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睡眠不好,住客栈他睡不着,所以各个省郡都有房子,有些是二老爷的。”李叔很是尽责地数起包国师的怪癖。好吧,是与众不同的生活习惯。
这要在前世就是万恶的房爷了,不过这样的话要以后全国旅游的话就不用住客栈了,想想就有带感。有个任性的土豪朋友其实挺好的。
李叔领顾春衣到静芫院,顾春衣打量一下,这静芫院建筑虽然称不上独心匠具,却也风雅秀丽,和院名很是相称。
李叔看到顾春衣满意的笑容,也跟着笑起来,“老爷吩咐,小姐不喜欢熏香,静芫院的木犀正好盛开,家俱和用品都是新的,全部烫洗一遍。”
顾春衣哭笑不得,这老头是到处宣传自己有洁癖吗?难怪李叔只跟着自己走。
“让您费心了,这院子我很满意。”顾春衣看着几乎和梅竹院一样的摆设物品,又摸了摸被褥,轻软而温暖,感觉自己晚上不会失眠了。
顾春衣有择床的毛病,所以她不爱出门,但今天晚上入睡却很快。虽然这是客居。但感觉踏实而惬意,和住在自己的房子没什么区别。
第二百零五章 再见养父
第二天一早,只剩下顾炯新兄妹在吃早餐,包国师一大早不知道溜去哪了,顾春衣和顾炯新商量先去顾府给他父亲请安,再去沈府看下沈家舅舅。
在山庄时,顾春衣就准备了两份土特产,给沈家舅舅的比顾府多一倍,让她花钱买东西给潘丽莲,她舍不得,若不是担心别人说顾炯新没有礼数,她连这一趟都不想走。
顾府在省郡西南边,里面面积没有包府四分之一,但在省郡这个地方,以顾审育的身份地位来看,已算超配。
从偏门进去,顾炯新东张西望一会儿,突然开口,“全部不一样了,三年前,我和母亲还住在这里半年......”
事实上一进门顾春衣就发现重新装修过,家俱物品都是新的,只是盼望顾炯新粗心一点,不会象现在这样失落。
民间有句俗话,死妻子换新席子,这潘丽莲倒是大手笔,可惜什么都换了,唯有那个男人还是旧的。
顾春衣冷笑,“这品味真差,你看看这一堆那一堆金光闪闪的,象个暴发户。”
这倒不是顾春衣在安慰顾炯新,潘丽莲只是小妾之女,哪里懂得什么叫底蕴,只会买贵的,管它对不对吧。
“原来的老仆人一个都没有了。”顾炯新辩认了一下,失落地说。有什么比回自己家里却没有一个人认识更悲凉的呢,他闭上眼睛,不想让顾春衣担心。
两个人被迎进外院,迎接的婢女一脸的傲慢,“等下,你们不要乱走,我去禀报老爷。”
顾春衣不想和下人计较,来之前就准备会再和潘丽莲大战几回合,因些做好心理准备,不把精力浪费在不相干身上,没想到潘丽莲连脸都没有露,只有顾老爷出来外院。
和昨晚包国师对管家和一干众人介绍少爷小姐完全不一样,顾审良根本没有介绍,好象陌生无关的人上府一样,那些仆人个个低着头做事,小心翼翼的,没有人敢抬头看顾炯新兄妹一眼,更别说请安了。
再一次见到顾审育,顾春衣连一丝的孺慕之情都没有了,顾审育对她们兄妹两个更是陌生。
“两年没见,你们都长高了。”顾审育打量着顾炯新兄妹,欣慰的表情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他有多慈祥呢。
顾审育习惯地伸出手去摸顾炯新的头,没想到顾炯新却是一躲,让他的手落个空。
顾审育蹙了蹙眉,突然发现自己印象中还是小孩子的儿子早已褪去青涩稚嫩的外表,鼻翼下的白白的绒毛已经变成青色的胡渣,对着他的亲昵一点也没有喜悦之情。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回忆起以前,顾炯新小的时候,每次他画一张好画,写一张好字,或在私塾里取得好成绩,就会拿着纸开心地跑向父亲,想让父亲夸奖,每一次,父亲都会摸着他的头,温柔地称赞他,有时还会让他坐在肩膀上举高高骑大马。这让他小小的心灵充满了满足感,他和宋锦瑜不同,并不是一个天资聪颖的人,可是为了父亲的称赞,他一直很努力地学习。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越来越少在家,回家后也是阴沉着脸,面对着拿好成绩的他也是一脸的应付和冷漠。
但他还是想让父亲高兴,保持着努力,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连父亲的触碰都不习惯了,而现在更是下意识地躲闪,即使他的内心里,还有期望这种温柔的鼓励和安慰。
顾审育抬起来的手就这样僵持在半空中,一时间也说不上自己心底此时的滋味,有点空落落的,就象这只没处安放的手,他尴尬地笑了一下,顺手放在头上抓了一下头,敛下自己的情绪,“新儿长大了。”
尽管他心里有点伤心,但更多的是愤恨,只怪他母亲是个妒妇,不然莲儿也不会失去那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现在已经三岁了,会说会跑,正是好玩的时候。
只可怜莲儿连失两个孩子,一想到这,他刚升起的慈父心情也没了,三个人默默地坐着喝茶,谁都没有开口。
过一会儿顾审育才挣扎着露出笑容。
“听说你们要来,你们二娘很高兴,还吩咐管家今天要采买一些好菜,只是她这几天身体不好,没办法出来见你们。”看到顾春衣东张西望,顾审育急忙解释,言语上看得出他对潘丽莲还是很疼爱。
呵呵,顾春衣心里皮笑肉不笑两声,她就没有准备在顾府吃饭,自从遇到方梅玉后,她对这种女人开始防备,谁知道她好意买的饭菜吃下去会不会没命,就算没做什么手脚,想必也吞不下去,吃的时候哽应。不过她表面很是乖巧,“二娘身体不舒服,我们两个小辈自当进去侍疾。”
“不用,不方便。”顾审育急忙拒绝。
这正中顾春衣下怀,要是顾审育说要,顾春衣她只能再想办法推了。
两个人早上出来得早,目的就是为了避免留在顾家吃饭,没想到顾审育一听他们两个要走,只是愣了一下就吩咐送客了,顾春衣可是没有忽略他松了一口气。
想到潘丽莲没弄点夭娥子,顾春衣还是有点不放心,她要出府时看看四周,没人注意到她们,她伸出手放在送出门的老妇人面前,上面赫然是一小块金子。
一两黄金等于十两银子,这块金子有五两,而这个做粗活的老妇人一个月月钱也不过二两银子,因此她一见两眼骤然放光,差点扑了上来。
顾春衣没有错过她一闪而过的贪婪,她合上手,边走边问,“你们主母怎么了?”
老妇鬼鬼祟祟四处打量,等到到小门打开才急急出口,“夫人怀孕四个月后,腹部异常增大,几次见血,大夫说夫人怀子六百,确诊是“鬼胎”。”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顾春衣,顾春衣松开手,她急忙伸手去接揣入怀里,关上门,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葡萄胎即使是前世也不是能治愈的事,有些妇女过后也无法再有孩子,何况这个时空,潘丽莲能在葬礼上牺牲自己的孩子,赌的是她能一次怀孕,就会再有孩子,没想到老天不都是一直闭眼的。
第二百零六章 市井插曲
顾春衣想到她是自作自受,也只是高兴一会儿,她就是过得再不好,也有顾审育如珠如玉宠着,可是顾夫人不会活着,顾炯新丧母又失父。
加害人再有报应也不会让受害人所受的伤害变成没有。
见到顾审育后顾炯新就没有出声过,顾春衣觉得心塞,他们父子已经陌生到无话可讲,顾审育甚至没有问过这个儿子在省郡住在哪里,书读得如何,什么时候进考场。
即使早就不报希望,但还是心冷。“大哥,你陪我走走吧,我还从没有来过省郡呢。”顾春衣干笑,撒娇什么的对她来说太有难度了。
顾炯新无语地摸了摸顾春衣的头发,明知道妹妹是怕他心情不好才拉他一起走走,他得接受妹妹的好意。
“心里很难受吗?”两个人无声地走了一会儿,顾春衣小心翼翼地问。
“我只是不明白,明明他以前对我很好,也很紧张我的学业,为什么?”顾炯新声音闷闷的,回忆起以前父亲对他的好,那都不是假的,即使是刚才,他也觉得父亲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顾春衣不知道怎么安慰顾炯新,对于有些雄性动物来说,儿女只是他讨好所爱女人的物品,顾审育现在爱的人是潘丽莲,她在葬礼上没有胎儿,顾审育内疚之下肯定迁怒于沈夫人,继而不喜欢顾炯新,加上潘丽莲一直洗脑,现在她又没有怀孕成功,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她怎么会安心地看着顾审育疼爱前人留下的儿子。
顾春衣停下脚步,正色对顾炯新说,“你要知道,人是自私的,人活着首先得爱自己,生活不是童话,它的本质丑恶的,可即使世界满目苍夷,生活乏善可陈,不如我们想像中完美,也不能成为我们这一生过不好的理由,还有许多美好等我们去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