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有苏家这样的外戚,便是三皇子上位路上最大的障碍。”君慕寒见雪嫣有些懵懂便接着解释道:“你看看卫家,那可是太后的母家,这些年荣华未曾少了他们的,可是实权却分毫未给。先皇在位后期便是为了外戚伤透了脑筋,皇上更是因为齐王外祖兵权过大,差点没有登上皇位。如今他怎么可能让大梁再重蹈覆辙,走上外戚专横的路。他若不起这般心思,他这辈子也只能是个资质聪颖的闲散王爷了。”
雪嫣听的心惊,这皇上真是个好帝王,可是他却不是个好父亲,这皇家还真是连骨肉亲情都分外淡漠啊。
这晚,雪嫣睡得格外不安稳,虽说不曾真的实打实的跟人过招,可是刚刚愈合些的伤口却还是裂开了。直至回到京城仍是那般狰狞的样子,日日渗着血,不见愈合,偶尔连外衫都能被血浸透。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朝局
仲春时节,正是百花齐放的好时候,偏偏连夜的一场春雨,将才刚刚开放的花朵打的七零八落。雪嫣伏在窗前看着院中那,才刚开放便凋零的西府海棠出着神。
这一路颠簸,本是二十多天的路程,生生被雪嫣压成了不足二十日,便进了京。而雪嫣裂开的伤口更是直到现在仍没有完全愈合。自前日里到了京城,赵宸轩和君慕寒便日日都忙的团团转,边关战事和三皇子的事有大半都压在了二人肩头。
赵达在了尘的调理下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可是积年的老伤和劳累终究让他显得苍老了不少。如今京城局势稳了,赵雪嫣兄妹又平安回了京城,这赵府的监禁自然是解了。不过过了段惶惶的日子,这府里如今反而更谨慎起来了。
“这西府海棠,今年开得这般好,却仍旧敌不过一场春雨,终是娇嫩了些。”雪嫣将窗子合上,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悲凉。
“我们的赵女侠怎么也学的闺阁女子这般伤春悲秋起来了。”门口的帘子掀起,晴空让这一身湖色小袄,月白色百褶裙的沐凝进了屋。
雪嫣见来人是许久不见的沐凝,脸上瞬间便带了笑,穿上鞋,便自窗边的榻上起了身,笑着迎了过来。
“我听说,你在北境受了伤,可严重?好好坐着便是了,我又不是外人。”沐凝看着雪嫣利落的下了榻,便一脸担忧的上前扶住了她,两人相携到了桌前坐下。
“这点伤于我来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急着赶路,一直不曾愈合,静养些时日便好了。”雪嫣满不在乎的说着,可是毫无血色的唇瓣还是让沐凝有些担心。
“既然受了伤,又何必这么着急忙慌的赶着回来呢。我看你这气色仍是不好,不若寻个太医来瞧瞧?不对我都忘了你的医术怕是太医也比不上的。”沐凝看着雪嫣一脸担忧的说着。
“我是想着嫂子即将临盆了,总不能哥哥不陪在她身边,况且这些日子里她一直提心吊胆的,终是早一日回来,她早一日安心些。我不在京里这几个月,京中情形如何啊?”雪嫣笑着将话题岔了开来。
“早先百官中不少人对寒世子去边关支援提出异议,皇上却一直未表态。后来仍不住的有人提出处置赵家,甚至有一言官在大殿死谏要求皇上派人去边关将小赵将军收押,皇上仍旧悬而未决。
后来二皇子便站出来说是为了大梁基业也要处置了赵家这等……这等通敌叛国之辈,被皇上斥责了一番,朝堂上便安静了些时候。算着大军到了边关的时候,不知淑贵妃怎么惹怒了皇上,被禁足于长乐宫。之后三皇子在朝堂上的势力一点点被肃清,如今三皇子已经被软禁于宫外的府邸了。”
雪嫣听着这几月京城内的变化,想着皇上到底还是顾念着父子亲情的,不过如今看来但皇子与那个位子却是彻底无缘了。
“沐姐姐,如何对这朝堂之事了解的这般仔细,想来该是有心之人特意说给你听的吧。”雪嫣放下对朝堂之事的思虑打趣起了沐凝,还特意将有心之人咬的重了些,果然看到沐凝的脸上泛起了朵朵红云。
“你如今也来打趣我,我们在京城替你好生瞒着,你这丫头平安回来便学的越发的坏了,也不知是谁带的。”沐凝红着脸去拧雪嫣变得有些消瘦的脸颊,因怕牵扯到她的伤口,也只是象征性的碰了碰。心里却有些心疼,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啊,原本刚刚圆润起来的脸颊如今竟瘦成了这样。
“哎,我说什么了吗?我不过是问问沐姐姐何时消息这般灵通罢了,怎么就成了打趣呢。”雪嫣憋着笑,装着傻,沐凝的脸更红了,扭过脸去不理会雪嫣。
雪嫣也是到了边关才知道,京城负责给皇宫里送边关消息的竟是上官然。上官然和君慕寒、赵宸轩这般交好,皇上竟也这般放心,实在是让雪嫣诧异。
“好了,沐姐姐饶了我吧,是小妹年纪小不懂事,你今日且宽宥我一次吧。”雪嫣歪着头去蹭沐凝的脸颊,看着她虽害羞但没恼便又笑着说道:
“还未恭喜沐姐姐喜得良缘呢,沐姐姐及笄我又未在京城,不若及笄礼同添妆一起补上算了。”
沐凝红着脸去拧雪嫣的嘴,嘴上说道:“你这丫头如今是越发的过分了,我看赵将军也该早早给你打发出去,去烦人家才好。”脸上却挂着笑,想来是并未生气的。
两人笑闹了一会,沐凝正色道:“你此番去边关恐怕甚是惊险吧,不然那两位便是拼着自己受伤,也定不会让旁人伤到你分毫的。你这伤便是不影响你左手活动,也怕是会留疤了吧。女孩子家的身上留了疤毕竟不好,再说你去边关的事也并不是在京城就瞒的死死的。”
沐凝一脸担忧的同雪嫣分析着,却见雪嫣一副全不在意的样子,以为是雪嫣未曾听明白,便叹了口气道:
“你啊,这京城世家大族娶儿媳本就挑剔,如今赵家地位自是旁府比不得的,可是你也要早为自己打算不是。”沐凝话都到这了,雪嫣再不明白就是傻了,自己本就是丧母长女,加之自小身子不好,已经不受高门待见了,如今又大胆到随军征战,还受了伤,这些事若是坐实了恐怕就嫁不出去了。
“沐姐姐,我自来便不受这些规矩约束,你今日所说我自是感激万分,不过于我来说,嫁不嫁人已经无所谓了。”沐凝听这话却没有多想。
“其实寒世子待你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想他也不是京中那等迂腐之人……你自己可要考虑好,这毕竟是你自己的未来”沐凝的话让雪嫣陷入了沉思,君慕寒对自己如何,没有人比自己清楚,可是如今的情形,自己实在是不知如何同沐凝说。还未来得及细想这些,只听院子里一阵慌乱,晴茗撩开帘子进来急切的道:
“小姐,那边少夫人发动了,您快去瞧瞧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添丁
雪嫣乍一听闻这个消息腾的便从榻上站了起来,前几日回京后,雪嫣便去为沈云瑶诊了脉。沈云瑶怀孕这段时间忧思过重,身体有些虚,加上胎位不太正,这胎难产的几率有些大。没想到本还有几日才出生的孩子,竟要提前降生了。
沐凝见此情形,知道赵府必要一番忙乱,便起身告了辞,雪嫣也未多留,只说等来日几个姐妹再好好聚聚。
雪嫣让晴空替自己将沐凝送出了府,而后便快步往松涛苑走去。雪嫣到时稳婆正巧自屋里出来,严妈妈拦住雪嫣往里走的脚步道:“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适合进去,且在外头等着吧,里头有老奴呢。在这少夫人如今阵痛才刚开始要生还早着呢。”说着就将雪嫣安置在了西厢房等着。
雪嫣在屋里有些坐立不安,幸好家里还有严妈妈,稳婆请的是京城有名的刘婆子,这几日才住进了府里。原是想着让她为嫂子正正胎位,却不想胎位刚刚正了,便要生了。
“厨房准备热水,你们按之前吩咐的准备剪刀、布匹,另外小厨房做些简单的吃食来。赶紧让长山去宫门口等着,少爷从宫里议完了事,便即刻将他请回来。再去外院找李其拿上老爷的名帖,去太医院将最擅妇科的林太医请来。”雪嫣听着外头严妈妈有条不紊的吩咐着,心也渐渐定了下来。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沈云瑶阵痛越来越频繁,严妈妈将她移到了早就布置好的产房里。严妈妈见雪嫣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便道:“小姐放心吧,那刘婆子有些本事,少夫人的胎位如今已经正了,想来生产不会有大碍,这生孩子生个几天几夜的都有的,你且先歇歇,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伤呢。”
那边赵宸轩还未从宫里回来,辅国公府的人却到了。雪嫣迎出去竟是沐老夫人身边的嬷嬷,雪嫣连忙上前行了半礼,嬷嬷侧身避过了。
“赵小姐,我家小姐回家说府上少夫人要生产了,老夫人怕你一个姑娘家不懂怎么应对这些事,便命奴婢带着府里有经验老道的嬷嬷过来搭把手。我家少夫人便是这位高妈妈接的生,小姐看看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了。”
雪嫣知道这样的世家大族大多都有自己的接生婆,一来放心,二来就近伺候有事时召唤也方便。雪嫣行礼谢过了沐老夫人,便带着高妈妈进了松涛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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