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连下了三天,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雁府的西北角,紧靠着玉梨山绵延出来的小山丘,山丘后是一条羊肠小道,小道极细,常年被生长与路两侧的杂草所覆盖。
故事要从这里说起。
这日,大雪子夜初起,一直下到次日黄昏落幕,天依旧阴沉沉,玉梨山脚下,两条身影,踉踉跄跄的向着羊肠小道的方向奔来。
来人是一个女子,与一个少年,那少年似乎受了伤,半个身子全靠在女子身上。
那女子也非等闲之辈,额头与鼻尖渗出的汗,脚下依旧速度极快,可看出她已经带着这少年跑了很长的路了。
不远处,三条黑影手持长剑,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两人的方向过来,带起的那股肃杀之气,连周身的冰雪都降了几分温度,即使隔着很远也可清晰感知。
前面那女子似乎也感觉到了追兵,她头也不会,加快脚步,携带少年向前奔去。
她霍然抬头,见前方一堵矮墙,眼底翻过一丝惊喜,气沉丹田,大喝一声,起,便带着那少年飞进了矮墙里。
身后三个杀手见女子飞进了院内,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
“那是当朝权贵,左相雁怀的府邸,我们不可暴露身份。”
另一人眼中唳气一闪“左相府府邸占据朱雀大街半条,这后院偏僻如此,想必是荒废的下人院子,咱们速速解决了那两人,回去才好向太子殿下交差。”
三人目光交汇终达成一致意见,向着那处院子飞去。
彼时女子翻墙入院子,见房舍数间,择其中而入,将少年往那床榻上一放,便飕然而出,小心翼翼将门闭好,丝毫没有注意,屏风后,那一抹正闭目打坐的黛色身影。屏风后闭目打坐的,正是十七年前中枪坠湖的雁教授是也。
当时雁丘坠湖,以为自己那短暂的一生就以这样一种窝囊的死法玩完时,上天给她开了个玩笑,再次醒来后,便成了这府上五岁的雁四小姐也。
那女子冒然入室,见房室布置虽极简,仔细感知并无杀气,便将手中那少年安放于塌上,掩门而出。
雁丘闭目,眉毛斜斜一抬,仔细听着院中的打斗之声,前世血的经验告诉她,千万不要有好奇心,好奇心害死喵,更不要冲动,万一人家功夫在你之上呢,一刀把你结果了,很疼的!要如何寿终正寝。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弱,哦不对,是那女子的气息弱了下去,想必以一抵三自是不行的。那女子早已体力不支,确死死的守着身后的门。
其中为首一男子见女子不敌,眼风扫过女子刚刚出来的屋子,另一人立刻会意,绕开那女子攻势,潜入她身后。
女子被扔出数丈之外,瞬间门被大力撞开,迎面吹来的风雪刮的房内帐幔飘忽不定。
片刻那踹开门的男子还未看清屋内情形便被大力扔了出去。
“啪”的一声,门板上剧烈的震动荡起阵阵细密的尘烟,有人在屋内以极其醇厚的内力,将门给关上。
那男子倒在地上的男子呕了口鲜血,眼神示意那两人不必再理会那女人,上前查探。
那两人握剑的手紧了紧,小心翼翼朝着那扇门的上前。
这次还未到门槛处,便被迎面冲上来的一人撞飞。
那人速度奇快如一阵风一般席卷而过,又以极快的速度劈手抓起身边一个正在掏暗器的男子,提气大喝一声,起
那男子便被她双手举在空中,只见那人下盘稳稳一扎,左右两手一交叉,那男子便在空中进了行720度的大旋转。
虚空里只听
“啪”的一声
一阵沉闷的肉体与墙体的碰撞声。
雁姑娘嫌弃的拍拍手,做捂鼻状
“口臭如此严重,很影响被杀人的心情,业务不合格,素质不过关,差评。”
那院中另一男子“腾”的一声起身,以身凝为剑气,于半空旋转着冲向雁丘,只见那少女冷笑一声,直直后退,在男子离她鼻尖还差一公分时,突然横腿一扫,转身劈掌,将那剑锋压下,踩着剑身上行一步,抬手便抓住那刺客的头发,大力背向一摔,只听
“咔嚓”
一声极轻的声响。
男子突然重重落在地上,头颅垂下,眼睛睁的大大的,只觉得身体百骸皆虚浮不着一丝力气,只剩下最后一丝意识,便看见那人,踢踢踏踏的踩着自己的脸过去。
一边踩一边嘟囔“最受不了你们这些臭不要脸的以多欺少,还是欺一个女人。哼。”
“女人,哦,好像这个刚刚几招之内杀死自己的人,也是个女人。”
雁丘踩着那人的脸,向着院中唯一还能抬头的男子走去,于三步之遥似笑非笑的俯视道“你,是自己滚,还是我帮你滚。”
男子看了一眼不大的院中倒下的两人同伴,想着自己三人本就是太子府上的顶尖刺客,在这人手里竟然过不了十招,心中着实有些恐惧,警惕的退到墙后。
刚想腾空翻墙遁走,不想身后那人一个箭步上前,出掌劈过来,直击他颈后,那人瞬间感觉全身血液沸腾,控制不住的从嘴角涌出,嘴里那口血还未喷出,身体便被人腾空举起,扔向墙外的悬崖。
雁姑娘忙着将另两人毁尸灭迹,嘟囔道“真是个劳碌命,一有事那两人就不在。
真不知道到底是招惹谁了,还要老娘来给他们擦屁股。”
她手底下也没闲着,劈手抓起两人向着靠近悬崖的那面墙后便扔。
“咿……怎么还有一个?”她突然顿了顿,头也不回,遥空指着某个方位懒洋洋道
“喂,是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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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那第二句垂柳紫陌洛城东,是我在网络上不经意间看到的一句,没有找到作者,故在此说明下。
第一句杏花绿巷帝京北是我根据第二句自己编的,不是很工整,行家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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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有美男兮 辣手摧花
雪簌簌飞落,飞棉扯絮般,比刚才又大了一些。
满院静谧,只听得雪压于院中那棵老梅枝上,发出的吱呀轻响。
雁丘立于雪中,轻抬手拂去眉上的雪花,目光灼灼盯着一处,竖起耳朵,仔细寻着那人声息。
半晌,无人应声。
她眼底一丝不奈闪过,抓起一把雪,向着某处方向奋力一掷
半空里只听得“咔嚓”一声,不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
“你丫的躲猫猫还真来劲了。”雁丘破口骂道
随即便听见一声极好听的男子嗔笑,眼前白光划过,一道玉色身影,自半空里划出一个弧度,自下而上来看黑色绣银线祥云的靴子,玉色流云般的云锦银竹底的长袍,腰间被同色五指宽镶金嵌玉的腰带束起。
那男子如一团云一般轻飘过来。
待雁丘看清那人相貌后,倒吸一口气。
眼前这人身形笔直英挺,肤色淡白如玉,转眸处如回风舞雪,流动间似倒峡逆波。
那一双眉宇远见时浩荡疏朗,墨如剔羽,确又于精细处透着一股空濛,让人想起三月里杏花烟雨江南岸的柳,于涓涓细流里,倒映魅惑无双。
这人一副雍容浅笑温润如玉的模样,但那清冷如古井的眼底里藏着淡漠与疏离,让人想起秋分之后凉夜如水下的月华,一地清辉之下,却是无边的孤寂与寥落,那感觉像盛宴之后,铅华洗尽,舞裙谢罢的苍凉,那苍凉与悠远里,是那男子高楼独立,望尽天涯路的寂寥。
看他明眸流波,仿若照进婉转芳年里,单单这一双眼睛,便让人生出无限遐想来。
一瞬间她忽然想起前世读的红楼,曹公对宝玉的描写,“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她心中暗暗咂舌,啧啧两声,极其遗憾的摇了摇头,真真是男色误人阿,长成这样圣洁,叫她老人家如何辣手摧花。
这厢她感叹还未尽,便听那男子负手上前一步,低沉如埙的嗓音幽幽道
“原来姑娘喜欢女上男下阿。”
她还未从自己的YY中走出来,乍听美人讲荤段子,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刚刚谁还说这家伙圣洁来,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这样对她讲荤段子,MD,妓院的妓女都比他圣洁。
她赶忙在心里抽自己一耳刮子,后撤一步,眯起眼睛与那男色对峙冷声问
“你是与他们一伙的,还是路过看热闹?”
男子嗤笑笑一声,眼眸如水,轻轻一漾,三千星河斑斓瞬间失色,那低沉的嗓音透着无限的魅惑,像是九幽暗境里长出的圣洁的雪莲一般,让人惊叹造物主的精妙。
“哦?有何区别?”
雁丘也学着他的样子嗤笑一声
“嘿,区别大了,看热闹的请左转,开门好走不送,若是一伙的那就请阁下去墙外面山崖底下转转了。”
男子负手而立,饶有兴趣的点点头,似是认为对这主意很是赞同。
一股高贵的龙涎香夹着雪丝迎面扑来,那人似笑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