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堪堪对玄林颔首,便骑上马匹扬长而起。
雁丘站在凤玦面前,笑兮兮的拉了拉他腰间的绳索“别来无恙阿,襄王殿下。”
凤玦怒极,将脸别看,不去看她那得意的嘴脸,忽然瞥见她食指间的黑色粉末……
那是,那是塔尔的火榴所特用的黑色染料,难道说,这场突如其来的洪水,是因为女人炸了山上的蓄水库造成的?那东西是谁给她的?
这么一想便觉得浑身一震,雁丘将他微变的情绪尽收眼底,指尖一弹,便解了他的哑穴
“问吧,姑娘我今儿心情不错,有问必答”
气不死你,老娘改名字倒着写!
凤玦眼底阴鹜之色更盛咬牙切齿道
“是你……”
“不错”
“是你炸的水库,淹我三十万大军”
雁丘想了想“加上逃窜的,被马踩死的,应该不到三十万。也就三分之二,恭喜殿下还剩三分之一人马可供您差遣。”
凤玦目眦尽裂,恶狠狠的看着她“是罗迦给你的火榴,对不对!”
雁丘冷笑一声“嗯,您猜对了,就是他。”
“……”凤玦喘着粗气,竟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他还让我转告您一句话,混账东西,下次最好在他面前骂出来。他老人家很好说话,若你说出不满,他虽然不会改正,但也不会厌恶你。”
雁丘冷笑一声“您的话问完了,是不是该清算下咱们之间的债务了。”
言毕恍然手间多了一柄玄色长鞭,素手一翻,便直直的勾在了他的脖子之上,轻轻一抬,那长鞭便如灵蛇一般起伏,她浅浅一笑,眼底尽是嗜血的光芒。
凤玦当即被那鞭子提起,半掉于空中,奈何脚下却使不上力气,只容那鞭子死死卡住自己的咽喉。
她冷笑一声“我说过,没有人可以滥杀无辜,更没有人可草菅人命后还能逍遥法外,今日之辱,你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
凤玦剧烈的咳嗽着,奈何全身几处大穴皆被点处,半点动弹不得,被那女人一拉,竟踉跄的摔倒在地上,引得周遭一阵哄笑之声,他当即觉得颜面扫地。
扬起脖子直喝一声“你这贱人敢辱我,我身上流的是凤氏皇族的血脉,你侮辱我,纵然是有罪,但也轮不到你这贱民来羞辱,你羞辱我便是践踏我皇族尊严……”“啪”
话音未落,雁丘隔空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凤玦怒目而赤,啐的一口吐出了和着血吐出半颗牙齿。
她将长鞭收起,一步步走过来,半蹲在地上,似笑非笑了看着他“践踏你皇族尊严么,既然已经踩了,再多几脚也无妨了。”
凤玦费力的抬头,见那女子眼里杀气腾腾,那眼底泛起的红光,竟如修罗地狱里欲火重生的杀神一般,他恍惚觉得这眼神有些没来由的熟悉,他从不记得在哪里得罪过她
只是这神情,仿佛今年的除夕之夜,那个死于自己剑下的女人,那女人,是她的姐姐……
第八十一章 以吻封缄
原来一直有人处心积虑的等着这一天。
手上传来尖锐的痛,一轻骨裂轻响,雁丘起身,踩着他的手踏过……
接着有人上前来用锁链将他索好,扔进囚车里。
这场还未开始正面较量的战役,便以这种奇特而古怪的方式结束了。
荆州驻城外的大营里,卫彻已清醒。
他已听玄林留下的人说了昨夜之事,故在他们回来前便安排人在营帐外候着,见三百骑兵进营后,立刻禀报。
所以当雁姑娘亲自坐在囚车顶上押送着凤玦回营帐时在,便见卫彻早已在营内守着,见她进来,神色严肃,命侍从退下……
至于两人说了些什么,无人得知。
众人只知道卫将军自雁姑娘出来后,便命人在营帐外架起了巨大的铁锅,在里面添满热水,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就在众人以为是为了击退叛军而犒赏三军时,负责去潼关接收粮草的参将半路返回了。
雁丘坐于下首的太师椅上,静静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年逾三十的男子,有些清瘦,额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笑了笑,这人,正是那日给自己传递消息的士兵……
她当即不敢再多想,若是这人是奸细,隶属哪一方,那么是否是同盟会中出了问题,那桑姨……
那副将似是没想到她也会在此,眼神淡淡一瞥,便恢复镇定。
卫彻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人,片刻方沉声道
“刘沼,事已至此,你快从实招来吧”
被称为刘沼的男子干笑一声“将军让我说什么。”
“说你如何出卖兄弟,说你如何勾结叛逆!今日若不从实招来,便是要大刑伺候了。”
卫彻本就因属下叛变而暴怒,更因刚刚那一嗓子,触及了伤口,生生咳出一口鲜血来。话音未落,皆着有,几名士兵上前,将今晨的那几名副将带出来,一并连来往通信的信件扔在地上。
“与我无关”
刘沼看了眼,不再作声。
卫彻无奈,抬眼看了看雁丘,他擅长的是行军布阵,作战杀敌,如今让他审问自己的同袍战友。
“你以为你不开口,便定不了你的罪,你以为凭借你先天的那点优势,能救得了你?”
雁丘起身看了一眼刘沼旁边的那个已经瑟瑟发抖的前锋营副将,对他身后的侍卫道
“脱干净,扔锅里吧”
那瑟瑟发抖的男子,突然一跃而起,因惊愕恐惧神情扭曲的脸上沟壑纵横。
先是霍的回头,见刘沼淡然无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并没有给他求情的模样。
“刘将军,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他本然而起,一怒之下拔出身边那羁押他士兵的刀便往刘沼脖子上砍去。
众人不想这种情况下还能引起惊变,骇的赶忙上前夺刀,雁丘一脚将那欲砍人的副将踹翻,踩在他的胸口俯视道
“在老娘面前,耍花招没用的,浪费口舌也是没用的,充硬骨头更没用,因为我除了会水煮,还会清蒸油炸红烧,保证色香味俱全。各种死法都让你尝试一遍。”
那副将脸如死灰,瑟瑟发抖,当即指着刘沼道“他是五……”
话音未落,便见那男子脸开始扭曲融化,口吐白沫,浑身颤抖如触电一般,不过片刻,便倒地不起。
就在众人惊骇的同时,那名叫刘沼的男子突然哈哈一笑,那笑声如尖利的猿啸,震耳发聩,忽然他脸上的皮开始脱落,像蛇蜕皮一样,白花花的,格外恶心人。
卫彻此时大喝一声“他不是刘沼!”
此时雁丘已将那柄玄色长鞭甩出,直直勾着那人脖子,大力一挥,径直砸向营帐外的那口大铁锅里。
只听“滋拉”一声,那铁锅里的人开始剧烈的扭动,溅起滚烫的水花,险些烫伤身边几人。
不过片刻只见那口巨大铁锅上开始浮上雪花般的碎皮,一层一层如泡沫一般。
铁锅中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你、怎么会。”
雁丘冷笑一声“闽南蛇人,因皮肤与生理构造特殊被有心人所利用,不畏惧任何严刑拷打,是天生细作之材,你们将声息控制的出神入化,隐匿功夫也很牛叉,不但心性坚韧,心志更是坚不可摧。所以落到一般人手里定是拿你们没办法。
可是你忘记了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雄黄。
所以为了让你现出原型我特地查了一夜的资料,方才发现往往是最简单大家才容易忽略,既然是称为蛇人,那么便与蛇有关的东西都用上试试吧。”
那刘沼匍匐在热水里刚一张嘴便发出“咝咝”的声音,以众人双目可辨之势,他的舌头尖端出现分岔。
锅里那人艰难的扭曲着身体,由开始的剧烈挣扎,随着水温的加剧,与泡沫皮屑的增多,开始慢慢归于沉寂。
此时只听得木柴发出的滋滋啦啦声响与铁锅里水的咕噜声,徐徐有一股酸臭的气体飘出,有些新兵因受不了那味道早已开始干呕。
约莫半个时辰,铁锅底的那人不再翻腾,火灭后,众人方才上前查看,只见那口铁锅里堆积满满的碎掉的蛇皮,有大着胆子的,上前用剑一捞,便挑出一段通体金黄的长约十尺的蛇身子,顺着那蛇身而起的连接处,竟然是一颗如人头大小的蛇头,头颅早已被煮化,只是面部表情依旧还在,赫然便是刘沼死前的神情。
原来清晨一早得知情报网中出奸细的同时,雁丘便怀疑了昨日送信之人,她让玄林找来当地县志,才找出蛇人的资料来,方才想出这种办法。
远处有重甲铿锵之声,便见玄林自远处营帐而来,身后带着几名意欲逃窜的士兵,有人手里还拿着包袱。
她远远看了一眼,便起身告辞,有些事情不属于她该知道的范围。
“你为何不去审问那些奸细?”
小五在她身后颠颠的跑着,试图跟上她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