劝我不要因母后的遭遇责怪自己,还说,‘我们做儿女的,只要好好活着,便是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了’。”
姚白栀听着有点耳熟,“咦?这不是上次在安国寺你跟我说过的话吗?”
严昭有点意外,脸上多了几丝笑意:“你还记得……对,上次我说过。这一句还有后来我们说起蔷薇那些话,都是你曾经跟我说过、令我很受触动的,我一直记在心里。”
“蔷薇?”
“嗯,除夕之后的春日,你想移栽些蔷薇到殿后围墙上,说喜欢蔷薇的热烈浓香和生机勃勃。到蔷薇开时,你正好大病初愈,出门看到花儿灿烂盛开,便说想像蔷薇一样肆意伸展、无拘无束的活着……”
姚白栀那场大病,正是吴皇后散布流言说太子妃藐视皇后、她不得不硬撑着去坤泰殿请安问好、却一出坤泰殿就咳血昏倒所致,这件事直接导致二皇子封王、定了封地,太子一系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然而当严昭看着妻子满脸病弱之色的说出那番话,却突然有点心疼,他宁愿再让吴皇后和二皇子蹦跶几天,也不想用眼前人本就微弱的生命力去换这所谓胜利。就算活不成蔷薇那般,能像牡丹等娇贵的花朵一样在温室内被呵护,也好过未及盛放就凋零吧?
心有所感的严昭握住姚白栀的手,刚想安抚她几句,她却突然转头说:“殿下一定要做到哦!像蔷薇一样挣脱束缚、自由自在,不辜负活着的每一天,好吗?”
——灌鸡汤居然有用?!姚白栀有点惊奇。
“听起来你们相处的不错,那为什么后来又互相猜忌了?”
“一是因为我在严煦这件事上意识到相权过大。皇上对严煦何等偏心,那时他还不知道吴氏做的那些事,肯给严煦封王、划定藩地已是极限,我万万想不到姚相能逼得父皇只给严煦六县封地,就算吴氏借病闹了一个月,也无法更改。”
单论这件事,严昭确实是受益者,但长远来看,他早晚要做皇帝,任何一个皇帝都无法忍受皇命下达却被宰相驳回——除非是想做虚心纳谏的样子给人看,否则岂不成了傀儡?
而且这件事还让严昭意识到,以姚汝清的影响力,若是在太后刚崩逝时就支持自己,那严昭绝不至于拖到十七岁才成婚参预政事。也就是说,姚汝清耐心衡量了两年多,看到严煦确实朽木不可雕之后,才把女儿嫁给他,站了东宫。
这颠覆了他对姚汝清的判断。严昭原本以为姚汝清是能力不够,故而曲意顺从嘉泰帝,对嘉泰帝的偏心不发一言,哪想到他为自己女儿发起狠来,竟能让嘉泰帝都无可奈何?
严昭暗暗警惕,姚汝清做到这个地步,可以说是为他的帝王之路扫清了障碍,当居首功,将来他继位,姚汝清已是丞相加国丈,再加上拥立之功,声望权势之高,他一个立足未稳的新帝,想不当傀儡,恐怕很难。
这是一个生在皇宫、从小经历过无数阴谋暗算的太子,对此事最直接的反应。当然,死过一回的严昭,已不像前世那样对权力过于执着,也不想让姚白栀知道他曾经那些想法,说完这两句,就继续说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