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拿了过来，一跟乌黑发亮的长棍上，是细细麻麻遍布的的短银针。一棍子打下去，并不会伤到骨头。
而细细的针孔，痊愈后也不会留下疤来。
不过看一眼，顾清晚跪着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从小到大，她受过很多次，但增多的次数带来的并不是麻木。
反而成了她最惧怕的东西。
“若你现在说实话，哀家还可以饶了你。你，到底说不说究竟你要那些银两做了什么用处？”
“清晚只是贪图钱财，皇后的月俸太少了。”
一棍子打了下来，她后面的话抖了抖，气若游丝。
被打的地方，密密麻麻痛起来。
双手死死的抓着地面，细细的汗珠从额头上冒气。她才继续道，“……臣妾嫉妒，皇上宠幸其他妃子，哪一个得到的赏赐不比臣妾好，臣妾……”
接着的一棍子直接将她打趴下。
痛……
好痛……
她仿佛看到她还是十岁的时候，她还那么小，棍子铺天盖地的打过来，她躲在墙角，痛到不敢动弹。
因为害怕这一动，就每一块完好的地方。
“愚蠢！”太后暴怒，“顾清晚你真的，太让哀家失望了。哀家本以为你，你会跟其他人不一样。珠宝华衣哪一样比的过你皇后之位尊贵！”
棍子没停，身子抽痛的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用力抓着地面的指甲断掉，钻心的疼啊。
“母后这是做什么？”
太后抬眼，看着在门口懒散依着的墨君衍。摆手，让姑姑停下。
听到声音，顾清晚第一反应，是想爬起来。她不想让墨君衍看到她这个样子，她不想在她面前狼狈如斯。
可是，用尽的全力只是在地面上抓了抓，了无痕迹。
太后眯眼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笑了笑，“这门口的奴才都是些惫懒货，如今连你来了也不知道要通报一声了。”
门外的奴才颤了颤。
墨君衍迈步进来，月光略过地上的顾清晚，只是蹙了蹙眉，“不知道，皇后又犯了什么错，让母后这样生气？”
“呵。”提到顾清晚，太后脸上那点笑也没了，让墨君衍坐在了自己的边上，语气多了几分探究，“皇帝这是为了皇后而来。”
“儿臣来请安罢了。正好看见母后发了这样大的怒气。这样一看，皇后似乎哪一边都没有讨好。”
正文 第454章：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18
长眸一横，“既然如此，皇后之位不如就让出来。朕倒是觉得，萧氏是不错的人选。”
太后辨别这墨君衍脸上有几分真假，倒是沉默了下。
虽然这次顾清晚让她失望，但是一个爱权势的人更好控制，何况她还是自己一手调.教过来的。
况且，在某些事上，顾清晚很入她心意。
太后突然笑了，“不过是进来这后宫乱成一锅粥了，皇后跟个没事人一样，到底是因为失望有了点怒气。”
“这大概，是爱之深责之切了。当初，你不是总热闹哀家吗？罢了，苏姑姑，带皇后下去，好好养伤。”
顾清晚被扶起来时候，只觉得背肿胀刺痛的像是随时都会死掉一样。她勉强抬起了眸子，施礼道，“臣妾告退。”
苏姑姑几乎是拖着她出来的，出了这宫殿，就没了刚才的轻手轻脚。抿唇加快了脚步，牵动了伤口。
“苏姑姑，你这样，就算是活着的出来，送到了殿内，也不见得还要命。”苏沐白色身侧垂着是握紧的拳头。
他竭力的压制住不上前，杀了她旁边人的冲动。
“苏侍卫现在是连谁都不放在眼里了，若是让其他人看到，苏侍卫……”
“滚！”一直被搀着的女人，就连刚才被她刻意粗暴对待的时候都没有吭声的顾清晚，露出了半张脸来。
惨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睨了她一眼，寒气渐生。
“苏姑姑，本宫虽然不会动皇室，但这里面，似乎没有你。既然都是太后身边的狗，没有谁比谁高雅，比的就只能是谁比谁更狠了。”
苏姑姑变了脸色，她是知道这个女人的手段的。
但是她也算是在自己棍子下长大的，她还以为她多少会对她有些惧意，如今看来，好像并没有。
苏沐白在听到她羸弱的嗓音时，绷着的弦突然断掉了。
从苏姑姑的身上，将顾清晚抱了过来。
苏姑姑只是怪异的看他俩一眼，也就回去复命了。
苏沐白没有敢低头，他甚至都能想到，她现在的脸就如同跟死掉一样，“这样的罪，你还要受多少次才会够？”
“小白，我今天有点伤心了。”
“……伤心什么，难道还没麻木？”
顾清晚无声的笑了笑，夜色里，只能看见苏沐白坚毅的下巴，“其实被打的时候，只是有点痛，好像还可以忍。但他一进来，他说，我两边都没有讨好。你猜……我想到了什么。”
苏沐白心仿佛被凌迟一样。
死寂的夜里，他听见顾清晚清冷的嗓音继续道，“狗。我躺在他们的脚下，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从那时候起，身体上的痛好像就不能忍了。
苏沐白舔唇，喉咙里仿佛哀恸的堵得死死的。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寥寥几个字，“我带你离开。”
“这就是我下贱的地方了，我……不能离开。他需要我。我只是今天有点难过，等伤口好了，还是跟以前一样。”
“还能跟以前一样吗？受过的伤就算是能痊愈，那些疤呢。”苏沐白抱着她在夜中穿行，“等这件事结束，我带你离开。”
正文 第455章：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移19
“你该留在这里的，等皇上扳倒摄政王，你一定会被重用。到时候，你会是个好将军。”
顾清晚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不要因为我，放弃你的未来。我不值得。”
“在我心里，你比谁都值得。”
脸上啪嗒一声，冰凉的水滴溅到她的脸上。她怔住，良久才开口，“好啊，等这件事结束。”
你带我走。
回到宫殿的时候，碎玉一看见她哭的跟泪人一样。带路让苏沐白送她进了宫殿，紧张的都忘记了，皇后的寝宫怎么能让其他男人进来。
苏沐白将她放下的时候，才看到她的脸。
汗水早就沾湿了头发，脸白的跟纸一。而唇角，是干涸的血迹。
苏沐白拳头死死的握住，看着她只觉得整颗心都被人狠狠的揉捏着，她成了这个样子，她对那个将她害成这个样子的男人还心心念念。
“他根本就不配你为他这样。”苏沐白声音低的可怖，他没说，皇上听到碎玉所说，冷着脸并没应答。
他会去，还是他以性命相逼的。
顾清晚笑的惨白，“不是他不配，是我不配得到他的喜欢。他只是不……爱我。”
他的冷漠厌恶，究其原因，不爱。
当他不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只要有价值就可以利用。她是应该庆幸，至少她在他眼里是有价值的那个。
至少，他最后来了。
碎玉摸了摸眼泪，“苏侍卫请先回吧，奴婢为娘娘处理伤口。”
苏沐白抬眼，转身时，很决绝。
他怕自己忍不住，直接不管不顾的就带走了她。
“娘娘，都伤到哪了？”
顾清晚咬了咬唇，“背后而已，拿些药膏来涂上便好。”
等到碎玉解开她的衣服时，看到本该光洁的背上，此刻是密密麻麻的红点子，早就酝酿在眼眶里的泪再也不管不住。
她甚至往下擦上药膏，要怎么面对这千疮百孔。
“已经是不疼了，你别跟个孩子似的总是哭。”顾清晚下巴抵在枕头上，安抚着碎玉。
近来，她好像总是哭。
碎玉一面用袖子擦拭着已经被眼泪是糊了的眼睛，一面哽咽道，“如果，皇上早点答应，就不会有这么多伤口了。”
这密密麻麻的，哪里会说不痛就不痛的。
“如果不是苏侍卫，以死让皇上去救娘娘你，娘娘只怕是连命都没了。”碎玉只顾着哽咽说出她去向皇上求情的场面。
却没有想到，这些话，也如那针一样，密集的插在她的心上。
她阖上眼睛，一路来都没有流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滴进了枕头了。她启唇，“皇上，有他……自己的顾虑。”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天躺在雪地里，看着高远冷冰冰的天空，她呼出的一团热气。
她就那么躺着，悄无声息。
没有那只漂亮的手，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以前庆幸，是他带着她出了那片雪地，却没想到，他带着她到了另一个极寒之地。
那里，比满世界的冰雪还要让人冷。
正文 第456章：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移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