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央垂首看他，神色清冽，“说吧，那两个人是谁？”
闻言，萧意楼松开手，放下手中的笔，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门前看向雪州的方向，“这个人，你应该听说过，他姓倾。”
华央隽眉骤然一拧，“倾无绝？那两个人是无绝楼的人？”
萧意楼颔首，“倾无绝虽不出雪州，可是无绝楼的势力却早已渗透九州，此番九州动乱，诸国齐聚兖州，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无绝楼不可能得不到消息。”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华央神色冷肃，一瞬不瞬地看着萧意楼，“你该知道，我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萧意楼顿了一下，回身看她，沉吟片刻，道：“我只能告诉你，门主和无绝楼之间有所联系，而且这层关系远远胜过旁人所了解的。”
“那你所了解到的，是怎样？”
“门主每年三月都会去一趟雪州无绝楼，去时心神不宁，回时情绪凝重，个中缘由无人可知。”顿了顿，他又道：“无绝楼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里面的一切是传不出来的。”
华央冷笑，目光不转，“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且看你想不想让它透风。”
萧意楼顿然轻轻笑出声来，俯身垂首凝视着她，半晌，才缓缓道：“门主该是有把柄或者软肋落在无绝楼手中，所以但凡是无绝楼让他做的事情，只要他做得到，几乎都会去做。”
华央心头微怔，“你的意思是，那两个人……”
“我的意思是，无绝楼的那位无绝公子有心让你慕华央前往大月。”
第61章 杀手真身
“为何如此？”华央丝毫不遮掩心底的疑虑，隽眉凝蹙，“我初回慕门月余，几乎从未出过府门，雪州虽然也属兖州之地，可是却在极北，又怎会知晓我的消息，甚至做出这般诡谲的选择？他们……”
蓦地，她话音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豁然抬头直直看进萧意楼眼底，“她是无绝楼的人？”
萧意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神色却渐渐变得肃然，“是不是她暂且不知，眼下可以肯定的是，你身边一定有无绝楼的人。”
“呵！”华央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你既是已经确定了，又为何遮掩？我不相信，你连无绝楼这般铜墙铁壁都能渗透，却查不清一个小丫头的来历。”
萧意楼无奈地摇了摇头，“既已被你发现，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不过……”他突然话音一顿，正色看了华央一眼，“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在慕门收到的第一个忠心之人也变成心思诡谲之人，那样的话，你不会难过吗？”
华央收敛笑意，掠去眼底多余情绪，嗓音平静道：“我慕华央从来都不信这世间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但有所动必有所图，萧公子放心，我心里早已有数。”
“你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她没那么简单，所以这段时间有些事情并未让她知道。”顿了顿，她又道：“算来，我应该感谢她才是，且不论她都传了些什么消息回无绝楼，也不论那位无绝公子是何心思，他至少促成了我随你前往大月这件事。过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结果是你我想要看到的。”
萧意楼挑眉看着她，眼底笑意清明，“你说的对，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事已至此，以后的情况发展，只怕就由不得他的心意了。”
华央淡淡一笑，不再多言，转身看着院子里的雪地，沉默许久。
“一切皆如萧公子所料，不知接下来萧公子有何打算？决定何时起程？”
萧意楼略一沉吟，道：“三天后。”
华央颔首，“好，我会收拾安排好一切。”说罢，转身欲走，却听萧意楼喊道：“等一下。”
回身望去，只见萧意楼拿起方才批注的那本记录册子递给她，“这里面的记录很详细，很多事情就不用我一一与你细说了，不过其中有些地方有纰漏和错误，我已经注明添加了，你看看。”
华央接过册子在手，抿了抿唇，轻轻道了声“多谢”，轻吐一口气，转身离去。
萧意楼静静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挑出一抹浅笑，直到她走远了，方才侧身道了声：“出来吧。”
宁九应声落下，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凝重，“将军，你在有些地方批注得那么详细，万一她……”
“你怕她察觉？”
“将军不怕吗？”
“为什么要怕？”
“她……”宁九瞪着眼指了指华央离开的方向，“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慕华央了，她现在这么聪明，连慕温涵都察觉了，万一她发现其中有异样，那将军你的身份……”
话音未落，萧意楼骤然一记冷眼扫来，看得宁九心下一凛，连忙噤声。
“呵！”萧意楼突然勾了勾嘴角轻笑出声，“若她真那么聪明，那就算没有那本册子，她也迟早会发现。再者，就算让她察觉了又如何？你觉得她察觉与否，与她要做的事情有什么相冲突之处吗？”
宁九不由皱眉细细想了想，摇头道：“那倒是没有，可是……”
不等他说完，萧意楼便出声打断了他：“让你查的人查出来了？”
宁九立刻正色，点头道：“查出来了，不出将军所料，当初在雪山伏击护驾队伍的人，果然是咱们大月自己人，他们不过是杀了东璃的人，换上了东璃人的衣服罢了。”
第62章 阴谋落空
萧意楼冷冷笑出声来，转身回屋，“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宁九跟上来，压低声音问道：“将军怀疑他们是景家的人？”
萧意楼不答反问：“依你之见呢？”
宁九道：“属下觉得是景家那位，毕竟，宫中那位再怎么狠心，也不至于会对自己的兄弟下手，皇上虽然只是个傀儡皇帝，风氏远亲，可毕竟也是风氏一族的人，他总不至于为了对付将军，而谋害自己的亲人吧。”
话刚说完，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当即愣了一下，低下头去，“属下的意思是……”
萧意楼笑意清寒，伸手端起杯盏微微晃了晃，嗓音冽冽道：“他为了达到目的，又有谁不能舍弃？亲兄弟手足都能斩杀，又何况一个远了好几个弯儿的同宗兄弟？”
宁九点头，“属下失言。”
萧意楼挥挥手，“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按照之前的吩咐和计划准备，若无意外，三天之后便启程回京。”
“是。”宁九沉沉应了一声，又看了萧意楼一眼，似是欲言又止，而后纵身掠去。
萧意楼微微凝眸，目光清冷，透过窗子看了外面一眼，幽幽道：“起风了。”
一夜风过，将枝头的雪和枝桠吹得散落一地。
慕管家刚一出门便迎面遇上一人，当即堆出一脸笑意，快步迎了上去，不忘问道：“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慕夜泠披了一袭浅蓝色披风，手中端着一只精巧的玉盘，缓步上前来，微微一笑道：“近来事务繁忙，爷爷吃不好睡不好，劳累不已，身为晚辈无法为他分忧解难，深感惭愧，便做了这雪耳莲子羹给爷爷送来，但愿爷爷能喜欢，早日摆脱愁闷。”
慕管家不由笑得更加灿烂，“你们都这么有孝心，门主又怎会不喜欢？便是心里有些愁闷，见着你们这么贴心懂事，这烦愁也该去了大半了。”
“你们？”慕夜泠神色骤然一变，有些不自然地轻轻一笑，“听慕管家这意思，还有其他人……”
“哦，三小姐昨儿晚上就给门主送来碗汤药来，说是里面加了什么灯芯草，可以安神助眠。二小姐也是知道的，门主近来睡眠很差，结果昨晚喝了三小姐的要糖之后，睡得很是安稳。今天一早，三小姐又让人送来了什么黄芪汤，说是对解乏大有裨益。”说到这里，慕管家不由呵呵笑了出来，连连道：“二小姐和三小姐真是体贴细心，门主定然是喜欢得很。”
“呵呵……”慕夜泠皮笑肉不笑，垂首看了看手中的玉盘，眼底渐渐浮现一抹冷意，嘀咕道：“三妹还真是有心，什么都想的这么周全。”
“可不就是？”慕管家不察她神色异样，笑呵呵地应道。
“这么说来，爷爷一大早已经喝了药汤了，那我这……”她故作失落地轻叹一声，有意转身离开，却在她刚刚转过身去的瞬间，听到屋里有人道：“是夜泠吗？”
慕夜泠霍地停下脚步，看了慕管家一眼，应声进门道：“爷爷，是我。”
“外面那么冷，来了怎么不进屋来？”慕温涵说着瞥了慕管家一眼，神色微冷，吓得慕管家连忙低下头去向慕夜泠道歉，却被她拦住了。
“爷爷误会了，是夜泠在询问慕管家一些情况。”说着，她上前将玉盘搁下，取出雪耳莲子羹，“还热着，不过爷爷可能已经吃不下了。”
慕温涵自然明白她的心思，挥挥手示意慕管家退下，而后拿起汤匙喝了两口，面露赞许之色，“你这脾气就是如此，怎么，华央来送过汤药了，你便不能来了吗？”
慕夜泠垂首抿唇一笑，“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要和爷爷说一下。”她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我想这次的丹青宴就让华央去吧，身为姐姐，我本就该让着她。”
“唔……”提起丹青宴，慕温涵不由得停下了手中动作，微微摇了摇头，“只怕这丹青宴华央是去不了了，还是得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