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妈妈先进产房看了看沈云瑶的情况,而后面色有些凝重的出来对着雪嫣说道:“赵小姐,少夫人如今已经疼了近三个时辰了,可是宫口还没有开,不若请个太医来开副催产的方子吧。”
“已经请了林太医了,方子也开了,不过药还在熬,可能还得等一会。”雪嫣看高妈妈神色有异便问道:“妈妈有什么话便只说吧,嫂子如今的情况可是不好?”
高妈妈皱了下眉头道:“这宫口迟迟不开,定是不妙,如果林太医的方子下去还未见效,那就可能真的危急了。”
雪嫣不曾想竟是这般严重“高妈妈,不若你跟林太医一起商量下,若是实在危急的话,便保大人,一切由我担着便是。”高妈妈听了这话,才放心的找林太医商量对策去了。
雪嫣交代严妈妈好生看着嫂子的情况,转头就回了自己院子。将自己从桃源居搬来的师父手札翻了出来。雪嫣依稀记得师父手札里有应对妇人难产时施针的技巧,只是如今慌乱中从头翻起有些困难。
赵雪嫣的师娘当年多年未孕,为了让心爱之人完成心愿,雪嫣的师父苦学妇科,这些手札都是两人爱情的证明。
雪嫣在这些手札堆里翻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找到了那本记录着产妇难产的手札。雪嫣翻到自家嫂子这种情况的应对方法时,却犯了难。
雪嫣拿上手札到了松涛苑,便见林太医和高妈妈正一脸为难的看着赵宸轩。赵宸轩则是满面寒霜,整个人都都压抑着一种隐藏的愤怒和悲伤。
“赵将军还是早作决定的好,少夫人身子虚弱,用了药如今才开到四指,实在是有些困难啊。”林太医一脸为难的看着脸色不善的赵宸轩,忐忑的说着。
“哥,林太医,我这有个法子倒是能试一试,不过一来我没试过有些凶险,二来此法需要我用到左手施针。”雪嫣站在赵宸轩身旁,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赵宸轩听了一脸的诧异,环顾了下四周拉过雪嫣走到一旁一脸担忧的说道:“你左手还受着伤呢,可有把握?会不会对你的手有妨碍啊。”
“哥你放心,我自己的状况我有分寸,不过我没应对过这样的情况。法子我也是从我师父的手札上看得,能不能对嫂子起作用是一回事,会不会对嫂子有妨碍我也不知道,所以主意还得你拿。”雪嫣尽量弱化自己的情况,如今人命总比自己的一条手臂重要。
“你去吧,记住你嫂子比孩子重要。”赵宸轩拍了拍雪嫣的右边肩膀,仿佛把什么重任交到雪嫣身上。
雪嫣怕自己的伤影响了下针的准头,便让林太医在自己手臂的几处穴位上施了几针,已保自己手施针时能稳住。
雪嫣进屋时,沈云瑶已经痛的没有力气了,汗水打湿了头发,贴在脸颊上,本就消瘦了的小脸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嫣儿,是不是我的情况不太好啊,我知道你医术好,能不能保住孩子,这是我跟你哥心心念念的第一个孩子,你一定要保住他啊。”沈云瑶抓住雪嫣的手,满眼希冀的看着她。
“嫂子,没事的,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没事的啊。”雪嫣将沈云瑶按回床上,又转头对着晴茗道:“去厨房再给少夫人弄些粥来,不然一会儿会没有力气的。”
雪嫣握了握沈云瑶的手,坚定的看着她,终于沈云瑶没那么慌乱了。雪嫣拿出金针向着手札里说的几处穴位刺去。
雪嫣忍着手臂传来的阵阵痛麻施针到第四个穴位时,高妈妈自那边喊道:“好了好了,宫口开了,少夫人用劲啊。”
一直提心吊胆的沈云瑶听了这话,心气一松,竟昏睡了过去。雪嫣喊了几声,仍不见她醒来,雪嫣要施针,可是伤口却疼的有些握不稳针了。
“去,将少爷喊进来。”雪嫣看着嫂子这般模样,对着屋里的严妈妈大声说道。
“少爷,怎么能进产房呢。”严妈妈犹豫了下,看着雪嫣的神色不好,还是出去将赵宸轩请了进来。
“瑶儿,瑶儿你醒醒。”赵宸轩一进屋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妻子,感觉脚下便是一软,努力站稳了才握住沈云瑶的手,低声唤着她。
沈云瑶感觉自己好像走在云端,浑身没有力气,又浑身都痛到不行,宛如全身的骨头都被碾碎了一般。自己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赵宸轩握着沈云瑶的手,叫了好半天。高妈妈在一旁焦急的道:“少夫人再不醒过来,大人孩子就都危险了。”
“瑶儿,你快醒醒啊,你还有我,还有孩子啊。”沈云瑶感觉有人在提孩子,对她还有孩子,沈云瑶努力从睡梦中醒了过来。雪嫣看到沈云瑶悠悠醒转,忙往她嘴里塞了一片参片。
这一番忙乱后,沈云瑶终于在痛了一天一夜后生下了赵宸轩的长子。待屋里的丫鬟婆子为他们母子二人收拾好后,天已经要亮了。
雪嫣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幸而大人孩子都没有事,心里的大石也算放下了。不过左臂传来的阵阵钻心的痛,却宣示着,这次自己的伤口怕是又不太好了。
第一百五十章 回忆
到了赵家小少爷洗三这天,赵家上下喜气洋洋,赵家上次有新生命降生还是十几年前赵雪嫣出生的时候。不过当时却又赶上赵夫人过世,是以赵雪嫣洗三、满月甚至百天都不曾办过。雪嫣没有操办这些事的经验,这几日经力又越发不济起来。本想着这洗三礼让沈云瑶的娘亲来主持,可是她又身体不好,最后实在无奈只得依旧请了曹夫人才帮忙。
这日早起雪嫣到了沈云瑶的屋里,沈云瑶刚刚睡醒。赵宸轩坐在床边,温柔的看着熟睡的儿子。雪嫣上前看着前两天还红通通皱巴巴的孩子,如今已经渐渐长开了,眉眼间看着和赵宸轩分外相似,皮肤白皙细腻,宛如一个睡着的瓷娃娃。
“嫣儿来了,快坐下,这孩子刚刚吃过奶睡着了。”沈云瑶半倚在床上,笑着招呼雪嫣,而后便看着熟睡的孩子,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整个人像是发着光,慈爱而温暖。
“今日高妈妈来说,嫂子的情况如今稳定了,只要静心调理做好月子便好了。她已经辞行回府了,我让严妈妈送她回去,又给辅国公府备下了谢礼。嫂子看这么做可合适,若有不妥之处,我也好改。”雪嫣低声问着沈云瑶的意见生怕自己声音大了将孩子吵醒。
“这样便好,辅国公府既然能将自家的接生嬷嬷打发来帮忙,也是跟咱们府里亲近的意思,这些人情日后多往来便好,若是今日便回太厚的礼,反而有些撇清关系的意思。”沈云瑶笑着解释着。
“少爷、少夫人、小姐,亲家夫人到了。”门口晴茗通禀着,自雪嫣去了边关便让晴茗到了松涛苑伺候,她略通些药理,也好帮沈云瑶调理一二,雪嫣回来后,见松涛苑人手紧张,也未将人调回去,如今晴茗仍在松涛苑当值。
雪嫣见此,忙起身迎了出去。沈夫人在二门下了马车,雪嫣上前行了礼。沈夫人笑着拉着雪嫣的手,温柔的笑着道:“前些日子定是忙坏你了吧,看看这小脸越发的瘦了,你可要多吃些才好。你嫂子定还需要你从旁多帮着些的,她若是有什么不懂事的,你只管来跟我说。”
雪嫣笑着道:“嫂子为人宽和,待府里上下都好,怎么会有不懂事呢。定是夫人在家时教导的极好,夫人太客气了。”雪嫣一番话将母女俩都夸到了,沈夫人自是高兴,看雪嫣的眼里都似要冒光了。
一进屋里,沈夫人先是看了看女儿,见沈云瑶气色还好,便抱住外孙子不撒手了。“可取名字了,小名也行,总不能啥名字也没有就这么喊着吧。”
“赵靖安,是我爹给取的,取平安、安定之意。也跟《广雅》里的‘靖,安也’不谋而合了。”赵宸轩轻声回答着岳母的问话。
雪嫣见时辰差不多了,宾客们也该到了,便先出来花厅帮着曹夫人招待宾客。洗三虽是相熟的亲戚来贺,一天忙乱下来,雪嫣面色还是有些不好,送走了曹夫人,雪嫣领着晴空往自己院子走去。
行到二门处见,见一人册对自己站在一棵梧桐树下,长身玉立,颇有些陌上人玉如,君子世无双之感。
“晴空,你回去看看严妈妈给曹府的谢礼可备好了。”晴空有些犹豫的看看自家小姐,又看看那树下之人,最后终是往内院去了。
“世子,今日来是有何事吗?”雪嫣走进负手站在一旁的君慕寒轻声问道。
君慕寒转过头来,看着雪嫣,眼里似有光芒“子谦喜得贵子,我来恭贺的啊。”
雪嫣内心却不置可否,便是来恭贺的哪有站在二门口等着的道理。“我哥在内院,我替你去喊他。”雪嫣说着就站起身来便要走,却被君慕寒伸手拉住了手腕。
“你的伤,可好些了。”君慕寒低声问道。
“好多了,多谢世子关心。”雪嫣态度淡淡的,让君慕寒心里越发不好受。
“在边关的时候,我们不是这样的,怎么一回来你就,就又成了这样。”君慕寒不肯放手,固执的追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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