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只在提到蛮族两个字,便可劝意激起这些长宁军的恨意。那是凤萧在来的路上告诉他的。
在场的骑兵,这厢听闻了他们的将军竟然是杀他们父母,辱他们妻儿的蛮族人,当即爆发了争乱,愤怒的情绪瞬间如火山爆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那副将虽有力掌控局面,奈何那女子太过狡猾,她一面不停的变幻着位置诉说着蛮族与长宁军之间如何艰苦征战,以博得信任,一面说着蛮人如何在长宁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以增加仇恨。那运加了真力的声音,高远而洪亮,恶毒的传到了每一个人耳朵里。待人群里有人高喊一声,杀了蛮子为我家人报仇时,情绪达到了最高点,后面的骑兵开始不停的向前涌进,前面的有军职的人再也拦不住。只见空中一道黑影子如抛物线般划过长空,那人体便落到了后面,接着有女声高喊“儿郎们,为你们死去的父母,为你们战死的兄弟,将这家伙踏成肉泥吧。”在前排的副将高喊“都给我退后!”然无人听他的话,不消片刻,那韩奇便被踩踏而了肉泥,至死都不明白,他的身份是如何被发现的,一生里最后的意识是前日,与那帝京来的裴将军喝酒,扶醉而归……小五早已趁乱将村寨人转移离开。待长宁百骑重新整顿完后,早已无处可寻那两人痕迹。
那片混乱似还未殆尽,某处山巅高台之上,一人以手枕臂,嘴里咬着一根草叶“我说,兄台,你怎么知道那家伙耳朵后面有刺青。”旁边有人轻衣款待,迎着东方淡白的天幕微舒眼角“因为,五年前我们曾在战场上交过手。”“阿,五年前你才多大,还未成年呢。”肯着草叶子的人很没文化的说道
凤萧一笑“我族皇子十三岁起,便要入战场历练,那一年已是我上战场的第四年。”
“那这家伙应该改头换面才对阿,你是如何认出他来的?”
“这几年长宁所有带军的将领我都研究过,而他不论是用兵策略,还是招式动作,皆有疑点?”
“与消失的那家伙很相似?”
“不,是截然相反。”
“嘎?”“所谓太过刻意,必然会漏出破绽。”“你这推理能力,可以上进FBI了。”
凤萧不答,神色古怪的看着她,半晌“你确定是左相的女儿?”
“……”
感情这家伙怀疑自己是冒充的?
第七十三章 遇险
“轰”
两人瞬间腾身而起,只见眼前碎石横飞,灌木皆倒,浓密的尘烟里刺鼻的硫磺之气。
那一块刚刚落脚的山石被炸的粉身碎骨,原地上只剩下一块焦黑,与点点燃着火光的干草。
浓烟尽头,隐隐一人,高高立于马上,手持一杆乌黑长矛,那矛头上赫然一张漆黑色大嘴,宛如暮年耄耋掉光牙齿的嘴。
那人一身黑衣重甲,正襟危坐于马上,唇角挂一丝戏谑之色,他缓缓将那柄火枪收回,食指与中指一并,轻轻弹了弹那火枪口,挑衅的看了一眼浓烟处有些狼狈的凤萧。
“老七,好久不见。”
凤萧抬袖运气,将眼前荡起的烟尘一划,便看清对面三丈之外的男子——凤玦。
他被浓烟呛的咳了两声
“是啊,三哥,才一个月。”
凤玦嗤笑一声
“怎么样,这火枪威力如何?”
两人语气似多年老友离别,经年后重逢一般闲适。
“嗯,还不错”凤萧淡淡一答
“哈哈哈哈……!”
凤玦仰天长笑一阵
“哎呀……老七,你还真是……真是有趣,三哥我都不愿这么早让你死了,这可怎么办。”
凤萧负手而立,不答。
凤玦无比怜爱的抚摸着手中的火枪
“想当年,这东西便是父皇亲自下令禁止的,如今到了我手里……真是可惜啊。”
凤萧轻笑一声“乱臣贼子,其无后乎!”
那声乱臣贼子,似触及到了他某根敏感的线,他一惊,身下的马似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不停的在地上来回走动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这一步是你们逼我走的!”
“三哥你错了,若非你早露篡位之心,凭董跃如何敢入京谋逆”
凤玦长目一睁,眉间那点胭脂更盛
“我早已将那董跃给宰了,他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过是借着我的名义行叛逆之事体!”
凤萧讥诮“若无你的势力,凭他一介藩王,如何能入得了京城,如何能救得了你?三哥我劝你莫要再自欺欺人了!”
凤玦眼瞳瞬间收紧,眼角片刻后斜斜翘起,若有些疯狂之势
“那又如何?你坏了我的好事,便让你来得去不得。”他一招手,身后有几人于黑暗中上前,将马后系的大麻袋解开往地上一扔。
只见那土黄色的麻袋落上血迹斑斑,落地后无数人头从那麻袋里滚了出来……
那年花白的胡须,那些稚嫩的幼童,那些青丝少妇……
那些鲜红与苍白瞬间将他二人眼睛刺痛。
雁丘“啊”的一声叫出来
凤萧微微偏头,将她挡在身后……
她看见了第三个袋子滚落的瞬间,那个孩童,正是林嫂子家的孩子,那孩子死死的睁着眼睛,眼底的恐惧之色在死亡一瞬间聚拢,片刻凝于漆黑。
林嫂的脸上满是伤痕,头发沾着脖子里还未流尽的血,嘴张的大大的,似在控诉这不公的世道。“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
凤玦哈哈一笑
“你毁我五车硝,我杀他一村人。也算公平。”
雁丘觉得一瞬间脑子充血,这些死无藏身之地的人们,在一个时辰前还对她感激不尽。
她腾一声翻身而起,半空里将手中这物一撒,只见那些碎石块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的死死的镶嵌在了那几个火枪口上。
凤玦当即将手中那已暂时废掉的火枪扔下,打马前行,躲过那女子拼命之势。
几步之后,调转马头
“早在那日便知你并非池中之物。只是可惜……”
雁丘急急回身,一脚踢飞身边一个骑兵,只见那骑兵横身飞起,瞬间便被穿在了战友刺过来的长矛之上,瞬间鲜血喷了一脸
众人一惊似未想到这女子反应之灵敏,迅速,狠辣无耻。
雁丘倾身打马,一把夺过身旁那骑兵的长矛于马上大喝一声
“这家伙归我,其他人交给你解决。”
“好”
凤萧应声而起,半空里如划破长空的匹练,素手便夺了身前几人的长矛,横腿一扫,那几名护卫瞬间落马。
西梁国人皆知襄王贤,却无人知他更是整个西梁乃至九洲为数不多的顶级高手之一。其幼年奇遇,拜天山仙翁的传世弟子尹铎为师,那人早在十几年前便已名震九洲,为诸国皇室皆相争邀的座上宾。
据传尹铎早年受了凤玦母亲的恩惠,故留在西梁几年,将一身技艺倾囊相授。
至于是什么恩惠能让一介宗师委身后宫,倾囊相授毕生所学,便不得而知了,总之也是一段宫闱秘事。尤其那一手名震九洲的落英神剑,五虚一实,七实一虚,剑起英落,绵如春雨的剑术,号称当今天下能接此剑的不下五人。凤玦每挥出一剑便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剑身为真气所凝,在剑锋周身皆起一层淡淡的光晕。雁丘起初被那光晕迷的睁不开眼睛,步步后退,身后便是山根,无半点退路,但已至此刻,竟是半点看不出那剑术的破绽,眼见凤玦策马前奔,剑身一横,竟是要将自己劈裂之势。
第七十四章 允许你崇拜我
她双腿一夹马肚,死死的勾住马镫,直直向后一仰,半空里流丽如玄鸟的身姿,英姿飒爽。
手臂倒悬划出一柄匕首,素手一翻,想也不想对着那马屁股便是一拍,那马乍一受惊,高高抬起了前蹄,她借力一收,半空里倒逆之势弃马而下。
方才堪堪避开这一击。
凤玦不想那女子如此大胆,但此刻也早已收不住剑势,虚空里只听
“嘶……”
一声长鸣,那马竟被剑气自前蹄腋窝下没入,自颈后而出,还未来得及站稳,便轰然倒地,片刻,便见那马头与马身分离,紫黑色的鲜血如喷泉一股,溅起数尺之高。
雁丘抬手胡乱将脸上溅的马血一擦,飞快跳至凤玦马前,不待他反应,便抛出一块小石子,只见那石子一端系着极细的黑丝,石子绕过他身下马的前蹄。
他当即心下道一声不好,自己早已使出十层之力,这女人要砍他的马,这厢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得身下一声嘶鸣,那黑丝在极快的一瞬间没入马蹄,马疼痛的暴跳而起,继而前蹄一矮,生生将他甩了出去。
这惊变只在瞬息之间,他那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剑势在马惊后,借力将他远远的甩出。
眼见几尺之外便是山石,撞上去便是死路一条,当即伸出长剑缓冲,于半空里,那剑几乎弯成了九十度,凤玦生生将那冲出去的真气逆转,方才收往那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