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铃铛快步追上去,“楚大哥是比不上十七阿哥有钱有势,可楚大哥对你痴心一片,日月可鉴。哪怕是作为朋友,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说着,掰过梨花的身子,“就算是块石头也会有……”。
小铃铛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了梨花的脸,早已湿了一片。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自己真的知道吗?!”泪潸然而下,任谁都可以看出她正忍受着巨大的悲伤,那一定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控的一面,她总是淡漠的就像一个局外人,冷漠的看着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似乎一切都与之无关。
“我……我……”,小铃铛一下子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后悔的只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我忙打圆场道:“小铃铛,去帮我把要送给宣嫔小主的那两盒玉脂凝露拿来”。
“是”,小铃微抿了下嘴,满脸歉疚的朝梨花看了一眼,快歩走了。
“梨花姐……”,我张了张嘴,却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安慰人不是我所擅长的。
“格格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梨花别开脸,不愿别人瞧见她的脆弱。
“不”,我摇了摇头,“朋友之间难道就不能有秘密吗?你有,我也有。别人若要问我的秘密,我也是不愿说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秘密,我们永远是朋友。”
“等有一天,小姐想说的时候,奴婢永远在这里等你”,小铃铛已拿了玉脂凝露回来,怯怯看着梨花,咬了咬唇,眼泪也扑簌扑簌的掉下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
“小铃铛”,梨花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又唤了声“格格”,拉住了我的手,三个人便紧靠在了一起。我曾想,我们三个会像今天这样永远在一起,可是我忘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过期的。
行至储秀宫口,远远见陈贵人正打里面出来,身后的李公公领着宫女太监们紧随其后,甚是春风得意。
行了通报,又侯立了一阵进去。丫鬟们只示意的微蹲了下,手上还端着镶金带银的托盘,托盘上盖着大红的喜帕,里面想必是陈贵人刚送的珍品。
我一一一丝不苟的还了礼,由着引路小婢引进,终于站在她的面前,传说中骄傲不可一世的宣嫔面前。
她既是科尔沁达尔汗亲王和塔的女儿,又是世祖悼妃的侄女,更是康熙帝的表姐妹,尊贵的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优雅、高贵、不可一世。
她甚至连一句废话也懒得和我多说,更准确的说是不屑和我多说。
她见着我的第一句话便是:“火是我放的”。语气平淡自然的就像在谈论天气一样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要不是烧的是我的寝宫,攸关得是我的性命,我都快要觉得我应该对她千叩万谢,然后她轻轻挥一挥衣袖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我想过一千种开场白,但绝没有想过会是这一种。在这一刻,无论说什么,都会显得苍白可笑。
为什么?这是我绞尽脑汁,唯一能想出来的词。
可是我还来不及开口问,又听见宣嫔说:“因为我不喜欢你。”
“可是我喜欢你”。从头至尾我一直处被动的位置。此话一出,宣嫔明显的愣住了,话的主导权逐渐转移到我身上。我继续说道:“因为小主讲话够直接也够爽快,没有那么多的拐弯抹角,不像有些人明里暗里的心思拐了十八个弯,还要遮遮掩掩,虚情假意。哪比得上宣嫔小主来的落落大方,光明磊落”。
“那是自然”,宣嫔冷冰冰的脸上有丝得意,“连万岁爷也曾夸本宫。说本宫纯真无邪、心直口快……”,话至一半斜睨着我,神色又变得冷冷的,倒是没有方才那么目不视人:“但是你却没资格说这些话”,说着略抬了抬下颌,对着丫鬟手上的两盒玉脂凝露道:“你分明就是想来问寝宫失火的事情,却故作出这些排场来,如此的装模作样、虚与委蛇也配在本宫面前说落落大方?”
我哂笑了一下:“小主怕是想岔了,若诗这两盒玉脂凝露并非为小主而来”。
“哦?”,宣嫔小主狐疑道:“这么重的礼,不是为本宫而来,难道——是为了讨皇上的欢心不成?”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你也配!就算鄂伦岱再得宠,你也不过是他的养女,连给本宫提鞋都不配”。
第五十一章 谁是真凶
我听了,亦是不骄不躁:“万岁爷封若诗为和硕文格格,若诗已是承蒙圣恩,不胜惶恐了。又岂敢对万岁爷还有什么非份之想。若诗自知粗鄙,难登大雅,是故不敢在宫中久居。若非如此,若诗又怎会恳求万岁爷恩准若诗出宫?”这句话一是表明我的身份是皇上亲封的,侮辱了我等于侮辱了皇上;二是表明我并无争宠之心。
宣嫔眼神缩了缩,似有些信了又有些不信,念头一转道:“要不得别人都说你聪明呢。你挤破了脑袋才进的宫,又想尽了法子出去,你这招忽冷忽热,以退为进的手段确实挠到万岁爷心坎里了”。
我听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心下计较:宣嫔个性率直,一根肠子通到底,这番话绝不是她想的出来的。
又听宣嫔道:“‘你可得多就进宫来走动走动’酸,真酸”,说着摇了摇头,一指兰花轻触了下脸颊,“本宫的牙又疼了”。
立马有丫鬟捧了冰枕过来。
被宣嫔一手甩在地上,“蠢货”。
丫鬟腿就软了一下,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宣嫔吼道:“没用的东西,让本宫牙疼的是这只小蹄子,你们还等什么呢!”。
宣嫔身边的苏复姑姑轻轻的替宣嫔柔揉太阳穴,“娘娘可是想起了王昭训”。
宣嫔挥挥手,示意她退下:“翠花这丫头确实机灵,可惜她的聪明劲用错了地方。”
宣嫔和苏复姑姑说话的功夫,嬷嬷,婢女们已抓住我的手,揪住我的头发。
我道:“宣嫔小主误会了,若诗是不会做皇上的女人的”。依旧是不慌不忙,有礼有度。
宣嫔冷哼了一声。
我道:“因为……若诗心里喜欢的是……”,期间犹豫了一下,四爷的身影一晃而过,转瞬即逝。这一瞬来的太短暂,短暂到我来不及去想。“十四贝勒,若诗喜欢的是十四贝勒。”
“真的?”宣嫔的嘴角隐隐影出丝笑意,却转眼拉下脸:“本宫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我道:“那么小主何不赏个恩赐,让皇上将若诗许配给十四贝勒呢?如果若诗嫁给了十四贝勒,小主不就什么顾虑都没有了?”
苏复姑姑轻道:“奴婢曾听宫里有人传言说十四贝勒为了娶这文格格都和八贝勒闹翻了”。
宣嫔道:“是么?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苏复姑姑道:“这件事也就前段时间闹腾了一阵,后来也没再见什么动静,奴婢原还心想是哪个碎嘴的胡诌的。现下看来,只怕是德妃娘娘没能准。这件事——就被德妃娘娘给压下了。”
宣嫔哈哈笑道:“你这鬼灵精的,想要嫁给十四贝勒,却苦于没有门路。你就变着法子想让本宫替你向皇上说情,你的主意都打到本宫头上来了”。
我急道:“宣嫔小主恕罪……”
宣嫔挥挥手,示意那些人放开我:“不过,你的婚事,本宫管定了”,那细长的丹凤眼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凡是德妃想要的,我都要夺过来,凡是她不想要的,本宫就硬要塞给她”。
我忙跪下叩恩,“谢宣嫔小主”,心里暗笑,这宣嫔小主凡事都写在脸上,除了逞逞凶斗斗狠外,论心智论智谋都是远远比不上德妃的。要知道越是会咬人的狗,越是不叫的。况且万岁爷刚开了金口要亲自为我指婚,现在谁要插手我的婚事谁倒霉。
我心念一转道:“既然若诗要嫁的是十四贝勒,那若诗对小主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威胁。那么又是谁在小主面前搬弄是非,想要借小主的手除去若诗呢?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宣嫔逞强道:“我听不不懂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道:“小主仔细想一想,如果小主把若诗给杀了,不但一点好处没得到,反倒便宜了那些心怀叵测的人。要是对方借机抓住小主的把柄,反咬一口,只怕……”
宣嫔有些急了:“你到底要跟本宫说什么?”
“若诗只是不希望小主被别有心机的人当枪使,中了别人的圈套。否则就算小主如何圣恩隆宠,这日子只怕也是不好过的了。由此可见,此人用心之险恶……”
宣嫔眼神闪烁了一下,一手拍在了桌子上:“这不可能,绝不可能”,又似受了惊似得缩回了手,许是觉得稍显激动了,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落捋着绣帕,“这件事全是本宫一个人的主意,你不需要再过问了”,说话间却将绣帕缠在指尖上,越缠越紧。
又听她说:“你还没告诉本宫那两盒玉脂凝露为谁而来?”