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裴湘瑶不由朝着莲儿瞥了一眼，连连点头，“你说的对，以她的聪明，不会蠢到连我这边的一个招呼都不打的。”
说着，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感受着从外面透进来的丝丝透骨寒意，勾了勾嘴角冷冷一笑，“既是如此，那就让她好好显示一下她的孝心，让她在外面多等会儿。”
闻言，那下人怔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裴湘瑶瞥了她一眼，问道：“你想说什么？”
那人道：“三小姐说，有几句话要与夫人说，说完之后她还要去见门主一面。”
裴湘瑶顿然皱了眉，冷喝一声，“这丫头还真是了得，看来是故意把门主放在最后去拜见，如此，若有谁对她不好，也好一并一状告到门主那儿去了！”
话虽如此，这人还是得让进来，便对着那下人挥挥手，折身走到桌旁坐了下来。
华央进来的时候，她手中依旧捧着那一杯茶，不紧不慢地轻轻摇晃，将华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大圈，这才一脸漠然地问道：“三小姐驾临，这是所为何事？”
“娘亲说笑了。”华央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是这般态度，倒也不介意，浅浅一笑行了一礼，“娘亲面前，华央不敢造次，华央此来是向娘亲道别的，这一行不知多久才能归来。”
裴湘瑶垂首轻轻嗤鼻，“多久么？你若是不回来了，也许最好。”
华央挑眉一笑，道：“若是华央能在大月帝都觅得有情郎，娘亲所言倒也不无可能，只是届时少不了需要娘亲帮忙操劳辛苦了。”
“你……”没想到一句狠话没有噎到华央，反被她噎了一句，裴湘瑶的脸色渐渐有些不好看，冷笑一声，“那你可得看准了，千万要找一个没有成亲没有妻室的，可别跟你母亲一样，非得要介入别人之间，最后连一个妾室的名头都没有得到。”
闻之，华央原本静淡的神色瞬息万变，仅剩的一丝笑意也骤然消失不见，只见她豁然抬头向裴湘瑶看来，眸色冷得可怕，也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她直起身到了裴湘瑶面前，冷眼直视着她，直直望进她的心底。
裴湘瑶被她这骤然而来的举动吓得一愣，一时间竟是呆住了，怔怔地看着她，听她嗓音冰冷的一字一句问来：“你知道我的生身母亲是谁？”
第69章 震怒出手
“我……”裴湘瑶怔神半晌，直到风吹动窗子来回扇动发出方才回过神来，而后连忙站起身来，冷了脸色瞪了华央一眼，甩袖道：“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一个死人，难道你还打算去把她找回来不成？”
这样的结果华央始料未及，脸色瞬间苍白，低垂的双手紧紧握起，微微眯起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裴湘瑶，“一个死人？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说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裴湘瑶很不喜欢华央靠得这么近带给她的压迫感，突然抬手用力一把将她推开，华央踉跄了好几步，被竹沁扶住方才站稳。
裴湘瑶继续道：“我也不怕告诉你，你母亲就是个下贱胚子，是个狐狸精，是她勾引了慕修，是她毁了我的一声……”
华央突然一把甩开了竹沁，竹沁想要再上前来扶住她，却惊觉华央身上的浓浓戾气正在一点一点溢出来，眼底的杀意冷得让人心慌。
“三小姐……”竹沁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声，正想要上前拦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华央动作迅速，三两步到了裴湘瑶面前，伸手一把扼住了裴湘瑶的咽喉。
“我要你，把刚才的那些话全都收回去……”华央的神色出奇得冷静，目光却冷似冰锋，“一字一句，全都给收回去！”
饶是震怒如此，华央手上的力道始终控制得很好，没有让裴湘瑶喘不过气来，却是让她根本挣脱不开。
出生军人世家的乔语，从小可没少练习格斗，随考古队出行的那些年，上山下水入古墓，几乎天天都是一场训练，而今要制住一个裴湘瑶根本就不是问题。
裴湘瑶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华央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和胆子，一时间竟是被她那冷戾的眼神吓傻了，战战兢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旁的莲儿也吓得不轻，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要往外跑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二小姐”，不想刚刚跑出两步，就被眼疾手快的竹沁一把揪住。
莲儿无论是身高还是分量看起来都比竹沁要占优势，见竹沁来拦她，想也不想就去抓竹沁的肩，想把竹沁丢出去，哪想她刚刚抬起手就被竹沁一把扣住了手腕，这么看起轻悄地一抓一扣，却让莲儿顿时轻呼一声，丝毫动弹不得。
而后不等她喊出声，竹沁便绕到她身后，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看似瘦弱的一个小丫头，此时竟是将莲儿控制得死死地。
“你……”裴湘瑶完全没料到华央和竹沁竟会做出这般举动，本想要呼救，却被华央的眼神压了回去。
“娘亲想要让爷爷知道这件事吗？”华央挑眉冷笑，嗓音清冷，“也好，就让爷爷来，咱们当面问个清楚，我的生身母亲究竟是谁，我看娘亲似乎是知道。”
“你别瞎说！”裴湘瑶连连摇头否认，“我从未见过她，又怎知她是谁？”
华央根本不信她，“那你方才那番话又是何意？”
“我……”裴湘瑶心知眼下自己根本讨不得丝毫好处，深吸一口气，脸色土灰道：“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我认识她，最好还能亲手杀了她！可事实是我从未见过她，关于她的种种，我不过是听二爷在世时提起过，至于你的身世……我也不瞒你，我也不知道，也许知道你真正身份来历的人只有二爷一个，只可惜二爷已经不在了，这个真相便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向华央时眼底带着一丝嘲弄，“哼！慕华央，我说你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你还真别不承认，你说你，连自己的亲生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当年若非二爷心善，把你抱回来，只怕你早已被丢在野外喂狼了！”
“是吗？”华央并未如她意料中的伤心难过，悲痛欲绝，只是神色越来越冷，眼底的戾气也越来越重，她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贴上前来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弗如，先让你去喂狼，如何？”
第70章 且慰心宽
“慕……慕华央……”一股恐惧袭上裴湘瑶心头，看着华央此时的眼神和表情，她绝对相信华央能说到做到，“你放手……你好不容易得了门主的信任，难道想要就此将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都毁掉吗？”
华央始终笑得冷刻，不过手上的力道倒是一点一点放松了，紧盯着裴湘瑶看了半晌，看得她几乎要落下泪来，华央突然松开了手，后退两步，冲她冷冷一笑。
“今天晚上你说的每一字最好都牢牢记在心里，指不定哪一天我就会回来找你对质此事。”说着，她瞥了竹沁一眼，转身欲走，走了两步复又停下，侧身冷睇了莲儿一眼，话却是对着裴湘瑶说的：“娘亲若是今晚受了委屈，想要向爷爷哭诉，弗如现在华央就陪娘亲走一趟如何？”
裴湘瑶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咬牙恶狠狠地看着华央，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恨恨道：“不劳费心，滚！”
“呵！”华央冷呵一声，转身款步离去，竹沁回身看了两人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她们刚一走，莲儿就急急道：“夫人，三小姐竟然敢这么对您，这件事咱们得告诉门主才是……”
“愚蠢！”裴湘瑶瞪了她一眼，“若让门主知道我重提慕华央生母那个贱人，你以为他会轻易放过我们？”
说着，她朝着门外看了两眼，沉声道：“慕华央这是拿准了咱们不敢告诉门主，所以才会这么嚣张！”
“那夫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裴湘瑶重重吐了一口气，想了想道：“去把泠儿找来。”
莲儿当即会意，扶着裴湘瑶坐下后便快步离去。
出了院门，竹沁还有些惊魂未定，神色惶然不定，眼看着就快到瑯峫阁了，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三小姐，万一二夫人将此事告诉门主，那咱们……”
“放心，她不会说的，若是要说，只怕现在爷爷已经知道了。”华央神色凝重，情绪不大好，语气也沉重不已。
虽然方才裴湘瑶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华央却察觉到了一件事，她的生母绝对不是个无名之辈，一定与慕门有着某种渊源，是仇怨或是恩德尚且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慕门中人尤其是慕温涵，似乎并不愿提到这个人。
既然这个人与慕门有牵连，那就并非是无迹可寻，想要找到她倒也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又稍稍放松了些，侧身看了竹沁一眼，淡笑道：“我没想到你方才竟然能制住莲儿，要知道她可是府中出了名的凶悍。”
“我……”竹沁垂首讪讪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方才哪来的力气，就是觉得千万不能让她出了门去，否则，奴婢生死事小，三小姐可就麻烦了。”
华央不由轻笑一声，看向竹沁的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轻声道：“辛苦你了。”
竹沁一愣，“三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