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寒想问:那你为何还有主动领下这差事。可是看着她那坚毅果敢的目光,感觉自己若是问出了口,便是玷污了她那份纯粹的医者的心了。
雪嫣就这囊里的水吃完了一块干粮,君慕寒却什么都没动,只是在河边洗了洗手,便坐在了一旁的干草地上仰头看着天。
正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的传来。雪嫣回头去看,只见卫炎老远的挥着手,往这边而来。
“时候不早了,吃饱了的话,咱们该走了,不然晚上前到不了奉宁城了。”刚刚还好好的君慕寒,见到卫炎突然就变了脸,冷着脸牵过马,麻利的翻身上马就离开了。
雪嫣看着君慕寒一骑绝尘,有一脸同情的看看匆匆赶来的人困马乏的卫炎笑道:“你个猴精,啥时候得罪你们世子了啊,他至于这般虐待你。喏接着,吃饱了再赶路吧,不急的。”雪嫣边调侃,边将手里的干粮扔给卫炎。然后翻身上马,追着君慕寒的踪迹而去。
“哼,世子太小气了,我不就是昨日说了句,你待赵小姐,与旁人不同,便恼羞成怒了。不就是说到你心坎里去了吗?至于吗?喜欢人家干嘛不承认啊,哼还不如我呢。”卫炎说着狠狠咬了口干粮。
雪嫣追上君慕寒时,他正停在路边,任由马儿四处吃着新长出的嫩草芽。“卫炎惹着你了啊?”雪嫣来到君慕寒身边小声问道。
“你这么关心他,不如把他收到你醉仙楼算了,反正他心早就在那了,正好去你们那当个上门女婿。”君慕寒一脸不高兴的说到。
雪嫣看着他一副我不高兴了,快来哄我的架势,无奈的耸耸肩笑道:“他就是想当我们醉仙楼的上门女婿,也得看我们家青黛同不同意啊,他这样的花花公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说吧就打马疾驰而去,丝毫没管后头的君慕寒。
黄昏时分,雪嫣二人才终于到了奉宁城,城门口重兵把守,全城封锁。远远望进去城内空无一人,死一般的沉静。“扑棱”一声一群乌鸦越过城墙向远处飞去,好似这座城最后一点生气都带走了。
“嫣儿你怎么来了,你还病着呢。”赵宸轩听了士兵的禀报,赶来城门口,就见到君慕寒和自己的妹妹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自己是说不出该高兴,还是该难过,这场瘟疫终究还是将雪嫣卷了进来。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城再慢慢商讨应对之策吧。”君慕寒打断了赵宸轩继续询问下去。
“我们住在靠近城南的驿站里,城南也是疫情最严重的地区,我在城北安全区里,给你们找个地方,你们去住。”赵宸轩心疼的看着雪嫣疲累的小脸说道。
“哥我是来治病的,自然是你住哪我住哪,病人在哪我在哪啊。怎么能搞特殊呢,我若是住去城北岂不是自己先破了自己定的分管原则了。”自己这个哥哥什么都好,只有一遇到自己妹妹的安全问题,一准马上没有原则。
雪嫣见他不再坚持便问道:“你说重灾区是在城南,那你到底是怎么划分的,跟我大概说一下,我心里也好有个谱。”
“城南灾情最重,我便将所有病人安置在了城南,所有健康的人安排在了城北,至于疑似的病人则隔离在了城西城东是兵士和太医们住的。”赵宸轩简单介绍了下整个奉宁城的情况。
雪嫣越听眉毛皱的越紧,赵宸轩说到最后都没有信心了,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雪嫣叹了口气说到:“是大不妥,一来也就是这几日没什么大风,二来这病也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不然一阵风从城南刮到城北,整个奉宁城就死绝了。这把重疫区安排在上风向,也就你能干出来了。”
雪嫣一气说了好多,赵宸轩也算是听懂了,是自己安排错了“那还换过来吗?”
“这会换过来,就是城北的难民不暴动,奉宁城也得死差不多。到时候咱俩就提头回去见皇上吧。”雪嫣快被这个笨哥哥的智商感动死了。
第八十五章 鼠疫危机
赵宸轩其实不笨,奉宁城在他管制的下,也算很大程度上遏制了疫病的蔓延。可是若是再找不到合适的治疗方法,再好的管制也只能是徒劳了。
“先带我去城南看看吧,我得先看看病人再做进一步的打算。”雪嫣显然没打算先去驿站。
“你们俩长途跋涉过来,你好歹先休息一下再去啊,如今情况虽紧急可是你简单收拾一下的功夫还是有的。”赵宸轩看着大病初愈奔波赶来,脸上都挂着灰的妹妹心疼的道。
“那好,你让人给我准备一套罩衣、手套、口罩,我简单洗漱下,你带我去城南。”雪嫣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着。
赵宸轩知道妹妹对于治病救人方面的固执,更比谁都知道如今奉宁城的情况危急。变点点头答应了。
到了城南驿站,雪嫣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又用烈酒擦了擦身,虽知道次法对于瘟疫来说,可能一点用处都没有,可是雪嫣现代人的想法还是私心觉得没有酒精用酒也要试试的。
重新换上女装,雪嫣却又一次为发髻发起了愁。实在不能耽误时间自己去试,自己盘的发髻又容易散,雪嫣灵机一动便自己动手扎了个麻花辫。
驿站简陋,没有镜子,雪嫣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模样。简单收拾了一番,便走了出来。
门外早已收拾妥当的君慕寒正和赵宸轩说着三皇子明日要来的消息,让他早做准备。
早雪嫣就说,这三皇子纯属是来凑热闹的,堂堂皇子又不可能进重灾区去慰问染了疫病的病人。他来了原本好多可以去救灾,去照顾病人的人,还得分出精力来照顾他。若说是来帮忙的,不如说他是来添乱的。
两人正聊的起劲,雪嫣推门走出来,二人回头去看,一时怔住了。
雪嫣本就较平常女孩子成熟些,平日里做派更像个小大人,今日没有梳繁琐的发髻只是简单的编了麻花辫,她脸上才显出了这个年龄该有的稚气。
只是这辫子却稍有些不妥,有些像北原女子的打扮了。雪嫣不知这些,他二人却是知道的,雪嫣这身打扮出去,别说治病了,还容易被人扔了臭鸡蛋呢。
“你是不会自己梳头发吗?”君慕寒强忍着笑意问道。
“不会梳头发很稀奇吗?很好笑吗?真是的,这样怎么了吗?我感觉挺方便的。”雪嫣看着二人怪异的表情说道。
“若是不会梳头也没事,我来给你梳个男子发髻吧,你这辫子不适合上街,会被打的。”赵宸轩说着上前拉过雪嫣坐在自己面前。
雪嫣感觉赵宸轩温暖的大手,温柔的笼着自己的头发,不消一会便弄好了。君慕寒则靠在院子里的廊柱上,含笑看着两人。
雪嫣走了两步到院子里的水缸前,照了照,发髻很完美,偏偏自己一身女装,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了。可是如今的条件也只能如此了,好在外头还有口罩和罩衣,也看不太出来里头的女装了。
三人一路往城南走去,一路行来,才月余有些房屋已经开始破败。到处是死气沉沉的气息,街上只有来往巡逻的包裹严实的士兵,连条狗都看不见。
看着房舍前颜色还鲜亮的对联,雪嫣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有多少人因这场瘟疫家破人亡啊。
不远处几个士兵抬着一副担架缓缓走来,有白布覆着,隐约可见上头的人形轮廓。
“今日几个了?”赵宸轩没忍住,闭了闭眼睛,语带沉痛的问道。
“回将军,这是今日的第十个了。其他的已经妥善安置了。”士兵停下沉重的脚步回答着。
雪嫣明白所谓,妥善安置便是寻了僻静之地烧了。在古代火化没有几个人能接受的了,这挫骨扬灰是投不了胎的。
在这样极度压抑的环境下,天天面对死人,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危险,何时又会有下一个。士兵们的心理承受力,也已经快到极限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雪嫣有些明白皇上为何将自己最喜欢的三皇子派来奉宁城了。他是向世人无声的宣布,他有信心能治好疫病,所以他不怕自己的儿子涉险,这帝王之策果然高超啊。
进了安置病人的院子,一股浓浓的草药香,便铺面而来。不大的院子里摆满了熬着草药的炉子,几个年长的军士正忙碌的熬着药。见赵宸轩和君慕寒前来,忙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好好熬药吧,这事马虎不得。”赵宸轩点头示意后说到。
“子谦,我没记错的话,这熬药的是我西山大营精英营的几位伍长吧,刚才行礼的,还是一位百户呢。”君慕寒说到。
“敬之,刚才抬尸体的两个士兵你们认出来吗那还是千户呢,是你最看重的那两个年轻的千户。咱们赵家军的规矩不就是,凡事危险皆是领头的冲在前头吗?”赵宸轩笑道。
雪嫣越来越佩服赵达和赵宸轩对于军队的管理能力了,这样一来军心应该算是稳得。
雪嫣整理了下口罩,走进屋里,不大的屋子,躺着七八个面色灰败的病人,有的陷入了昏迷,有的则在低声呻吟,只是声音嘶哑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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