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决断一出,赵宸轩次日便要前往疫区了,今日先要去西山大营点兵,要为太医安排好行程。事情太多,到家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来不及吃饭,赵宸轩和君慕寒便先到了雪嫣的院子。“嫣儿,哥明日要去奉宁治灾,要去些时日了。”赵宸轩进门时雪嫣正伏在书案上写写画画,赵宸轩进来也没停下。
“我知道,所以再为你去做准备啊。”雪嫣终于从书案上抬起头来,揉了揉酸痛的腰笑道。
“你这病还未全好,怎么能这般劳累呢,快去榻上坐着,这些事太医院的会准备的。”赵宸轩心疼的将雪嫣扶到榻上坐好,君慕寒则拿起雪嫣的手稿细细的看了起来。
“我哪有那般虚弱啊,我也知道太医院的太医会准备,可是他们也不见得对疫情的防治有多精通。我也算是尽一份绵薄之力,累不到什么的。”雪嫣笑着说到。
“你这是画的什么啊?”君慕寒拿过雪嫣画的图纸,指着上头画的画样问道。
雪嫣接过图纸给二人解释道:“这画的是口罩和手套以及一些罩衣,按这个赶制出来是给医生们穿的,这要一天一洗,要用烈酒浸泡,然后太阳暴晒。若是接触了重病人或者死尸的最好烧掉。”
说着又将一旁的纸张拿过来道:“这上头写的是不同病人的分管原则,到时一定要严格按照这个方法执行,我没诊过脉,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但是一定要注意疫情蔓延,轻重病人和未传染者,严格隔离。甚至医生都要少交叉诊治,防止传染。”
君慕寒看着眼前无比认真的人,微微翘起了嘴角。不施粉黛头发随意用玉簪子挽着,坐在榻前事无巨细的讲着,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那京城呢?可也有给我写个方案什么的?”君慕寒一边将那一摞文稿翻了一遍。一边满眼期待的去看雪嫣。
“啊,京城又没有疫情,要什么方案啊,你只管把流民组织起来别让他们乱跑就行了不是吗?再说京城那么多御医呢,怎么可能让疫情发生。你最多就是每日施施粥,放放药,别让他们大规模的生病引起恐慌就是了。”雪嫣一副嫌弃的表情看着君慕寒。
“哈哈,没想到敬之也有吃瘪的时候啊,不过你今天怎么反应这般迟钝啊,要是以前这不都已经实施下去了吗?”赵宸轩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自己好兄弟出丑。
“我就是考考雪嫣是不是对京城的情况也能应对自如啊。”君慕寒不自然的狡辩着。
“哥你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其实疫情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心。”雪嫣见二人一脸不解便接着说道:
“疫情一起,民心必乱。再加上封城的政策一下,那些没有染病的人必定心有不甘或者心生绝望。到时若是再有人煽动一二,恐起叛乱,你们这五千军士怕就麻烦了。”
赵宸轩点点头道:“所以你的这个分管原则就尤为重要了,对吧。”
“正是,你要记住,你去不是为了镇压,是为了安定民心的。要让没染病的感觉安全,不会染病。要让染病的感觉有希望,不会死去。所以你责任重大,你是这只队伍的主心骨”雪嫣拍着赵宸轩的肩膀对他说道。
第二日一早,赵家起来,为赵宸轩送行。雪嫣在马车上看着远去的五千军士以及十几车药草和白布,心却始终放不下。
“嫣儿,我定会平安回来的,你可得好好养病啊,等我回来我带你去春猎。”赵宸轩言罢便打马追着远去的队伍而去了。
雪嫣看着那马上的英姿越来越小,直至完全看不见了,才打算将帘子放下。却猛然看见元宵时见过的那辆马车正在不远处,车里一道倩影也同自己一样望着远方,雪嫣笑笑心道这哥哥还真是捡到宝了。
一连好几日雪嫣日日睡不好,梦里是一座熟悉的城池,尸横遍野。赵宸轩便在尸体间行走着,雪嫣怎么喊他都没有反应。
京城的难民统一安置后,并没有疫情传出,京里上下不自觉的都松了一口气。可是奉宁城的疫情却没有丝毫的进展,赵宸轩每次的奏折皆是疫情恶化,太医们却并没有有效的防治方法。
二月十三这日,赵宸轩已经走了七日了。这天的奏折上说奉宁城人心浮动,已有生变之势,有两名太医被传染的疫病,已然病倒了,请求朝廷再派太医前往。
第八十二章 决意前往
雪嫣听了这个消息顿时坐不住了,不论是灾民暴动而起,还是因为救治不当而让整个奉宁城陷入绝境,对于赵宸轩还说,都是足以治罪的。
春日久旱引起的灾情,怎么就会发展成疫情呢,师父的手札自己还没有读完,又没有为灾民诊脉,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好的方子可以治病的。
雪嫣没有太多犹豫,便疾步往赵达的外书房而去。雪嫣到时,正好看见君慕寒离开的背影。
“爹,奉宁县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想去一趟奉宁城。您能不能进宫为我向皇上请一道圣旨,此次奉宁城的疫情由我主导医治,太医院只能辅佐,不得干涉。另外若是此次我救治成功希望皇上能答应我一个请求,若是失败,则由我一力承担。”
赵达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毫不畏惧生死的女儿,心里一阵阵的心疼。“你有几分把握,能治好疫情,能平息民心。”
“我没有把握,在没有见到病人前,谁也,不能绝对的保证一定可以治好。可是我能保证,我一定尽力去做。”雪嫣坚定的看着赵达,眼神里的坚韧让人动容。
“好,我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我不可逞强,一定要平安回来。”赵达摸了摸女儿的发髻笑着说道。
御书房里,策马狂奔而来的赵达,满头的大汗。“启禀皇上,臣的幼女请求前往奉宁城,救治疫情。”
皇上提笔的手顿了下,墨顿时滴在雪白的宣纸上,晕成一朵黑色的花。“她自己请求去奉宁吗?”
“正是,小女得知疫情旧不见好转,就决定,自己前往救治。”赵达语气镇静,心里却如同刀割,如此一来,自己的一对子女都置身险境了。
“她有几分把握可以将疫情治好啊。”皇上将手里的笔放下,问道。
“她说她没有把握。”听赵达如此说,皇上皱着眉头朝赵达看去。“她说,没见到病人前,谁都没有把握一定可以治好,但是她能保证一定会尽力去做。”赵达接着说道。
“哈哈,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啊,我本以为宸轩已经是英才了,没想到你家这小丫头也不遑多让啊。”皇上抚掌大笑道。
“皇上,嫣儿她还有一个要求,希望我带到。”赵达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要求说吧。只要不过分朕自然是可以考虑的。”皇上嘴角噙着笑意说到。
“嫣儿的要求便是此次疫情防治,由她来做主导,太医院只能辅佐,不能提出异议进行干涉。若是此次疫情救治出现闪失,也由她一力承担,若是救治成功的话,她有一个要求。”
赵达看皇上皱眉思索便接着道:“她说这个请求,不会过分,甚至于江山社稷还是一件好事。”
“如此神秘吗?不过这丫头倒是有趣的紧,敢跟朕谈条件,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材料,朕准了。”皇上说吧便就着刚才被墨污了的宣纸做起了画。
“朕打算让三皇子前去,帮着宸轩安定民心,正好明日和你家丫头一齐出发。”皇上边撂下笔边说到。
“皇上,臣能推举一人前往吗?”赵达见皇上不说话,便接着说道:“臣认为寒世子更为合适一些。他也刚从战场上回来与宸轩更有默契一些。”
“他二人精通行军作战,这安抚民心之事还是三皇子更为适合吧。他也更能代表皇室威仪,他性子也不比老二急躁,这种事还是他合适些。”皇上执意如此,赵达也不好多说。
“臣自请去奉宁治灾。”一道俊逸的身影躲过门口阻拦的太监,跪在皇上的书案前。
“寒儿。你可想好了?”皇上焦急的站起来,看着下头的侄子问道。
“皇上可以派遣,臣同三皇子同去,一来彰显皇室对于奉宁的重视,而来臣去也可以和赵将军轮换着当值,以免出什么纰漏。”君慕寒跪在下首诚恳的语气让皇上没法拒绝。
赵达和君慕寒离开后,一道圣旨传出了御书房。由三皇子和平王世子带三千精兵、五名御医以及赵家小姐前往奉宁城。治疗疫情全部由赵雪嫣主导,太医从旁辅佐,次日出发。
这夜御书房的灯直亮到三更,皇上扔了满地的宣纸,第二日洒扫的宫女悄悄拆开了纸团去看,发现写的皆是奉宁。
雪嫣送走进宫的赵达,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亲自收拾起了东西。师父写的关于疫情的手札全部带上,出门在外女装多有不便,雪嫣便将压在箱底的几件男装收拾了出来。
杨妈妈几人看着雪嫣忙前忙后的收拾,却丝毫帮不上忙。“小姐,您这身体才刚好没多久,这一番奔波,可怎么好啊。再说你去的可是疫区啊。一不留神可是会丢了性命的啊。”杨妈妈在一旁焦急的劝着。
“过不了多久,圣旨就会下来了,妈妈是想让我抗旨不成啊。我去是治病的,不会有事的,再说哥哥可还在那呢,他会保护我的,妈妈就放心吧。”雪嫣将急的团团转的杨妈妈安置到一旁坐下劝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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