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嫣上前一步,握住最近一个病人的手,诊起了脉,病人浑身滚烫,咳嗽不止,呼吸短促,雪嫣将病人腰间的衣服撩起果然看见一块块红肿。
雪嫣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回头去问:“死去的病人,可是浑身紫黑色?”赵宸轩听了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雪嫣听了这话,心都凉了“这是鼠疫,俗称黑死病,传播速度快,致死率高,一般发病三五天之内必死。”
这病在现在都是用抗生素医治的,这医药缺乏的古代,自己又没遇到过鼠疫,这次雪嫣是真的慌了。
“既然这位小姐才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鼠疫,那你可有治病的良方啊?”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位与雪嫣一样包裹严实的老先生,此时不太友善的问道。
第八十六章 必须听我的
雪嫣走了两步来到屋外,才道:“治疗的方子还需再斟酌一二,我才能做决断,可是有些错处却是现在就要改的。”
老太医一副你果然没什么本事的表情看着雪嫣,雪嫣并不辩解,而是对着赵宸轩说到:“病人安置的太过密集了些,一间这样的屋子最多安置四到五人,还需再腾出些空房子来,越重的病人越要隔离起来。”
雪嫣看着院外悬挂的白布接着说到:“若是条件允许最好重病人间可以用帘子隔起来。有外伤者切莫接触病患。还有屋子里每日用石灰水消毒,比例一比五即可。”
赵宸轩忙吩咐人照雪嫣说的去做,一旁的老太医若有所思,却仍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对了还有,我刚才见收拾尸身的士兵,也是普通的装束,想来医生也是如此了,但凡接触到重病人的还需加强防范才好。可有纸笔我写个方子,也好预防一二。”
赵宸轩见雪嫣要找纸笔,忙从一旁太医平日值守的屋子里取来了文房四宝。
雪嫣略一思索,毫无停顿,一张方子变成了。“这个方子有预防作用,给每日密切接触病人的医生和将士服用即可。患者已经太多了,咱们这些人不能倒下了。”
赵宸轩接过方子细细的看,也未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不过是几味平常不过的药材“川大黄五钱,甘草五钱,生牡蛎六钱(捣碎),栝蒌仁四十粒(捣碎),连翘三钱”一旁的太医伸过头来低声读出了声,越读到最后脸色便越发的怪异了。
“黄口小儿,以为自己有几分医术,欺瞒了太后,便真的不知天高地厚起来了,咳咳。这药方有一点闪失,延误了疫情,都是上百条的人命啊。你这是胡闹,谁让你来这指手画脚的啊。咳咳”
屋里踉跄着走出一个面色潮红的老者,此时正无力的倚着门指着雪嫣的鼻子骂着。刚才看到方子的老太医忙上前几步,搀住摇摇欲坠的老人。
“张太医,莫要生气,快回屋好好养着吧,这有我呢。”老太医扶着同伴安慰道。
“老刘,我没事,你快躲开,莫传给你了。”张太医推开搀扶自己的刘太医,捂着嘴低声道。
雪嫣懒得看他们目中无人,又兄弟情深的样子,便道:“明日三皇子,便带着皇上的圣旨到了,疫区的诊疗由我全面接管。二位若是有何不服,大可以等回了京城自己去问皇上。不过只要我还在一天,你们在这疫区,就得听我的。”
雪嫣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两个震惊的老人,和一院子目瞪口呆的将士。
回到驿站,君慕寒和赵宸轩去讨论整个奉宁城军士的布防了,如今人心动荡,若是真的起了暴动就不妥了。更何况明日三皇子就到了,也要调派人手保护他的安全。
雪嫣的行李都在后头的大队伍里,就是想从师父的手札里学些东西都来不及了,雪嫣只得依着自己的见解写了张方子,连夜送到了城南,给病人用上了。
这晚雪嫣早早就睡下了,因为她知道,这恐怕是瘟疫治愈前自己能睡的最后一个好觉了。
第二日一早,雪嫣起来简单收拾一下用了早饭,便出了门。结果却见君慕寒就负手站在门口的廊下。
“可是去城南,走吧”君慕寒,听到声音,回头说到,语气平淡的像是说要去吃饭一般。
“你就不要去了吧,我去看病你去干嘛啊,你有时间不如去跟我哥一起,也免得他太累了。”雪嫣直觉不想带他去,在没有想出确切可以根治瘟疫的药方前,那个地方,还是越少人接触越好。
“我去陪你看病啊,你看病总也要有人给你打下手吧,你总不能凡事都自己来吧。”君慕寒说着便大步往前走去,雪嫣只得紧跑两步跟上。
君慕寒听到后头传来的脚步声,心里竟是难得的踏实,或许卫炎说的是对的,这小丫头确实与旁人不同。
“圣旨到之前,这里的指挥权只能是你哥哥一人的,等今日三皇子带着圣旨到了,我就可接替你哥,让他歇歇了。”君慕寒感觉自己这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解释自己的行为。
可是一转头雪嫣在后头嘟囔着什么“抗什么素”根本就没有理会自己。
二人到了安置病人的地方,发现这里已经按雪嫣昨日的意思布置好了,可见赵宸轩手底下军士的效率。
而更让雪嫣惊讶的是,昨日还质疑自己的刘太医竟然在门口翘首以盼。见雪嫣来了,刘太医忙上前,行礼道:“赵小姐病人昨晚用上你新开的方子,今日痛苦少了许多,咳嗽也没那么严重了,可见昨日的药方是有效的。”
雪嫣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的老人,明白只要能让这帮老顽固心悦诚服的恐怕只有医术胜过他们了。
“老太医不必多礼,既然有些效果,咱们就一起进去看看吧。”雪嫣扶起刘太医微笑着说道。
雪嫣上前为昨日诊过的病人一一号了脉,深锁眉头却一直未曾解开。一旁看着的君慕寒的心,也不由跟着越纠越紧。
“赵小姐,医术过人,还望赐教啊。”雪嫣见刘太医一脸虔诚的说道。
“这方子只是延缓了病情,却并不是根治之法,方子刘太医可以去军士那寻,届时咱们也好一起想想这治疗瘟疫的法子。”雪嫣并不打算藏私,便直接说了。
雪嫣又将昨日未曾诊过的几位病人一一诊了脉,发现都大同小异。可是到了一人那里,雪嫣却停住了,闭着眼睛诊了许久才问道:“这个病人是谁诊的?”
刘太医在身后看了一眼答到:“此人是张太医诊的,一直发烧,身上却未见到肿块,张太医还未确诊便病了,此人的事,也就耽误了。”
“你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吧,你可是最近受过伤?”雪嫣轻轻拍着那人滚烫的脸颊问道。
“嗯,是,是脚上。”那人缓缓睁开眼,用微弱的声音回答着。
雪嫣听了便要去,给那人脱鞋,却被一直温热的大手猛然抓住了手腕。
第八十七章 暴乱来袭
雪嫣回头去看,就见君慕寒摇了摇头道:“还是我来吧,这种事不适合你来做。”
雪嫣想说自己比他这个王孙公子更适合,可是看他的样子又实在是开不了口。
君慕寒利落的脱掉了病人的鞋袜,只见病人脚背上一道狰狞的伤口,因为感染已经是一片乌紫了,甚至伤口的边缘已经开始溃烂了。
“刘太医命人将他安置在一个干净的空房子里若是没有便安置在院子里,再令人准备花椒水、刀子和烈酒等一应东西,赶快去,不然他的脚就保不住了。”
幸好东西都是现成的很快就准备好了,也确实如雪嫣预料的那样没有空屋子,这场简单的外科手术只能在院子里进行了。
雪嫣用花椒水给伤口消了毒,又把刀子消毒弄好后。“找两个人按住他,别让他乱动。”言罢雪嫣带好口罩,便要动刀。
君慕寒上前一步,一只手按住了病人的小腿,一只手则死死固定着病人的脚。刘太医站在一旁,紧张的直擦汗。
雪嫣熟练的握着刀,简单几下手起刀落,准确的将脚上的腐肉切了下去,又开始细细的剔除以免再次感染。病人刚开始还挣扎着,后来直接疼晕了过去。
君慕寒握着病人的手却一直未曾松来,生怕病人醒来,挣扎下伤到了雪嫣,不知不觉额角都冒起了汗。他抬头去看雪嫣,只见到一双明亮诱人的眸子,还有那坚定的目光。不知为何,他感觉腰间早就好了的旧伤又有些痛痒了。
“这个病人只是伤口感染,必须独自安置,如果没有空房,便是搭帐篷也不能让他跟其他病人一起。”雪嫣一边利落的包扎伤口,一边说道。
而一旁的刘太医早已经目瞪口呆了,赵雪嫣刚才那番利落的举动,彻底折服了刘太医。从此雪嫣的医术,在刘太医眼里已经是无人能及了。
刘太医刚想向雪嫣请教一二,这时门口匆忙跑进一个士兵禀告道:“启禀世子,三皇子的队伍已经到城外了,即刻便要进城,赵将军请您过去迎接。”
雪嫣无奈的翻个白眼低声道:“果然是来添乱的。”君慕寒站在雪嫣身后,正巧听见了这句话,一时忍俊不禁。
雪嫣一行人赶到城门口时三皇子还未到,卫炎看见君慕寒到了,却躲在赵宸轩的身后不出来。县令则是一脸诚惶诚恐又欣喜万分的表情站在城门口,扒着脖子往外头瞧,看着活像长颈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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