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看我写的还行么?”姚白栀察觉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过于火热,赶紧又问了一句。
“以你练字的时间来说,已经很好了,不过有几个字,你下笔时转折不太对……”他说着指了几个字给姚白栀看,又倒了杯水,伸手蘸着水在桌上比划,告诉姚白栀正确的写法。
姚白栀认真听完,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折好的花笺,递给严昭,说:“正好,我还带了新写的一篇字,殿下帮我看看吧。”
严昭不疑有他,接过来打开,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顶头四个大字:婚前协议。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突然有了契约婚姻的feel
☆、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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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前协议
甲方:姚白栀
乙方:
为了明确婚姻关系中甲乙双方的权利和义务, 防止婚后可能出现的矛盾争端,经双方平等协商, 自愿在婚前达成如下协议, 以资共同遵守:
一、未经甲方书面允许,乙方不得与甲方有任何亲密接触, 包括但不限于敦伦、亲吻、拥抱等;
二、甲方嫁入东宫后, 乙方应为甲方提供独立住所,只有在甲方允许的情况下, 才可留宿(仅限甲方指定床位);
三、甲方有义务配合乙方在各种场合行使太子妃职责;
四、双方不得干涉对方的兴趣爱好,生活中各自独立、互不干扰;
五、乙方若要纳妾, 人选须经甲方认可, 并保障甲方作为太子妃的权威;
六、双方随时可以向对方提出结束婚姻关系, 另一方不得拖延阻挠。
其他未尽事宜,由甲乙双方协商解决。本协议一式两份,甲乙双方各存一份。
甲方:(签名盖章)
乙方:(签名盖章)
嘉泰十四(戊戌)年十一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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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笺上字不多, 严昭一口气读完,刚刚还火热的心瞬间就被一层冰封住了。
姚白栀站在旁边, 瞧着他脸色等他开口,严昭却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张花笺, 她捏了捏手指,硬着头皮问:“写得怎么样?”
听见她的声音,严昭终于动了动,然后缓缓转过头, 眸光幽深的望着她,问:“你是认真的?”
姚白栀被他这样看着,不知为啥有点怂,但她确实是认真的,就点点头说:“如果这门婚事无可挽回,那……这就是我的条件。”
“无可挽回……”严昭低声重复,眸光一闪,透出几分痛楚来,“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不同意,我也没什么办法。”姚白栀叹一口气,“毕竟从头到尾,都没人在乎过我的意愿,我只好祈求下辈子投个好胎……”
“我可以同意……”严昭提高声音打断了她,“但得再加两条。”
咦?转的这么快?姚白栀问:“加什么?”
“每日三餐必须一起吃,另外每天两人独处时间不能少于两个时辰,三餐时间不算在内。”
“……”
姚白栀嘴角抽动、眉梢飞起,“这不现实吧?你肯定有很忙的时候啊!”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一天二十四小时,减去九小时睡眠,再减去办公和吃饭,顶多也就剩四个小时吧?他这是要空余时间一直跟她腻在一起?
“我的事我会安排,总之,你必须每天空出两个时辰给我。”
交换条件已经是姚白栀预想中最理想的情况,所以她略想了想,就同意了,“行吧,那我回去把那两条加上,然后誊抄两份……”
严晧收起花笺,摇头道:“不用,我回去写好了,签上名盖好章,一起给你,你把你签好名的再给我一份便是。”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姚白栀松口气,伸出右手说:“那……合作愉快?”
合作……严昭有点无语的看一眼伸到他面前来的纤细手掌,干脆伸手整个包住,带点气恼的问:“这算亲密接触吗?你主动伸过来的,不需要再书面允许了吧?”
姚白栀:“……”
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她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转头想给自己倒杯水喝,身后却有一只长长的手臂伸过来,先一步提起水壶,给她倒了半杯水。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山泉水。”严昭回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将写了寿字的卷轴卷好放到一边后,挨着姚白栀坐下,然后指指两人间大约三指宽的距离问,“这肯定不算亲密接触吧?”
“……”姚白栀没好气的冲他翻个白眼,说:“不算是不算,不过现在没名没份,这样于礼不合。”
严昭一笑:“谁说没名没份?今日我带你出来,是得了父皇和姚相允可的,父母之命,我们已经有了。”
他怎么好像突然想开放开了一样?姚白栀心中狐疑,没再接口,自己端着杯子慢慢喝水。
严昭喝完杯中水,另取了梅花茶冲泡,给姚白栀倒了一杯,又问她要不要吃点心。
姚白栀摇摇头:“刚吃过午饭不久,还饱着呢。你就别忙了,叫人进来伺候吧。”反正不能给别人听的事也谈完了,啊对!“这个协议的事情,你可不要告诉我爹!”
“放心,我并不想在岳父大人面前丢那个脸。”
姚白栀:“……”
两人沉默着喝了会儿茶,严昭突然说:“皇上最近在行宫休养的不错,很喜欢这里,打算一直住到腊月底再回宫——正旦大朝总不好挪到行宫来——等过了上元节,圣驾再回来。父皇想赶着那半个月把我和严煦的婚事都定下来,最近正给严煦选妃。”
“二皇子殿下么?已经有人选了吗?”谁那么倒霉?
“有几个候选人,今天我特意拿了画像过来,给严煦自己挑,他还不肯,非要见了真人才算。所以今日回宫,我就得带着他,然后再请王丽妃把几个候选人召进宫,让他见一见。”
“说起来,他一直在行宫陪着皇上,就没偷偷说你坏话?”
严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皇上哪用得着他陪?他倒是想,可惜皇上并不爱见他。”
啧啧,因母亲受宠而得来的宠爱,失去的也很轻易嘛!“这么说来,二皇子婚事定了以后,就该封王就藩了吧?”
“没那么快,总得等我们大婚之后,才轮得到他成婚。”严昭说着,笑看姚白栀,“你想把婚期定在几月?”
姚白栀面无表情道:“我想定在十年后的十二月,行吗?”
严昭:“……”
自己讨了个没趣,他叹口气说,“那就八月吧,不冷不热,正合适。”又说,“东宫殿宇不多,我把寝殿收拾一下,就做你的‘独立住所’吧,等我把协议誊抄好了,一起把寝殿格局图给你,你想想怎么布置,想好了告诉我,我安排人去办。”
姚白栀先答应:“哦。”又想起温泉房来,就说,“早知如此,何必劳民伤财的建那个温泉庄子?好好的房子,只住一冬、不、半冬,想想都亏得慌。”
严昭失笑:“房子又跑不了,亏什么?再说,只要你住的舒心,哪怕只有几日,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亏的。”说完他瞧一眼门口,小声道,“皇上穷奢极欲,不差这点儿钱。”
“你是说,修温泉庄子的钱,是你贪污的行宫修缮费用?”姚白栀跟着压低声音问。
严昭:“……什么叫贪污……”
“不叫贪污,那叫挪用公款?”
严昭:“……”
无奈默认自己挪用公款的太子殿下觉得这天儿没法聊下去了,就叫了两位妈妈进来,服侍姚白栀穿好斗篷,继续往梅林走。
有了那一纸协议,姚白栀心里安定很多,游玩的兴致就高涨起来;严昭呢,以往待她总有些小心翼翼,活像一个走在雷区的排雷兵,现在却莫名恢复了潇洒自如,彷佛所有隐藏的地雷都已经引爆,他再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她就说该签个协议嘛!观察到这一切的姚白栀自得起来,这样双方心里都有了底,也把底线都亮给了对方看,在此基础之上,他们完全可以和平共处,她不用不自在,他也不用患得患失,多好!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没准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是一场误会,严昭的前世根本与她无关,她的系统也突然在他们大婚后上线,帮她纠错,带她离开这里——虽然可能性很小,但做做梦总是可以的吧?
严昭可不知道她还做着离开的梦,对那份协议,他一开始感觉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但转念再想,只要能让阿栀多几分情愿、不那么忧虑不甘的嫁给他,签就签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总比现在强。
成了婚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不需要再像现在一样忙的脚不沾地,只为抽出一点时间来看阿栀——还不一定看得见;也不用过个生日,还得提前多番筹划,又是禀明嘉泰帝又是跟姚相打招呼,拖到午后才能带着人出来,呆不了多一会儿就得把人送回去。
哪怕她暂时不肯有夫妻之实也不要紧,近水楼台先得月,天天一个桌上吃饭,外加两个时辰的独处,他不信不能得到阿栀的心!
对未来的无限希望取代了忐忑不安,严昭当然就气定神闲了,“这边一片都是蜡梅,正次第开放,北面是红梅白梅,大约得到正月里才能开,等结了梅子,再给你酿些梅子酒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